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走走停停四天後終於到了金州,高高的城樓上寫着金州兩個字,金州城就在眼前了,這個時候世道也不亂,又沒有什麼賊寇需要抓捕,所以進城並沒有受到什麼阻擾,一行人很是順利的進了城。
進城後袁浩就帶着大家先找了相熟的旅店住下,因爲又女眷在,袁浩也不好隨便住下,於是就要了個小院,這麼一來也方便了不少,將沈蘭這邊安排妥當了,袁浩就跟沈蘭辭別了,畢竟他來金州是有事情要辦的,一路上已經耽誤了兩天,不可能再陪着沈蘭在金州逗留,雖然他是走了,可是於光和郭睿卻被留了下來,所以這處院子裡除了沈蘭主僕外,還留下於光和郭睿二人。
送走了袁浩,沈蘭主僕先是吩咐店小二弄了水洗去一身的風塵,然後又叫了一桌吃食,招待了於光和郭睿以表感謝之意,有一人打發了一個二兩銀子的紅包,這麼一來於、郭二人自然是吃人嘴短、拿人的手短,就算心裡有些小九九,可也不至於會爲難沈蘭,或者是不盡心辦事。
剛剛來到金州,沈蘭還是有些疲憊的,所以收買好人心後,沈蘭也沒精力往外跑,於是老老實實在客棧裡睡了一下午,等到太陽落山了,沒有那麼酷熱了纔出了屋。
晚上的飯菜依然是客棧幫着準備的,不過於、郭二人倒是沒有再跟沈蘭一起用飯,畢竟沈蘭主僕是女流之輩,多少還是有些忌諱,所以於、郭二人早早跟徐氏就打過了招呼,表示她們不用管他們兩人的飯食,只要她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這麼一來沈蘭也就不用將就着了。晚飯很是清淡,完全是按照她的口味來的,清炒的豇豆,爽口的白菜豆腐湯,外加一條清蒸的江魚,金州位於流江三角洲,所以漁產很是豐富。主僕二人這樣兩菜一湯也是夠吃的。
興許是下午睡了一覺起來。沈蘭的精神很好,往日能吃下半碗米飯就不錯了,這次卻是吃了整整一碗的米飯。吃完飯外面還不算黑,但是太陽卻是下了山,所以氣溫也降了下去,這會兒很是宜人。
晚飯吃得有點多。於是沈蘭就想出去散散步,徐氏也沒意見。等人收拾了碗筷,沈蘭就帶着徐氏出了門,興許於、郭二人並不在院子裡,所以也沒有出來詢問。就這樣主僕兩個就走出了悅來客棧。
雖然金州是府城,可是也沒有夜市的習慣,所以路上的行人並不多。就算是有人經過也是形色匆匆看樣子是趕着回家吃飯的模樣,沈蘭和徐氏原本也只是出來散步消食的。所以沒走一會兒,天色漸暗了也就往回走了,畢竟是府城,不像沈蘭之前經過的那些城鎮,天一黑就真的黑了,倒是又不少的客棧和飯莊都掛了高高的燈籠,真有幾分江燈漁火的感覺。
走了一圈回來,剛進客棧就見店小二小跑着過來道:“夫人,你總算是回來了,你家護衛之前回來看不到你們,可是狠狠責備了小人一通,下次夫人要出門,還請說一聲。”
沈蘭倒是沒想到剛進門就被人數落了,一旁的徐氏倒是笑呵呵地迎了上去,從袖子裡摸出幾個銅板遞上道:“麻煩小哥,我和我家夫人只是出門散散步,倒是忘記了跟小哥交代一聲,麻煩你了。”
那小二接過了錢,臉上立馬也換上了笑臉,嘴裡應承道:“應該的,下次夫人要去哪兒,還是跟我打聲招呼,免得有人找,又找不到人。”
“那多謝小哥了,下次一定跟小哥說一聲。”徐氏笑着應酬道。
“沒什麼事,我去忙了,有事就喚我一聲。”拿了錢,這小二態度也好多了。
“一定,一定,你去忙吧。”徐氏應酬完才退到沈蘭的身後,店小二也轉身走了,沈蘭只是一旁默默看着,倒也沒說什麼,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她這個主子該乾的事兒,所以沈蘭才一旁站着,一言不發由着徐氏去應酬。
主僕二人走進了自己的小跨院,剛進門於光就跑了過來,一臉緊張地問道:“宋太太,你這是去哪兒了?我們兄弟回來沒看到你和徐媽媽,都急死了。”
“於兄弟,我和徐媽媽只是去外面走走消消食,不用擔心,郭兄弟呢?”沈蘭勉強笑了笑,對於此時於光的態度很是有些不爽,她請的是護衛可不是牢頭。
其實沈蘭也是誤會了人家,畢竟她是第一次來府城,於光擔心她走丟了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沈蘭以前從來沒有來過府城,萬一走丟了他要去哪裡找啊。
“郭睿去找你和徐媽媽了,今日也是我們兄弟不對,看你在屋裡睡覺,就自己出去閒逛了,你沒來過府城,肯定也不認識路,明日裡我駕着馬車帶你在府城四處逛一逛,看是要買些什麼,到時候可以買了回去。”於光也知道自己語氣有些不好,這會兒倒是想起補救了。
沈蘭見於光有意彌補,也不計較了,畢竟不是很熟悉的人,她也不願意過於苛刻,於是道:“於兄弟,我這次來金州,想必袁二爺也跟你和郭兄弟交代過了,我身邊有徐媽媽在也不怕什麼,主要是想你和郭兄弟幫我打聽打聽我三妹的事情,雖然我三妹走了已經半年多了,可是保不齊流落到什麼骯髒地方,倒是麻煩你們幫着打聽打聽。”
對於這一點於光和郭睿自然是知道的,也知道沈蘭之前大張旗鼓地找妹妹,只是至今都沒消息,這次纔想來金州府找找看,不過說句老實話,於光覺得找到的概率不大,就是真的在那些骯髒地方找到了,總歸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心中雖然是這麼想,可是於光並沒有說出來,反而一臉認真地回道:“宋太太放心,這個事兒二爺也吩咐過,我和郭睿定當好好爲宋太太辦好這件事兒。”
沈蘭點了點頭。對着徐氏吩咐道:“你去我箱籠裡拿二十兩銀子給於兄弟辦事。”
既然拜託人家打聽消息總不好一毛不拔,所以沈蘭吩咐了徐氏,徐氏答應了一聲就進了屋,於光一聽有銀子拿,心裡多少對沈蘭的上道感到滿意不少,原先還擔心要去樓子裡打探消息還得自己花錢,如今倒是好了。拿着別人給的錢還能去逛樓子。簡直是美差一樁。
“不知道宋太太三妹長得什麼模樣?”於光看在錢得份上,自然不介意多問幾句了。
“我三妹長得跟我有幾分神似,只是模樣還沒有長開。她離家的時候剛到我肩膀的高度,另外她是單眼皮,我是雙眼皮,額頭也沒有我的高。鼻子稍微扁一點,臉圓了一點。嘴脣稍薄。”沈蘭大致上描敘了沈蓮的長相,於光也認真聽着,一邊聽着一邊仔細觀察起沈蘭的長相,然後心裡勾畫了沈蓮的模樣。大致有了個模子,卻也不能確定,於是又問道:“可有什麼特殊的標記?”
有些人身上會有一些胎記什麼。或者是痔,這些標記並不會都長的一模一樣。如果通過這些標記了尋找,說不定更方便一下,畢竟這個時代可沒有速寫這門技藝,就是沈蘭自己雖然也能畫兩筆,可是她還從來沒有畫過人物畫,自然不可能畫得出沈蓮的模樣了。
沈蘭仔細想了一番,她跟沈蓮並不親厚,再者她又是穿越的,哪裡會記得那麼多,不過好在沈蓮曾經跟她生活郭一段時間,仔細回想了一番,纔不確定地開口:“她右臂的腋上有一顆綠豆大的痔。”
按說在古代,女孩子連手臂都不能露出來,這腋上的位置也算得上隱秘的地方了,並不適合告訴外人,可是現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所以沈蘭才說了出來。
於光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這時徐氏已經拿了銀子走了出來,沈蘭讓徐氏將銀子教給了於光,隨後寒暄了幾句後,就各人回來各屋。
進來屋沈蘭坐到桌子前,給自己倒了杯冷開水喝了起來,那邊徐氏關好了門走到沈蘭跟前,皺着眉頭到:“太太,你一下子拿出二十兩銀子給人家,要是人家不好好給你辦事可咋辦?”
出門在外,身上再多的銀子也不經用啊,雖然徐氏不知道沈蘭到底帶了多少銀子,可是箱籠了不過五十兩銀子,這一下子就去掉了二十兩,徐氏多少有些擔憂。
沈蘭倒是沒怎麼在意,除了箱籠裡的銀子,她身上還有五片金葉子沒有動,雖然銀子不多,可是除了這些東西外,她還有不少的珍珠,隨便拿出一串也能拿去換錢的,所以對於徐氏的擔憂並沒有在意。
“好了,找到我三妹纔是正經事,其他都好說,再說袁二爺也不可能把我們丟在這金州不是,只要能回去了,錢算個什麼事。”沈蘭將一杯水喝完後,緩緩開口說道,如今食味軒的生意很好,她還真不怎麼差錢,不過她也知道這冰的生意也就只能做幾個月,等秋老虎過去了,只怕得想新的招來提升生意。
不過那個時候除了食味軒外,家裡的糧鋪子也開了起來,這生意自然會越做越好,所以沈蘭真心不怎麼擔心錢得事情,在她認爲該花錢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小氣了。
徐氏聽了她話,頓時有些不服氣了,忍不住道:“太太可別這麼說,太太就是能掙錢也不能這麼胡亂花着,你是沒聽到那戲文裡唱的,這錢財可都是積少成多,那些個大手大腳的人家可都不長遠。”
說實在的沈蘭還真沒看過戲,自然不知道徐氏說的是什麼戲,倒也沒有反駁,也知道徐氏是爲自己好,於是道:“知道了,我也就給這麼一回,總不能讓人家找人還得自己貼了錢進去吧,這也說不過去的。”
“太太,我說你的話,你也別不愛聽,老太爺都叫別找了,你說你這操的哪門子的新,三姑娘原先就跟你不大親厚,還是偷了家裡的錢跑了出去,也就你還記掛着她,她要是老奴的妹妹,老奴才懶得管她呢。”徐氏雖然在沈蘭身邊不久,可是很早就被沈蘭買了下來,自然是清楚沈蓮跟沈蘭之間的事情,其實打心裡徐氏並不贊同沈蘭花錢找沈蓮。
可是沈蓮畢竟是沈蘭的妹妹,她一個做下人怎麼好多說,說多了只怕到時候裡外不是人,其實沈蘭哪裡是完全爲了沈蓮,主要還是想要處理自己空間裡的那些個人,這才找了藉口出門,否則總不能就近處理,萬一露餡了可如何是好,這金州府到袁家集就是坐馬車都有四五天的路程,又是水陸兩路的交通樞紐,南來北往的人又多,把人往這裡一丟,誰知道是誰幹的?
所以徐氏嘴裡唸叨着,沈蘭倒是不痛不癢地聽着,她那二十兩銀子不僅是打發了於、郭二人去找沈蓮,還是爲了擺脫他們,免得他們跟着她,到時候她找不到機會丟人而已。
“媽媽,三妹畢竟我親妹子,再說我娘爲了她也愁白了一半的白髮,把三妹找回去,她老人家也能解了心結。”沈蘭回道,雖然沈趙氏現在已經不怎麼提起沈蓮,但是偶爾的失落還是騙不了人的,這次新屋建好了,她把沈蓮往日裡留下的舊衣裳都收了起來,並沒有丟棄,由此就能看出來她心裡還是掛念着沈蓮。
徐氏見沈蘭將沈趙氏搬了出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沈蘭這是孝順自己孃親,所以除了長長嘆口氣,也沒話說了。
下午睡了一下午,沈蘭此時也沒什麼瞌睡,一時沒忍住就問起徐氏的事情來,“徐媽媽,你有沒有兒女啊?”
正在鋪牀的徐氏聞言一愣,過來片刻纔開口道:“老奴自然是有兒女的,只是命不好,如今也不知道他們流落到何方了。”
聞言沈蘭有些不知所措,貌似她好像碰到人家的痛腳了,想了想安慰道:“媽媽也別擔心,想來他們也不會太差,天涯海角總歸是想着您的。”
聽這沈蘭的話,徐氏只是悶悶地回道:“借太太的吉言了。”
一時沈蘭也不知道說什麼安慰徐氏了,屋裡也陷入了沉默,等徐氏鋪好了牀,沈蘭藉口累了直接就上牀睡覺了,結果上了牀卻是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徐氏也洗漱後睡到了另外一張小牀上,主僕二人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