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霆聽了這個話,頓時嘴裡罵道:“我一個大夫還用得這你個臭小子教?哪裡那麼多的廢話,趕緊回去。”
沈二見沈雲霆都趕人了,哪裡還敢再留下來,於是轉身就朝屋外跑了去,屋裡沈蘭和沈雲霆則朝後面的竈間走了進去。
沈雲霆就的堂屋和竈間之間還有一個弄堂和一個後屋,沈蘭和沈雲霆剛跨過後門檻,就感覺有個黑影子晃進了後屋,沈雲霆不屑地撇了撇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帶着沈蘭進了後竈房。
進了竈房,沈雲霆指點了家裡有哪些吃食給沈蘭看,這個時候天氣熱,所以能吃的蔬菜也不少,像是豇豆、茄子、辣椒和各種瓜類,綠葉菜就只有米線和空心菜,另外沈雲霆家除了這些常規菜,還有番茄這種外來物種,種子自然是沈蘭給的。
至於肉食就比較少了,只有一塊豬肉,另外用木盆養了條三四斤重的草魚,看樣子沈家的伙食還是不錯的,沈蘭就着手頭的菜就着手開始準備做飯了。
第一件事自然先要煮的菜收拾乾淨備用,然後纔開始煮米飯,先把米煮到半熟瀝出飯和米湯來,然後纔開始燒菜,沈雲霆家本就富裕,平日的人口又少,所以吃食上其實還是挺講究的,另外沈雲霆父子都是大夫,被人弄不到的好些調料,在他們眼裡根本就是再普通不過的東西了。
所以沈雲霆家裡的調料也特齊全,像是五香八角和丁香、九層塔、豆蔻等等都是信手拈來的東西,不過沈蘭今天既不是要做火鍋,又不是要做滷味,自然也用不上。
半熟的米飯和米湯從鍋裡盛了出來。用水將鍋洗了一遍,沈蘭轉身去了竈臺下面,給竈膛裡燒了火,將火重新燒旺,切了肥肉丟進鍋裡炸了油出來後將油渣撐起來,就着熱鍋熱油丟了蔥姜和辣椒進去,隨後將之前剔出來的魚骨和魚頭丟進鍋裡煎至金黃。再舀了一瓢水進去熬煮了起來。
“蘭娘。你是要煮魚頭湯麼?可惜沒買豆腐回來。”聞着香味,沈雲霆微微有些失望滴開口。
乘着煮湯的時候,沈蘭將之前片下來的魚肉放在砧板上。拿了菜刀在片魚片,這會兒聽沈雲霆這麼說,笑着解釋道:“不是煮魚頭湯,我打算做酸菜魚。等會兒你嚐嚐看。”
“哦,酸菜魚啊?”沈雲霆倒是沒有吃過。這個時候當地還沒有這種吃法,所以沈雲霆沒有聽說過也很正常,所以不禁對沈蘭的菜有了期待。
片好了魚,沈蘭用鹽和五香粉先將魚醃了起來。另外還弄了點麪粉進去,沈家畢竟不是飯店,自然也會有缺失的材料。像是澱粉就沒有,沈蘭只好用少量的麪粉來代替。希望不至於太失色。
弄好這些後,沈蘭又去沈家案板下面的鹹菜罈子裡抓了些鹹菜和醃辣椒出來,當地的鹹菜跟四川的酸菜是有區別的,四川的酸菜是泡菜通常是泡在鹽水裡慢慢發酵的,而當地的鹹菜則是曬道半乾後用鹽搓揉後才塞進鹹菜罈子裡的,如此一來鹹菜不會酸,用油炒過後跟超市裡賣的橄欖菜差不多,但是沒有那麼油膩,口感也幹一些。
所以雖然鹹菜能代替酸菜的形,卻沒有那個酸爽的口感,但是本地出產的醃豇豆和辣椒卻是酸爽、脆倒是有了酸菜的口感和味道,所以沈蘭就選了醃辣椒和鹹菜兩種菜來代替她印象中的酸菜,經整個的辣椒切成塊和這切碎的鹹菜一起放進已經煮開的奶白色魚湯裡,然後用小火又燉了一會兒,沈蘭才揭開鍋蓋,將魚肉倒了進去,剛入鍋的魚肉在滾燙的湯中片刻就發白了。
沈蘭轉身用一個粗瓷盆將一鍋酸菜魚盛了起來,放到一旁的用力放菜的小飯桌上,有把鍋洗乾淨重新煉油後,將冬瓜切成菱形,在瓜背面又打了花刀,然後還從豬肉上面切了一塊瘦肉剁成肉糜,此時鍋裡的油也煉得差不多了,沈蘭再次將肉渣盛起來,將肉糜放鍋裡炸一下,帶着油水盛起來將冬瓜倒進去翻炒幾下丟了鹽和甘草進去,就加水燜煮,接着倒醬油和肉糜進去用小火煨熟即可。
這中間的時間,沈蘭將番茄也去蒂切好,另外打了兩個雞蛋準備做番茄炒蛋,豇豆也摘成小段準備做成肉片炒豇豆,另外還準備做個下酒必備的鹽播花生,還有石頭愛吃的肉末蛋羹。
等到沈仁杰從外面回來,就聞到滿滿的飯菜香,一時還以爲自己走錯了門,看了半天才敢往屋裡邁腳,一進屋就衝屋裡喊道:“爹,是不是蘭娘來了啊?”
坐在竈間里正陪石頭和沈蘭的沈雲霆一聽兒子的話,立馬中氣十足的回道:“可不是蘭娘來了,你以爲那個妖女能給你燒飯?”
躲在屋裡躺槍的娜依表示很無辜,不過她是真的不會燒飯,當然也不是不會燒,畢竟是女子哪裡有可能不會燒飯的,只是她燒的飯菜不符合沈家父子的口味,所以自然得不了人家的青睞。
“爹,你也別老是針對人家,整日裡妖女妖女的叫,人家是有名字的。”沈仁杰進屋無奈地開口,看到竈臺前忙活的沈蘭,走了過來笑着說:“蘭娘,你從金州回來了?一路上辛苦不?”
正在忙着蒸飯的沈蘭搖了搖頭,一邊講飯倒進過裡,又將裝蛋羹的碗放了進去,手腳沒停歇過,一邊回答:“還行,是坐馬車去的,又有徐媽媽陪着,倒也不辛苦。”
說完轉身那這水瓢去缸裡舀了一瓢水,示意沈仁杰到後門外面洗個手,沈仁杰自然就跟了過去,捲起袖子蹲道後門外的水溝旁,沈蘭則將水瓢裡的水慢慢倒下去給他洗手。
“你這丫頭,也不曉得顧忌點自己,這麼重的身子還往金州那麼遠的地方跑,也不安分一點。”沈仁杰一邊低頭洗手一邊唸叨到。
“哪有你說的那麼辛苦,倒是你是怎麼回事兒?”沈蘭朝娜依住的方向點了下頭問道。
“我爹沒跟你說?”沈仁杰纔不信呢。他爹會不跟這丫頭抱怨?
沈蘭點了點頭道:“大伯倒是說了幾句,這本是你的事兒,我倒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這個苗女太兇了,剛剛還用蛇嚇我,而且性子也野了一些,只怕以後照顧不上大伯。”
要說娜依完全迥異與普通女子。沈仁杰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新鮮。不過也就是新鮮而已,他這麼大個人了,又不是什麼毛頭小子。心裡自然懂得要的是什麼了,否則也不會說回來請示了父母再說,只是沒想到娜依會偷偷跑出寨子跟了出來。
要說沈仁杰還是有些感動,畢竟娜依是一個女子。又是山寨中土司的女兒,自是嬌貴卻爲了他偷偷跑了出來。一路上也沒有一句怨言,回來後自家老爹又沒給她好臉色看,她還能忍下來,多少還是讓他有些觸動。
“她也就小孩子心性。這也怪不得她,還不是我爹說要請媒人上門給我說親,這才激怒了她。”沈仁杰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了聲音解釋。
“哼。你要是喜歡那個苗人女子,你就走以後不要回來了。我也不指望你給我養老,總之我在一天,你就不要想了。”沈雲霆雖然聽不到兒子和侄女兒在嘀咕什麼,可是還是沒好氣地衝門口吼了一句,頓時懷裡抱的石頭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撇了撇嘴就哭了,沈雲霆忙抱着石頭放緩聲音哄了起來:“石頭不怕,外公不是罵你的,是罵你舅舅的,不怕,不怕……”
這邊沈蘭和沈仁杰已經洗好了手,沈蘭丟了沈仁杰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起身就進了屋,將水瓢都放好了,笑着對沈雲霆道:“大伯,飯等會兒就好了,要不你跟仁杰哥先去喝點酒,可別浪費了我從金州帶來的白雲釀。”
一邊哄着孩子,沈雲霆一邊點了點頭,衝自家兒子喊道:“還不把菜都端出去,也就你妹子想着我,出趟門還知道給我帶兩罈子酒回來,你說你出門這麼多回了,哪次想到我?”
莫名被波及的沈仁杰也不敢跟自家爹頂嘴,乖乖去端菜,沈雲霆則已經抱着孩子出去了,沈仁杰纔敢小聲道:“蘭娘,你勸勸我爹,娜依怎麼說也是客人,再說你要的那個龍涎樟是娜依他們那個山寨的神樹,雖然我帶來種子回來,但是也不曉得能不能種出來,得罪了人家也不太好。”
沈蘭聞言白了沈仁杰一眼,一臉不情願道:“我纔不去呢,她用蛇嚇我,我最怕蛇了,想讓我給她說好話沒門。”
沈仁杰倒是沒想到沈蘭也會這麼幼稚,忙陪着小心道:“以前又沒聽說你怕蛇,這回是怎麼了?再說了,你要的東西可還在人家手裡呢。”
“仁杰哥,這是兩碼事,再說了你既然能在他們的寨子裡找到,那麼在寨子外面的山林自然也就能找到,到時候我多花些錢,還能買不到樹苗,可是讓我給這個死丫頭求情,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這裡不是她家的苗寨,我們這些人可不是她爹手下的農奴,沒得慣着她。”說完沈蘭起身揭開了鍋蓋,查看米飯和蛋羹是否蒸好了。
倒不是沈蘭故意要跟娜依置氣,只是沈蘭看不慣娜依,自然不願意跟沈雲霆求情,再說了不管沈仁杰最終跟娜依怎麼樣,就娜依的性子就該改一改,哪有見人就放蛇的,而且還如此嬌蠻,說句實話,她又不是她媽,憑啥要包容她?
見走沈蘭的路子不通,沈仁杰也有些鬱悶,生着氣將桌子上的菜端了出去,沈蘭這邊的飯也熟了,不過要再燜一會兒,所以沈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打了水給自己洗手,另外也弄了一些水準備給兒子洗手,於是端着水盆走了出去。
外面的桌子上沈雲霆抱着石頭已經坐下,沈仁杰則在擺弄碗筷,沈蘭端着水走了出來,笑着對沈雲霆道:“大伯,你跟手頭兩個洗下手吧。”
沈雲霆從善如流抱着石頭起身,就着沈蘭端着的水盆洗了手,一邊洗手一邊道:“丫頭,飯好了,你也過來吃。”
沈蘭點了點頭回道:“知道了,你跟我仁杰哥先喝兩口,等會兒我抱石頭。”說完看了看後面,接着開口道:“不用叫娜依一起來吃飯麼?”
就算不喜歡苗女,可是沈蘭的教養還沒有差到不給人吃飯,所以順嘴就問了一句,擺碗筷的沈仁杰忍不住偷偷看了沈蘭一眼,沈雲霆自然捕捉到兒子的眼神,立馬橫了他一眼,不過嘴裡卻說:“還不叫藍姑娘出來吃飯。”
這次沈雲霆倒是沒有妖女妖女地叫,沈蘭這才知道那個苗女姓藍,全名應該是叫藍娜依,不曉得跟藍鳳凰有沒有什麼關係,不過人藍鳳凰可是杜撰出來的名字,心裡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沈蘭轉身將髒水端進後面竈間,然後順勢從後門潑了出去。
而沈仁杰則去喊藍娜依吃飯,這麼一會兒鍋裡的米飯自然已經燜好了,沈蘭揭開鍋蓋將蛋羹端了出來,然後着手盛飯,沈氏父子要喝酒,自然不會現在就開始吃飯了,所以沈蘭只是盛了三碗飯,拿了個托盤將蛋羹和飯都端了出去。
娜依這個時候也坐到了桌子上,沈蘭將飯擺到她跟前,就挑了個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畢竟人家身上有蛇,她可不敢跟她靠得太近,萬一被蛇咬到怎麼辦?
“大伯,石頭給我吧。”沈蘭將飯和蛋羹也幫到自己坐的位置,又將托盤放在了條臺上,平日裡不祭祀的時候,條臺偶爾也用來放東西。
“沒事兒,我抱着喂他。”沈雲霆的年紀比沈孝全還大,像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其實早好升級當爺爺了,只是沈仁杰一直沒有定下來,這次依然沒升級上去,但是並不表示他沒有一顆當爺爺的心,對於唯一經常來家裡走動的石頭,沈雲霆還是很疼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