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

沈薇乖巧地點了點頭,吃力的將石頭抱給沈蘭,沈蘭笑着接過了石頭,如今天氣炎熱了起來,雖然自己的牀上依然墊着稻草和褥子,但是蓋的已經換成薄被了,石頭搖籃裡也是如此,另外沈蘭發現已經有蚊蟲出沒了,尋思着是不是要去買頂蚊帳,不僅她房裡需要,就是石頭也需要個小的蚊帳,另外瀋海陵現在住的東屋也須得掛上蚊帳。

其實最好是做紗門和紗窗,這樣防蚊的效果會好一些,可是這個時代沒有專門做紗窗和紗門的人,沈蘭自己也弄不來,要是家裡有個男人,倒也可以叫男人去做,可惜沈蘭家裡只有她這麼一個女人。

抱着石頭牽着沈薇的手出了門,外面的天空黑沉沉,不過因爲天氣很好,所以月亮和星星都掛在了天空中,倒也不顯的太黑暗。

站在曬場上,沈蘭默默望着自家門前了兩條道,心裡隱隱有些發急,同時有些自責,不該放兩個孩子在家,儘管沈蓮的歲數不小,可是畢竟還是個孩子。

“大姐,你說三姐去哪裡了?怎麼還不會來?小哥能找到麼?”沈薇小聲問道。

沈蘭低頭摸了摸沈薇的頭,安撫地笑了笑,纔開口說道:“沒事兒,你三姐很快就會回來的,再說你三姐肯定沒出村子,要是出了村子,肯定是要經過宋家鋪,我回來的時候還在宋家鋪買過東西,要是你三姐經過那邊,肯定會有人告訴我的。”

沈薇點了點頭,然後道:“大姐,你說三姐會不會回去了?”

的確宋家村外的路分兩頭,一頭是通過宋家鋪。一則通往臨春村方向的山神山,如果沈蓮沒有出現在宋家鋪,那麼也有可能走了另外一條路。

“你三姐有沒有說她要回去?”沈蘭問道。

沈薇搖了搖頭,三姐怎麼可能回去,在大姐這裡既不用做事,又能吃飽肚子,而且吃得還很好。時不時有頓肉吃。還不會捱罵,三姐肯定不會想回去的。

就在姐妹兩個等得有些心焦的時候,遠處宋三嫂家那邊的小路走過來兩個人影。頓時沈蘭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了下來,果然那兩個半大的人影朝這邊走了過來。

沈蓮和瀋海陵默默走到沈蘭跟前,分別低聲叫了句大姐,沈蘭點了點頭。只是開口說:“飯好,我們進去吃飯吧。”

說完這些就領着沈薇進了屋。瀋海陵也跟着進了屋,沈蓮則見沈蘭沒有追問什麼,明顯鬆了口氣,然後跟着一起進來屋。見沈蘭一手抱着孩子,一手端了油燈朝竈間走,忙走到前面道:“大姐。我來端飯。”

沈蘭倒也沒說什麼,只是抱着孩子。端了油燈進了竈間,將油燈安置在了竈頭上,然後自顧自地去碗櫥裡拿了碗筷,沈蓮則忙着幫忙將竈臺上的菜端到飯桌上,見沈蘭拿了碗筷,趕忙去接,卻被沈蘭甩開了。

“大姐。”沈蓮略帶委屈地喊了一聲。

沈蘭望了她一眼,然後抱着石頭走到竈臺前,揭開鍋蓋默默盛着飯,盛好了飯,瀋海陵立馬接過了碗端到桌子上,在沈蘭甩開沈蓮的手的時候,瀋海陵就跑到了沈蘭身邊,所以沈蘭將飯盛好了,他立馬就接了過去。

沈薇也安靜地佈置好了筷子,只有沈蓮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望着沈蘭,卻又不敢說話。

飯菜都擺上了餐桌,沈蘭也抱着石頭坐下了,除了沈蓮還站在一旁,另外兩個孩子則安靜乖巧地坐在飯桌前,默默等着開飯。

“吃飯。”見兩個孩子規矩的模樣沈蘭說了句,這纔對着沈蓮到:“沈蓮,明天你回去吧,我明兒一早就去跟福旺叔說一聲,讓他送你回去,你過來吃飯吧。”

“大姐,求你別送我回去,我再也不敢,求你……”沈蓮頓時大哭着乞求了起來,一副完全不想被送走的樣子。

沈蘭看了她這番作態,只是越發不喜了起來,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望着大聲哭求的沈蓮,心裡隱隱有些上火,剛要開口耳邊就響起了瀋海陵的聲音。

“三姐,你這個樣子是要逼大姐麼?”瀋海陵沉聲道,只要想到他找到沈蓮的情況,他就有些不齒,原先只覺得三姐胡鬧了一些,再加上他自己年紀也小,不大懂事所以也跟着三姐野慣了,可是近些時候經常被大姐言傳身教,愈發看不上三姐的作爲了,偏生他是個小的,勸也勸不住。

“我沒有,我只是不想回去,我做錯了什麼,不就是沒做晚飯,出去玩得晚了一點麼?大姐爲什麼問都不問一句,就要趕我回去,憑什麼?”沈蓮有些激動地質問了起來,滿臉的眼淚鼻涕,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哼,你要我跟大姐說說,你在哪裡,做些什麼麼?”瀋海陵萬分氣憤地質問了起來,在他問出這個話的時候,沈蓮頓時臉色不安了起來,神情也不大對了起來。

沈蘭一開始就想說沈蓮,可是被瀋海陵搶先開口了,所以只是放下碗聽着這對姐弟爭吵,此時卻聽到瀋海陵這麼說,頓覺事情不簡單,立馬開口問道:“海陵,沈蓮做了什麼?”

被沈蘭這麼一問,瀋海陵反而閉緊了嘴巴,一雙黑亮的眼睛倔強地望着沈蓮,一副完全不打算說的模樣,沈蘭立刻覺察出異樣,心跳也不自覺地快了起來。

“海陵。”沈蘭放柔了聲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嚴厲了,才接着道:“告訴大姐,你三姐做什麼了?讓你這麼生氣,我知道了也不會罵她,你要知道,我可是你大姐,有什麼事情不能跟我說?”

瀋海陵並沒有因爲沈蘭放柔聲音而妥協,反而低下了頭端起碗,扒了口飯進嘴裡,默默吃了起來。

“沈蓮。”沈蘭望向沈蓮。

沈蓮一怔,默默望着沈蘭,紅紅的眼睛透出幾分心虛。

“你到底做了什麼?”沈蘭嚴厲地問道。

從來沒見沈蘭如此嚴肅的模樣,沈薇嚇的連聲音都不敢出,只是睜着無辜的眼睛望着哥哥姐姐們,一副萬分無措的模樣。

沈蓮沒有開口,只是倔強地站在那裡,放在身前的手死命絞着衣裳的下襬。

“行,你們一個個都能耐了,我是管不你們了,反正我也不是你們爹孃,你們的事兒自然由你們爹孃去操心,明兒就讓福旺叔把你們都送回去吧,以後也少來我這裡。”說完這個話,沈蘭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飯來,她真是先吃蘿蔔淡操心,這些人關她什麼事?用得着爲了別人氣壞自己麼?

“大姐姐,我要你管的,你別趕小薇走,小薇很乖的。”兩個大的不出聲,倒是沈薇被沈蘭給嚇着了,忙哽咽着喊道。

沈薇來這麼一句,頓時沈蘭忍不住紅了眼睛,泛着淚花兒笑着對沈薇道:“行,我們小薇就一直跟着大姐,大姐肯定不送你回去。”

“大姐姐,你別哭了,也彆氣三姐和小哥了,他們不乖,就讓爹孃來教訓他們,千萬彆氣壞了身子,娘說了,你現在不能生氣,也不能多操心。”其實這個話是沈趙氏在沈蘭月子裡說的,不巧被沈薇聽了進去,所以現在沈薇才放下碗跑到沈蘭身邊安慰她,伸出一隻小手去摸沈蘭落下來的淚水,只是她越摸,那淚水卻越多了起來,頓時也跟着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反覆道:“大姐姐,你別哭啊,小薇聽話的。”

原先還在倔強的瀋海陵望着默默落淚的大姐,還有跟着哭得慘兮兮的小妹,頓時心裡也不是個滋味了起來,可是他實在沒辦法把自己看到的一幕說給大姐聽,到時候萬一大姐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而且對三姐來說,這個事情真的不能宣之於口,否則讓爹孃知道了,肯定要毒打她一頓。

如果跟大姐說了,大姐肯定是要跟爹孃說的,到時候三姐被打,說不定會怨恨他和大姐,以後說不定彼此之間感情會生分,再者三姐做下那樣的錯事,只怕爹孃不會輕易放過她,如今他能做的,大概也只有阻止三姐以後再來宋家村了,可是此刻看到一直對他很好得大姐這麼傷心,他又有些於心不忍了。

“大姐。”瀋海陵放下飯碗,小聲喊了一句,其實他哪裡有心情吃飯,不過是爲了掩飾而已。

沈蘭並不理他,他頓時覺得有些特別難過,一邊是大姐和爹孃,一邊是從小一起玩耍的三姐,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三姐,要不還是你自己說吧,大姐也不是外人,還是好好跟大姐說吧。”最終瀋海陵轉頭對站在一旁的沈蓮道,卻並不願意出賣沈蓮,哪怕他清楚知道宋蓮做的事情犯了大錯,可是他也不想當叛徒,還不如讓沈蓮自己來決定好了。

沈蓮臉色微微有些發白,愣神站在那裡,好像沒有聽懂瀋海陵的話一般,沈蘭也不催她,只是抱着孩子拍着孩子的襁褓,一旁的沈薇也默默望着沈蓮,眼巴巴地瞅着,就希望惹了禍的三姐能坦白了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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