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徐馮二人收拾了碗筷,長生和長海在堂屋裡生了火盆,準備一起守除夕,沈蘭交給宋文祥一大堆的煙火,讓他放給自家兒子看,她自己則進了竈間,眼看着徐馮二人在屋裡清場,於是吩咐徐氏用海碗裝了一碗湯圓餛飩端去給雁娘,雖然說她把人關在了柴房了,卻沒有打算把人餓死,畢竟大過年的,她也不會找這個晦氣。
院子外宋文祥點了根香,手裡拿着沈蘭交給他的各式煙火,香菱抱着石頭跟在後面,劉廚子也一臉感興趣地靠着院牆站着,此時外面的夜空中不時響起煙火盛放的鳴聲,伴隨着那一聲鳴叫空中就盛開一朵七彩的煙火,頓時閃亮了半個夜空,第一次看煙火的石頭驚喜地指着空中,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火……花……”
還沒開始放煙花的宋文祥聽了,立馬咧嘴笑着衝自家兒子道:“兒子,等會爹也放煙花給你看,等你娘出來,我們就放。”
說完朝院裡望了望。半天沒見沈蘭出來,於是又對香菱道:“你抱着石頭這裡看着,我去看看你家太太在屋裡忙什麼,這麼半天不出來。”
香菱大聲答應了一聲,就抱着石頭站院外看着別人家放的煙花,宋文祥則將煙火放地上轉身進了屋,正好遇上端着碗出來的徐氏。於是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嘛去啊?”
徐氏聞言忙住了腳回道:“太太讓我給雁娘送碗湯圓。”
“哦。去吧。”宋文祥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徐氏趕緊去,心裡卻覺得自家娘子還是沒有變,依然是那個心地善良的好女孩。這麼想着就提腿進了屋,一邊走一邊喊道:“蘭娘,你還忙什麼啊?快點出來放煙花啊,孩子都等着呢。”
竈間沈蘭正指揮這馮氏將守除夕的果子和茶點都備好。等會守夜的時候正好可以取用,這個時候卻聽到宋文祥的咋呼。不禁回頭道:“你們放就好了,叫我幹什麼啊?”
已經走進了竈間的宋文祥快步走到沈蘭身邊,一把拉過沈蘭的手,語氣認真地開口:“難得過年放一回。你怎麼好躲屋裡忙活,又不是沒人做,走。跟我出去看煙火去。”
對於異性的碰觸,沈蘭多少有些牴觸。要不是努力剋制,沈蘭就忍不住要將對方的手甩開,所以不禁沉了臉道:“不就是個煙火麼?你帶着香菱和石頭放就行了,我又不是孩子,還稀罕個煙火。”
“蘭娘,你怎麼了?”宋文祥明顯感覺到沈蘭語氣中的不悅,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大過年的,難得熱鬧一回,這些活兒交給她們去做就行,你難道就不想陪我和石頭一起放煙花,很好看的。”
沈蘭倒是真沒有那個打算,她又不是小孩子,哪裡還會對放煙花有興趣,之所以備下那些煙火不過是因爲家裡有孩子,逗小孩一個樂,再者也是讓大家熱鬧熱鬧而以,想到這裡就對馮氏道:“既然大爺這麼說了,我們就一起出去看煙火吧,這些東西等會兒回來再弄吧。”
說着沈蘭就偷偷摸摸地打算將手從宋文祥手裡掙開,宋文祥感覺到沈蘭細微掙扎,立刻將沈蘭的手握得更緊了,並不打算放開自家娘子的手,沈蘭被他這麼一用力,也算是明白了過來,這人肯定不會放手,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沈蘭只能忍着,不管怎麼樣,宋文祥此刻怎麼說也是這個家的一家之主,她總歸是要給他一些面子,只得由着宋文祥牽着自己的手出去了。
另一邊馮氏聽了,也放下手裡的活兒,歡喜地應了一聲就跟着沈蘭夫妻出了竈間,在門口碰到回來的徐氏,就把沈蘭的話說給了她聽,徐氏聽完了也歡喜地勾了馮氏的手一起出屋去看煙火。
走到院外,只見沈長生和沈長海也出了屋,看樣子大家都在等着放煙花,沈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讓大家等着,這會兒出了屋就乘機甩開宋文祥的手,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夥兒都候着呢,還不快放。”
聞言宋文祥衝她笑了下,就去拿煙火,先是將那些玩的煙火分發給了衆人讓他們自己放着玩,然後拿着那些長長的煙火走到沈蘭和香菱身邊,用香點了煙火後就示意沈蘭拿着,沈蘭先是一愣,隨後從善如流地接了過來,隨着引線燃盡,手裡的煙火發出一聲轟鳴,一簇一簇的煙花從長長的煙火管裡飛了出去,衝上空中盛開出一朵朵帶顏色的火花,加入遠遠近近的煙火盛會。
宋文祥給沈蘭一根後,又點了一根交給了自家兒子,又擔心兒子拿不穩,就大手握着小手一起抓住那根菸火管,石頭見手裡的棒頭能釋放出好看的火花,立馬開心得笑眯了眼睛,對於陪他玩了一下午的爹很是歡喜,嘴巴里興奮的直喊:“花,花,漂漂……”
含着笑望着在煙火映襯下了娘子和兒子的笑臉,宋文祥就覺得日子過得挺好,雖說自家娘子態度還有些生硬,但是隻要多加時日,想必又能恢復往日的和睦,只是想到時日這個東西,他就有些糾結了,貌似他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了,看來他還是得另外想法子。要不娘子老拿冷臉對他,多鬱悶啊。
想到這裡,宋文祥愈發殷勤了,一會兒抱過兒子,拉着娘子放這個煙火,一會兒放另外一種煙火,其中特別是那些小的烏龜旋轉煙火。還有長蛇煙火、青蛙煙火、小鳥煙火等等。這些都有着動物的外形,放起來要比那些禮炮都有意思,沈蘭以前看過不少的禮炮。也看過不少的大型煙火表演,但是像這種煙火卻是沒有玩過,一時倒也玩得興起,不多時就忘了要防備着某人。反而主動拉了某人的袖子,讓人家放給她看。於是宋文祥放得愈發興起了,等到放完了還掏了塊銀子給香菱,讓她去附近的雜貨鋪跑一趟,再去買一些回來。
見此沈蘭就有些不大好意思了。忙喚了香菱回來,直道黑燈瞎火的,讓一個小丫頭跑出去。萬一要是丟了可怎麼辦,於是大家把手裡的煙火放一放就回屋裡準備圍着火盆守夜。見此沈蘭就帶着徐馮二人準備守夜的茶水和點心、乾果,這個時候又沒有聯歡晚會可看,坐屋裡烤火吃吃喝喝打發時間而已,弄好了茶點沈蘭就抱着石頭坐宋文祥身邊,聽他們聊天。
男人們或多說少喜歡聊一些時政,所以不自覺就講話題扯到邊疆上,這麼一來宋文祥就有了用武之地,將他在漠北的生活侃侃而談,什麼大漠黃沙啊,什麼保衛戰啊,都能被宋文祥拿來講,沈蘭一旁聽着,不自覺眼前就浮現漠北的畫面來,比起在座的其他人,沈蘭更能幻想出那些畫面,畢竟她來的那個世界比這裡先進很多,就算沒有去過漠北,也能從電視上看到,不僅能看到平靜的漠北,就是戰場激昂的漠北也不稀罕,因爲她那個世界有個東西叫做電影。
一邊講故事,一邊不時查看下自家娘子,宋文祥發現其他人都很容易就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倒是自家娘子神色一直淡淡的,好像在聽又好像沒有在聽,偶爾在自己看過去的時候,露出一抹淺笑就完事了,這讓他很是挫敗,畢竟哪有女子不愛慕英雄的,而戰場是最容易誕生英雄的地方,可是他娘子好像興趣不大,難道娘子其實是喜歡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這麼一想,他就有些不安了。
不知不覺時間過去很快,子時的更聲響起,也預示着新年的到來,宋文祥拿了鞭炮出門放了起來,沈蘭則帶着徐馮二人給大家沖泡紅棗糖水,放完了鞭炮回到屋裡,人手一杯紅糖水預祝每個人新的一年裡過得甜甜蜜蜜,隨後是家裡長輩給孩子發放新年紅包的時候,沈蘭就拿了兩個紅包,一個是香菱的,一個是石頭的,這個紅包是給孩子驅邪的,所以一定要發的。
宋文祥也不落後,同樣拿了兩個用紅紙包好的紅包,發給家裡的兩個小孩子,香菱沒想到主家還能給她發紅包,一時高興的有些手足無措,而石頭完全不知道紅包有什麼用,拿到手裡還想往嘴裡塞,虧得沈蘭及時奪了過來,纔沒糊他一嘴的紅。
其他人也爲石頭準備了紅包,雖然說是家裡的僕婦,但是爲了討個吉利,多多少少包一個紅包只是表達一份心意和祝福而已,沈蘭也沒有嫌棄都替石頭收了下來,發完紅包,沈長海等人就要回去鋪子裡睡覺,於是沈蘭推了推宋文祥,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讓他跟着一起去,偏偏宋文祥將人送出了院子又折了回來。
“你咋回來了?這邊沒地方睡。”原本指揮着人收拾屋子的沈蘭,眼見去而復返的宋文祥,下意識地開口道。
“你不是讓我送他們出門麼?怎麼會沒地方睡啊?不是有三間房麼?”宋文祥裝模作樣地表示不理解。
的確是三間房,一間是她的房,一間是雁娘原來的房,還有一間是之前老郭頭的房,雖說沈蘭發作了雁娘,可是也不能真的讓人呆柴房,萬一凍出個好歹來,也不好不是,所以沈蘭吩咐徐氏把雁娘放了出來,讓她回自己屋跟徐氏一起睡,然後香菱和馮氏睡另外一間,哪裡還有多餘的房間給宋文祥睡了?
“太太,水好了,你和大公子是不是先洗漱?”這時香菱從竈間出來問道。
沈蘭白了宋文祥一眼,回頭對香菱道:“幫我把水提進屋裡。”
香菱答應了一聲,就回去打水了,沈蘭這才又轉過身去看着宋文祥,見他臉上掛着一抹算計的笑容,沈蘭哪裡不知道他的打算,於是將石頭塞給一旁的徐氏,拖着他進了房,小聲道:“宋文祥,你不要太過分,我是同意了你留下來,可是沒說你可以跟我睡一個屋。”
“娘子,我們可是夫妻,再說了,我就這麼幾天的假,下次回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你怎麼可以那麼狠心,不讓我和你一起睡?”宋文祥也學着沈蘭壓低了聲音,一臉委屈的回道。
沈蘭被問得一暈,夫妻個毛,之前已經被這人佔了便宜,她都不予計較了,這個混蛋倒好,倒是知道食髓知味了,竟然厚着臉皮要求睡一起,她是他娘子沒錯,可是她又不能完全算是他娘子啊,一時沈蘭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說起來如果她跟宋文祥不睡一起才叫奇怪呢,畢竟外人眼裡他們就是夫妻啊,想到這裡沈蘭很挫敗。
“好吧,一起睡可以,你不準動我。”想了半天,沈蘭只能妥協。
宋文祥頓時沉了臉,這好不容易回來能吃一回肉了,怎麼自家娘子卻不肯讓他碰了呢,不過隨即想起自己之前好像太粗魯了,難道是把娘子傷到了,這麼一想心裡生出一些愧疚來,於是紅着臉小聲道:“蘭娘,你別生氣啊,上次是我不對,我保證不傷着你,行麼?”
昏死,根本不是傷不傷的問題好不,不對,跟傷着也是有關係的,這個混蛋弄出來的傷到現在還沒全好呢,現在還會隱隱作痛,想到這裡沈蘭更加氣恨了,難道幾百年沒見過女人啊,一回來二話不說就那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