栓好了牛,沈趙氏讓沈蘭進自己屋,老夫妻倆分別坐牀邊上,在牀裡頭沈薇和石頭睡得香甜,看來沈趙氏是不放心外甥由二女兒帶,這才親自領了過來自己帶着。
“那羊也不下奶了,石頭晚上喝了點米湯,你這一下午走了,石頭可是餓慘了。”沈趙氏抱怨道。
沈蘭聞言也有些動容,她素來疼愛兒子,如今聽聞兒子只喝了點米湯,自然心中有些心疼,這要擱她以前的時代還有奶粉,現在她一離開兒子,只怕兒子什麼口糧都沒有了。
“娘,我把石頭抱二妹屋裡吧。”沈蘭忙道。
“坐會兒。”沈趙氏還沒開口,沈孝全倒是說了句,沈蘭只能應了聲,就坐到一旁的凳子上,剛坐下就聽沈孝全道:“你的馬是從哪裡借的?還有你身上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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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話沒說完,可那意思很明顯,沈蘭頓時一驚,看來她真是大意了,如今也能給沈孝全合盤拖出,否者只怕沈孝全是要誤會的,另外她原本也沒想隱瞞什麼,她去找袁浩借馬,不過是因爲自己託了袁浩賣東西,另外她認識的人裡,也只有袁浩家裡有閒置的馬匹,這纔想到去找他借馬,至於說對袁浩有什麼想法,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不要說她現在是已婚的身份,就是未婚她也不會想要跟袁浩有什麼牽扯,畢竟她出生在法制健全的社會裡,對於山匪盜寇完全沒好感,又不是十多歲愛幻想的小姑娘,還幻想着狂傲不羈的總裁愛,賊就是賊,這樣的人可以有交情。但是不能有牽扯,否則倒黴的就是自己,之前那個盜賊就是她沈蘭的前車之鑑。
所以不管袁浩長得多周正,還盡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情,她都不爲所動,三十多歲的女人心性已經可以說很堅定了,哪裡是一般十多歲的女子能比的。在這個年紀的女人心裡。愛情已經不是第一位了,再者她還有了石頭,爲了石頭她也不會做出什麼破壞名譽的事情。再說就是眼前這對老夫妻看着比她老很多,事實上在心理年齡上跟她差不了幾歲,他們能考慮到的事情,沈蘭怎麼可能考慮不到呢?只是沈蘭本來的性格有些內向。做事不一定很圓滑,才偶爾露怯了。讓人誤以爲她還是十多歲的樣子,可是畢竟她也是接受過正規教育,人情世故上也不是萬事不通。
相反沈氏夫妻畢竟只是一對實實在在的農民,見識肯定沒有沈蘭多。而且容易被人誤導,就是針對沈蘭的事情上,也愛認死理兒、講規矩。否者沈蘭也不至於落得要把兒子過繼才能求生存,可是他們心裡還是疼愛自己的子女。只要沒有利益和觀念上的衝動,他們還是樂意寵愛自己的孩子的。
想明白這些,沈蘭也就開口了,“爹,這馬是我從黑虎寨借來的,就是從石頭他幹老子那裡借來的。”
一聽黑虎寨,沈孝全夫婦一驚,那是什麼地方?可是土匪窩子,自己閨女咋那麼大的膽子?敢去招惹那些土匪,哪怕石頭結拜了土匪做幹老子,可是他老沈家一向都是老老實實的老實人,怎麼能跟土匪混爲一談?
眼見沈孝全變了臉,沈蘭忙出口安撫道:“爹,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自己做什麼,我很清楚,如今不管我跟不跟黑虎寨來往,自從袁浩主動要做石頭的幹老子,我們母子身上就打上了黑虎寨的印記,現在想撇清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不能撇清,爲什麼不借這個勢呢?”
“爹,黑虎寨的聲明的確不好聽,可是這個亂世中,人要是沒有依仗是很難生存下去的,更何況我不過是一個女子,一個丈夫不在家,帶着稚子討生活的女子,既然他袁浩貼上來要給我撐腰,我何不順勢而爲?”沈蘭平靜地開口道,有勢不借,她又不是傻子,再者袁浩的一意孤行已經把她放火上烤了,如果她繼續撇清袁浩,真的得罪了袁浩,只怕她的日子會更加難過,那些被黑虎寨欺壓過的人找上門來泄憤,她完全沒有能力反抗。
讓她完全依附袁浩,那是更不可能的事情,袁浩如今不過是一時興起,把她當個玩物似的物件,想起來就來撩撥一下,想不起就不知道丟那個犄角旮旯裡去了,她可沒自大到認爲袁浩真的對自己動了心,不說她已婚還帶了個拖油瓶,人袁浩就算是土匪,人也是風流倜儻的佳公子,另外她去找袁浩的時候,可沒漏看他那一屋子的書籍,一個長相好,又有才華的男人,而且說不定是文武全才的男人,憑什麼看上她這麼一個沒有清白的女子?
“蘭娘啊。”沈孝全有些爲難地開口,可是看着女兒一副運籌在握樣子,要出口的那些話又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不知不覺中這個曾經在他手裡撒嬌的稚兒,如今已經徹底長大了,也能夠搬出大道理來說服他了,只是她終歸是一個女子,這個亂世中人活着都不容易,可是女人活得更不容易啊,最終沈孝全還是開口了,“你總歸不能不要名聲吧,就是不爲自己,也得爲石頭着想啊。”
沈蘭點了點頭,並沒有反駁沈孝全,而是粲然一笑,語氣格外溫和地問道:“爹覺得我還有名聲麼?”
沈孝全被問得有些惱火,剛要斥責沈蘭,就聽沈蘭道:“袁浩讓人把那個毛賊押到我家門口,敲鑼打鼓宣告了大家夥兒,我沈蘭是他黑虎寨罩着的人,我就沒有了回頭路,現在我只要退縮,等着我的就是宋家的家法伺候,我死倒是沒什麼,可是石頭才那麼小,他爹也不在家,沒有了我的照拂,他怎麼活下去?”
說着說着沈蘭不禁低落了起來,如今這個世上,只有石頭是她最深的牽畔,爲了石頭她都要打起精神跟袁浩周旋,如今她人弱勢小需要靠着袁浩,可是她不相信自己一輩子都是如此,只要給她足夠的空間來成長,她必不會永遠被人踩在腳底下。
沈孝全臉色更難看了,這個事情他也是被人傳得沸沸揚揚的才知道的,如今女兒還真得依靠着黑虎寨生活,否者多少人得把自家女兒給生吞了。
“你心裡有數就行,只是女婿回來了,你須得想好對策。”不管怎麼樣女兒都是自己的,讓他眼睜睜看着女兒被人弄死,他完全做不到,也怪他沒有本事,沒有能力庇護女兒。
“爹,你放心,女兒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那袁浩覺得女兒好玩,想跟女兒玩遊戲,女兒自當奉陪,但是其他的想法,女兒是萬萬不答應的。”沈蘭錚錚鐵骨道,也算是變相跟沈孝全保證,自己不會把清白丟了。
沈孝全聞言點了點頭,眼前的女兒已經大不一樣了,就看她把日子越過越紅火就知道,她心中是有丘壑的,既然這樣那就放手讓女兒做,說不定還真讓女兒闖出一番天地了,再者女兒終歸是人家的人了。
“行了,天色也不晚了,你抱石頭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耕地播種。”沈孝全吩咐道,也算是結束了這次的談話。
沈蘭忙起身去抱石頭,沈趙氏一旁將石頭從牀裡抱出來,交給沈蘭,嘴裡則道:“蘭娘啊,以後做什麼都要個思量,不要莽莽撞撞,我跟你爹不是什麼事都能給你做主的。”
沈蘭點了點頭,接過了石頭,那邊沈孝全也起身提了油燈,看樣子是要送沈蘭回屋,沈蘭抱着石頭出了屋,沈孝全也提着燈照着,把沈蘭送進了屋裡,才熄滅了油燈,自己回了自己的屋。
沈蘭拉開帳子,將石頭放到牀上,自己脫了衣裳才爬了上去。
“姐,你回來了?”不想卻是驚動了沈梅,沈梅打着哈欠問了一聲。
“嗯,驚醒了你吧,趕快睡,昨兒你都拉了一天的犁,累了吧。”沈蘭小聲道。
“喔,你回來就好了,你也快點睡,天亮了還有去地裡呢。”沈梅也是困得厲害,能回沈蘭幾句已經很不容易了。
沈蘭上了牀,將蚊帳重新整理好,然後躺下將兒子抱進了懷裡,石頭睡夢裡朝自己媽媽拱了拱,碰到柔柔軟軟的觸感,立馬張嘴哼唧了起來,看來這孩子是餓了,沈蘭窸窸窣窣在黑暗中忙解開衣裳,露出石頭的飯碗,果然石頭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後用力吸允起來,那股力道吸得沈蘭生痛,看來這孩子是真的餓壞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竟然沒人喊沈蘭起牀,她竟然睡到了自然醒,慌忙起牀穿了衣裳,走出屋就看到沈薇正帶着石頭玩,一看到她出了屋,立馬笑着道:“大姐,你起來了。”
一旁的石頭也揮舞着小手一臉要自家孃親抱的模樣,沈蘭走過伸手抱過石頭,張口問道:“爹孃他們呢?怎麼沒叫我起來了,地裡還有那麼多活兒呢。”
沈薇聞言笑着開口道:“大姐,爹說你昨兒回來得晚,就讓我們不要吵你睡覺,你餓了吧,我給你盛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