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悍媳,農家悍媳扔出門外 鳳凰 網
顧大海買了噴霧器以後跟顧大河打了聲招呼,然後高高興興地回去了,顧大河卻略爲不好意思,不免有些怪責三丫:“你這孩子咋回事?咋還能收你二伯的銀子呢?”
三丫不以爲然地將銅板放進木盒子裡面,見這會已經沒啥人來,才繃着一張臉說道:“不收銀子咱吃啥喝啥?都說親兄弟明算賬,更何況二伯他這是來買東西,又不是來要東西的。”
即便是要東西,那也不能白給了!
“那是你親二伯,哪能那麼計較。”顧大河顯然不能理解三丫的想法,在顧大河看來,這一家人就不能太過計較,不然哪來的親情可言。
三丫卻道:“二伯買回去那是老屋在用,又不是二伯他自己用的,我憑什麼不收銀子。你要老那麼惦記着老屋那邊,你乾脆自己送幾個過去得了,還省得他們自己過來買。反正這些東西也是你做的,你愛咋樣就咋樣,我這當閨女的可管不着你這當爹的。”
顧大河立馬就不說話了,不是因爲認同了三丫的作爲,而是聽出三丫的話裡有氣,這好不容易纔跟閨女感情好一點,顧大河可不想因爲老屋的事情又跟閨女產生了隔閡。
“行吧,就這一次,下次可別這樣了。”顧大河不免嘆了一口氣。
三丫瞥了顧大河一眼,然後開始數起盒子裡的銅板來,顧大海算是來買噴霧器的最後一個,之後就沒見有人來了。而顧大河做的這些噴霧器也賣得差不多了,畢竟村裡頭就這些人,誰家都是摳摳索索地過日子,一般都是買一個回去用,不會多買。
村裡頭就三十來戶人,賣出去的差不多就是這些戶的數量,算起來有三百二十文錢,三丫看得眉開眼笑。這纔是做了兩天就掙了這些錢,大姐也說過了,過不了多久村長那裡還需要一批,到時還能賺上一筆。
顧大河見三丫直樂,這心裡頭也挺高興,覺得自己總算能爲這個家爲孩子做些事情,笑着說道:“爹這兩天再多做一點,賺了銀子給你買塊布做新衣服。”
三丫聞言先是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滿是補丁的衣服,然後又瞥了一眼顧大河,突然就低下頭再次數起銅板來,也不回顧大河的話。
“咋了?這給你做新衣服還不高興了?”顧大河納了悶。
“光說有啥用,等你買了再說!”三丫動作頓了一下,然後嘟噥出聲。
“爹可不是光說,一定會給你買,給你姐妹倆都做一套新的!”顧大河倒不是沒有記起自家兒子,只是兒子的衣服自己就算想給買來做,也沒好意思去買。因爲兒子身上穿着的就是新衣服,而且還是上等細棉的,自家也就買得起粗布的,哪裡買得起細棉啊!
這衣服做出來還怕兒子嫌棄呢!
三丫點了點頭,數銅板的聲音噹噹直響,這聲音聽在父女耳中都極爲好聽。
這茶粕泡水極爲好用,不過三日時間,村裡頭的水田就再也不見有活着的飛蟲,連田裡頭會禍害莊稼的蝸牛啥的也死了個精光。雖然村長一直強調這茶粕水不能弄到河裡去,可村民們誰都沒有在意,畢竟這茶粕是要花錢買的,誰會嫌銀子多買來弄河裡去?
村裡的使用結果出來以後,村長猶豫了一番,帶上五大袋子茶粕去了縣城。同時帶去的還有顧大河這幾天趕工做出來的噴霧器,這一去就是整整三天時間,回來的時候給顧大河送來三兩銀子,一百五十個噴霧器得了三兩銀子,這價錢可比在村裡頭賣得貴多了。
只可惜茶粕有限,雖然需要用的不多,可禁不住這縣裡頭水田多啊。
顧盼兒家倒是還有二十多袋的茶粕,不過村長當時並不知道,等村長回來以後,顧盼兒才用牛車將茶粕給送了過去,看得村長直瞪眼吹鬍子。顧盼兒絲毫不將村長的臉色放在眼裡,因爲她本來就是故意如此,物以稀爲貴,之前送到村長家的那幾袋茶粕,村長還不是一點都不剩地送到了縣城裡頭?
若當時連這二十幾袋都送了去,到時候縣裡來人,看這老頭怎麼交待!
忙碌起來的顧大河一直就沒出過門,張氏也在一旁幫忙,從三水鎮回來都七八天了,卻依舊不知顧大江被官府帶走的事情,直到一臉憔悴的陳氏來訪,倆口子才知道顧大江被官府帶走的事情。
“這事你們竟然不知道?”陳氏聲調提高。
倆口子面面相覷,這事還真不知道,可這說起來自家理虧,也不好說些什麼。
陳氏見這倆口子真不知道,心中不免生起一絲恨意,最近可沒少聽這老三家賺了大錢,日子過得美得都不行了。可自家呢?自打顧大江的被官府抓走,這周氏就一天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連吃飯也沒個消停,整天被罵眼裡只有吃的沒自家男人。
可老三這一家呢,這事竟然都不曾知道,這心該有多黑纔是。
“這事咱也沒辦法了,這大丫好歹也是你們閨女,你們勸勸大丫,讓大丫跟人家司公子說說,去官府走動走動,通融一下,好歹能讓咱瞧得上人。”陳氏擔心這倆口子拒絕,趕緊又補充道:“再咋地大江他好歹是你親大哥不是?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出事啊!司公子在大丫家住了那麼久,這交情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只要大丫肯說,這事情一定能行。”
聽到顧大江被抓了去,顧大河雖然有些爲難,但也不能不管,畢竟是自家親兄弟,打斷了骨頭還連着筋呢。況且顧大河這一輩子最注重的就是親情,哪怕對這老屋的人失望透了也不會坐視不管,於是乎連聲應了下來。
“行,這事我這就去跟大丫說說。”
陳氏聽着心安下不少,開始打量起這院子來,發現院子裡多了不少傢俱,不免驚訝起來:“他三叔,這咋做了這老些傢俱呢?”
顧大河正打算出門跟顧盼兒說呢,聽到陳氏問話,就隨口應了一聲:“這是大丫讓做的,要一整套呢!那啥……我這就去跟大丫說說,你要沒事就坐會,跟你弟妹說說話。”
跟張氏那有啥好說的?陳氏心氏下翻了個白眼,嘴裡頭卻應了下來。
張氏也不樂意跟陳氏說話,自打這分家以後,張氏也慢慢養出了脾氣,以前沒分家前是啥都聽周氏跟陳氏的,現在可不會這樣了。而且張氏也慢慢地想清楚也想通了,這大嫂對自己就不是真心好的,以前那是想着法子折騰自個呢。
“聽說這大丫家可是蓋了兩座房子呢,就沒說給你們家一座?”陳氏想到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心底下不免羨慕嫉妒,一個勁地冒着酸水。在陳氏看來,顧盼兒建了兩座房子,肯定有一座是給張氏他們的,可是親自去瞅過那房子,實打實的青磚紅瓦,比村長家的還要好呢!
對於陳氏所說,張氏可從來就沒想過,隨口回了句:“那是大丫家的房子,咱可從來就沒惦記過。這閨女有本事,咱這當孃的心裡頭也高興,可這不該咱的,咱可不敢去胡想。”
陳氏心底下‘切’了一聲,試探道:“說不定真是給你們家建的呢。”
張氏愣了愣,然後道:“就算是那樣,咱也不能要了。”
陳氏聞言不以爲然,只當張氏說得好聽,說不定這心裡頭早巴着那一天呢。可惜那房子不是自家閨女建的,要是自家閨女建的,自己死活也要去要來住。陳氏難得地將心比心了一下,覺得張氏也就嘴裡頭說得好聽,這心裡頭不定惦記成什麼樣子。
打量着這些新傢俱,陳氏眼珠子滴流直轉,也不知道在琢磨啥。
顧大河到了顧盼兒家,見顧盼兒家大門沒拴,便直接推門走了進去,這一進院子不由得愣了愣。這不大的院子裡倒是擠了不少人,而且還十有八九都是男的,可以說除自家閨女還有親家母,剩下的都是男人,顧大河立馬就覺得這有所不妥。
“大丫在忙呢?爹來找你有點事。”顧大河朝顧盼兒招了招手,示意顧盼兒過來。
可是顧盼兒只是瞥着他,依舊自顧自地忙着,就是不過來。
顧大河見狀不免有些鬱悶,只得自己走了過去,站在顧盼兒旁邊,問道:“大丫這是在忙啥呢?”
顧盼兒斜眼:“心瞎罷了,莫不成眼睛也是瞎的?”
顧大河自然看出顧盼兒在涼曬藥材,不過假意那麼一問而已,誰知道這閨女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直接就給點了出來,這讓顧大河感覺很沒面子,不由得尷尬摸了摸鼻子,有些訕訕地說道:“爹不就那麼隨便一問麼?”
顧盼兒直接了當:“來找我啥事?”
被顧盼兒這麼直接地問出來,顧大河反而不怎麼好意思將自己的來意說出來,不過想到這事情不小,這人都被關了大半個月,也顧不得啥,直接就開口說道:“我聽說你大伯被官府抓了起來,也不知道這是犯了啥事,官府可是啥都沒有說,你這跟司公子交情不錯,不如你跟司公子說說,讓司公子去打聽打聽?”
顧盼兒聞言頓了一下,擡頭意味深長地看了顧大河一眼,略爲古怪地問道:“這事你現在才知道?”
顧大河訕訕地摸了摸腦瓜子:“爹這不是最近挺忙的嗎,所以就沒注意這事,今個兒要不是你大伯孃過來,爹到現在還不知道呢。”
“所以你一知道這事,立馬就趕過來了?”
“是啊,那畢竟是你大伯,咱總不能看着不管吧?”
“……呵呵!”
顧盼兒除了回顧大河呵呵一笑,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從司南查出來的各種消息證明,那倆姐妹真的很有可能是她的親妹妹。當初所謂的感染了瘟疫很有可能是一騙局,就爲了將倆妹倆騙去賣掉,而且還是喪心病狂地賣進天神教裡頭。
幸而不是孿生,否則早已屍骨無存,現在哪裡還用得着去尋人。
可惜這些話顧盼兒現在不能說出來,因爲尚未找到那對姐妹,一切真相還在朦朧之中,只有在完全揭曉的那一天,才能真正知曉。而不管顧大江賣的是否是自己的親妹妹,其將人賣進天神教的事實不能狡辯,絕不對輕易放過了。
想到陳氏曾言,要將四丫也賣掉,顧盼兒就覺得這可能性非常大。
“兀那蛇精病,我爹找你有事,你過來一下。”不過顧盼兒儘管不打算將顧大江放回來,這表面功夫還是打算做一下,以免自家這包子爹還心存不滿啥的。
司南先是一頓,然後黑着臉走了過來:“找本公子何事?”
顧盼兒指着顧大河道:“我爹讓你用關係梳通一下,最好將我那大伯放回來。”
司南聞言嘴角直抽,面色更是黑得不能再黑,沒好氣地說道:“這事本公子管不了,這官府又不是本公子開的本公子想咋樣就咋樣,人家官府都說了,這顧大江涉事太深,只要一天沒有查清楚,就一天也不會放回來。這事找本公子也沒用,你們就死心吧!”
你個黑了心肝的黑心婦人,本公子都如此幫你了,還不感謝一下?
顧大河張着嘴,到了嘴邊的話打了個哆嗦又咽了回去,這事都還沒有提出來就被司南給連噴了回去,面上一片失望:“就不能打聽打聽?好歹能讓咱見見人不是?”
司南一口咬絕:“不能,本公子沒這個本事!”
聽到司南如此乾脆的回答,顧大河算是徹底失望了,倒沒有懷疑其中的真實性,只是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沒法幫到顧大江,失望的同時不免心焦起來,喃喃地說道:“這衙門可不是人待的地方,都進了大半個月了,也不知道咋樣了。”
“這事你擔心也沒用,還是等着消息吧!”顧盼兒白了他一眼。
顧大河也知道是這麼個理,可這心裡頭就是不好受,忍不住又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司南,司南被看得滿頭黑線,很乾脆地扭過了頭,留給顧大河一個後腦勺子。
“那……咱先回去了。”顧大河垂頭喪氣地說道。
顧盼兒點頭:“嗯,回去吧!早點把傢俱給做好了。”
顧大河點頭應道:“這事甭擔心,爹緊着呢!”說完轉身出了門,這背影怎麼看都覺得滄桑,看着就很辛酸。
待顧大河消失在門口,司南才忍不住說道:“你爹腦子是不是有病?”
顧盼兒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爹是屬猴的麼?那是猴子派來的逗比,想法自然有所不同,這一點你是羨慕也羨慕不來的,因爲你是屬狗的!”
司南驚訝:“你怎麼知道本公子屬狗的?”
“因爲你長得像狗!”
“……本公子可以當你說話是放屁嗎?”
“可以,反正狗改不了吃屎!”
“……”
司南扭頭就走,發誓不到萬不得已,絕逼不跟這黑婦說話。
陳氏還在等着消息,見到顧大河回來,趕緊就開口問了起來:“咋樣,你跟大丫說了沒有?大丫是咋說的?”
顧大河愁着臉道:“這事我跟大丫說了,大丫當時就叫了司公子,可人家司公子說了,大哥這案子需要保密,司公子也沒有辦法,讓咱等着。”
這不是跟老爺子問的一樣嗎?陳氏這臉立馬就落了下來。
“我說老三,你不會是沒去問吧?人家司公子可是縣裡頭的有錢人家,就算是官府也得給幾分面子的,不就打聽點事情而已?咋可能就這麼困難,莫不成是你家大丫在裡頭搞鬼吧?”陳氏越想就越有這個可能,對顧大河立馬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指着顧大河就罵了起來:“做人可不能這麼沒良心的,當初咱還沒分家的時候,你大哥可沒少照料你們這一家子……”
這幫不上忙顧大河心裡頭也不好受,內疚地低下頭任陳氏罵着。
張氏看了一會兒倒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嗆了一聲:“大嫂這麼說可就不對了,當家的可是去問過了,也說了是人家司公子親口說出來的,這關咱當家的什麼事?你要這麼有本事,你自個去問人家司公子呀,要麼就直接去衙門問去,咱當家的可沒這個本事。”
“喲,這一分家,人還果然就不同了。”陳氏立馬就瞪了過去,擡起胳膊就想去打張氏,嘴裡罵罵咧咧道:“說不定就是你這掃把星在裡頭搞鬼呢,要是咱當家的出了什麼事,說不定也是你給克的,你個生不出兒子的賤貨……”
張氏一個不小心被打了好幾下,這好久沒捱過打,冷不丁捱了這麼幾下,張氏當下還有點懵,回過神來立馬就打了回去。雖然這身板比不起陳氏的肥大,可張氏可是一直乾重活過來的,硬是練出了一把子力氣,當下就跟陳氏打了個旗鼓相當。
顧大河當場傻了眼,手足無措起來:“這,這咋還打起來了呢?”
三丫原本在屋裡子看着,見兩人打了起來,又見顧大河傻愣愣地站在一邊,猶豫了一下,拿着掃把就衝了出來,照着陳氏身上就打了下去。
“哎呦,你小崽子作死啊,還敢打掃把打老孃。”陳氏沒能躲開,被一連打了好幾下,疼得呲牙咧嘴,立即就罵了起來。
張氏第一次打架,直接就打上了火,大聲道:“打,用力打!”
三丫動作一頓,又悶聲不響地打了起來,力氣更大了一些。
被母女倆夾攻,陳氏根本討不着好,一咕嚕鑽了出來,抱着腦袋朝院門口奔了出去,邊逃邊罵:“賤蹄子養的賠錢貨,你們給老孃等着,下次非給你們點顏色瞧瞧……”
別看陳氏長得肥,這逃跑的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慢,話還沒說話人就溜沒影了。
三丫將掃把豎了起來,撐着身子喘了喘氣,剛可是使了大勁了。
張氏回過神來自己竟跟人打了架,不由得有些尷尬,面色訕訕地:“那啥,我剛纔只是一時急了眼,不是故意要跟她打架的,那是……”
顧大河無語凝噎,從來不知性格溫良的張氏竟然也會打架,而且這麼兇狠。
三丫突然大聲道:“打得好!”然後朝陳氏離開的方向狠狠地呸了一口:“對大伯這樣的人,就是不能太善良了。你越是善良她就越往你腦袋上騎,娘剛纔是打得好,要不然幹站在那裡不動手,還不知被打成什麼樣子呢。”
說着又瞥了顧大河一眼,對張氏道:“娘總不能指着爹會幫你,咱爹可是個守禮的,咋都不可能跟自家大嫂動手,只可能眼睜睜地看着你被打。”
張氏原本是覺得在孩子面前丟了臉,可沒想到三丫會這麼說,一時間有些愣神。再聯想到三丫說的話,不由自由地就點了點頭,覺得三丫說的是事實,剛纔自己要是不動手的話,還真會被陳氏狠狠地修理一頓,顧大河是肯定不會幫忙的。
而現在呢,自己雖然也被打了,陳氏也沒有討到好去。
不知咋地,這心裡頭就特別的痛快。
顧大河則直接被說得噎住,根本無法反駁三丫的話,雖然覺得三丫說得不對,畢竟這支持長輩打架啥的,實在太不孝的點,可又隱隱覺得三丫說得很有道理。而且有些話他絕對不能說出來,要不然自己就算是訓斥了這孩子,也會把自家婆娘給得罪了。
這事件似乎就這麼結了。
當三丫將張氏打架的時候告訴顧盼兒的時候,就是顧盼兒也未免吃了一驚,覺得打架根本就不是張氏能幹的事情,總覺得張氏是那種只會低頭老實捱打的,反抗什麼的那是絕逼不會發生的。
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的,太讓人吃驚了有木有!
不過顧盼兒驚訝過後卻是咧嘴一笑,暗道包子娘有進步,可再接再厲。
顧大河做傢俱一事很快就傳到周氏的耳中,周氏心平氣和地上門,那和顏悅色的樣子讓顧大河大吃一驚,甚至還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這也不怪顧大河大驚小怪,畢竟顧大河活了三十幾年,就沒見周氏如此好臉過。以前哪怕是往周氏手裡頭送錢,也不見得周氏會給個好臉色,通常都是用鼻孔看人,這是盼了幾十年才盼來的好臉色,可顧大河這心裡頭卻不是滋味。
雖然周氏一開口就問一句:“最近過得咋樣?”可緊接着卻是說道:“聽說你現在正在做傢俱,估計也做了不少,都往老屋那邊送去了吧!”
顧大河這臉色就難看了起來,爲難地說道:“娘,這是大丫要做的,咱可拿不了主意。”
周氏這臉色立馬就沉了下來:“咋了?這又沒向你要銀子,不過是讓你給做一套傢俱,這直接就不行了?老孃生你養你這麼大,你就是這樣回報老孃的?老孃這就是養了條牲口還落了糞來用,把你養這麼大,老孃這是得了啥了?”
顧大河張了張口,想要解釋些什麼,可不等顧大河將話說出來,周氏立馬又道:“要不是家裡頭的傢俱都讓大丫這挨千刀的給劈了,老孃還用得着來找你?要說這件事你也脫不了關係,這傢俱你必須得賠了!”
顧大河立馬就沒聲了,顧盼兒到老屋劈傢俱這事顧大河可是知道的,自覺有些理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咋解釋。可這些傢俱是顧盼兒要的,顧大河也很爲難,同時也擔心這傢俱要是送去老屋,顧盼兒會因此而鬧起來。
其實不止顧大河擔心,周氏也擔心得緊,也就嘴裡頭說說罷了,可不敢跟顧盼兒搶傢俱,便裝作一副很大度的樣子退了一步,說道:“算了,這些傢俱既然是大丫要的,我這當奶奶的也不能跟她搶了。我看這套傢俱也做得差不多了,完了以後你就再做一到,到時候再送到老屋去,可要早點,不能太晚了。”
顧大河聞言趕緊點頭:“行,這給大丫做完了,立馬就給娘您做。”
周氏得到了讓人滿意的答覆,又瞥了一眼那套新傢俱,然後轉身就出了門。
而顧大河依舊還有些回不過神來,畢竟周氏真的很少這麼和顏悅色過,也從未問他過得咋樣,這一次問候讓顧大河心中泛起了點點漣漪。
“白做工還能高興起這樣,我算是服了!”
三丫陰惻惻地聲音在顧大河的身後響起,驚得顧大河立馬就回了神,回首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三丫,納悶道:“你這孩子咋陰陽怪氣的呢?”
三丫道:“你給人白做工心裡很爽?”
顧大河反駁:“那不是因爲老屋的傢俱讓你大姐給劈了嗎?”
三丫反問:“大姐劈的那些傢俱難道不是你做的了?”
顧大河被反問得啞口無言,這纔想起有這麼一件事,可畢竟周氏第一次這麼好聲好氣的,顧大河心中實在有些難以平靜,哪怕此刻三丫說的話有些打臉,不免猶猶豫豫地說道:“這你奶家也的確沒了傢俱,爹做這傢俱又花不了幾個錢,就費點功夫而已,就當是儘儘孝道唄!”
“隨便你,反正你是老子!”三丫甩門跑了出去。
顧大河怔住,訥訥道:“這孩子咋就這麼大脾氣哩?”
砰!
又是一聲門響,四丫也悶頭跑了出去。
顧大河:“……”
張氏這心裡頭也有氣,可自己這當媳婦的不能在男人面前說婆母的不是,於是背上簍子道:“我去打點豬草,挖點野菜啥的!”說完就直接出了門。
這不是纔打完豬草嗎?野菜也還有一籃子啊!顧大河呆呆地一屁股坐到板凳上,看着木匠工具怔怔出神,總覺得自己讓媳婦孩子給孤立了。可想來想去,顧大河也不覺得自己有錯,可同樣也沒覺得媳婦孩子有錯,可能錯就錯在自己是當人家兒子這一事情上。
可這種事情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啊,愁死人了!
想來想去顧大河也沒能想清楚,乾脆將這事先丟到一邊,打算先把顧盼兒要求做的這套傢俱給先做出來,反正這套傢俱沒做完之前自己也做不了別的。
這件事顧盼兒並不知道,估摸着顧大河的傢俱應該做得差不多了,便請人挑了個好日子,算出大後天是個好日子,可以燎鍋底入住,便決定讓他們大後天搬家。原本打算自己去忙活這件事的,閒得蛋疼的司南卻自告獻奮勇,要把這件事給包圓了。
顧盼兒聽着便犯了懶,直接當成了撒手掌櫃,讓司南忙活去了。
這日子一忙活起來,顧盼兒就忘了告訴包子爹孃這件事,直到司南通知讓搬傢俱的時候,顧盼兒才恍惚想起這件事,當時就問小豆芽:“小豆芽,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這新房子是給你建的?”
小豆芽茫然:“那新房子不是大姐你的嗎?”
顧盼兒拍了拍小豆芽腦袋:“那是你的,大姐的房子在隔壁,咱倆以後可是鄰居!”
小豆芽才六歲,可不知道什麼該接受,什麼不該接受,只知道自己有新房子住了,立馬就高興起來:“大姐的意思是那新房子是我的?以後我就能住進那新房子裡面?爹孃跟三姐四姐他們,也能一起住進去,是不是啊大姐?”
顧盼兒點頭:“你的房子你做主,你讓誰住就讓誰住。”之後顧盼兒想到,小豆芽都是現在才知道,莫不成包子爹孃到現在還不知道吧?明天可就是燎鍋底的日子了。
“走,咱去找爹孃,把這事說一下。”顧盼兒牽着小豆芽走了出去。
到了顧大河家,顧盼兒先是讓司南派過來的家丁將傢俱全搬到新房子裡去,等傢俱差不多搬完了以後,顧盼兒纔開口說道:“有件事我可能忘了告訴你們,右邊那房子是給小豆芽蓋的,明天就是燎鍋底的日子,你們是今天搬過去,還是明天搬過去都可以,反正事情已經辦得差不多了。”
咋聽到這個消息,顧大河驚得從凳子上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張氏膛目結舌:“大,大丫,你這,這是開玩笑的吧?”
顧盼兒淡定地說道:“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所以我不會無聊到開這種玩笑。而且我也說了,這房子是給小豆芽蓋的,房屋地契上面寫的是小豆芽的名字。”
因爲顧盼兒明確說是給小豆芽蓋的房子,顧大河與張氏一時間也找不到話來說,心裡頭可是震驚不已。當初見顧盼兒家蓋房子的時候,他們這當爹孃的有想過去幫忙,可這房子是完全包給外人去幹,根本用不着他們幫忙,甚至連水都用不着他們去送,只是時不時地去看上一眼,擔心那些人會偷工減料啥的。
咋也沒想到,這房子竟然是給小豆芽蓋的。
可想想又覺得這事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能猜得到,畢竟這蓋房子直接就是蓋了兩座,一大一小。大的纔剛剛完工,不過院子裡還在蓋着別的,因爲圍牆太高的原因,看不到裡面在蓋些啥,估計是在忙活那剩下的九畝地。小的早在半個月前就已經完工,啥都弄得挺好的,可這小倆口卻很少去看上一眼。
現在倒是真相了,可顧大河跟張氏卻是驚呆了。
“行了,我話就撂這了,今晚都早點睡,雖然活啥的都有人去做了,可你們這當主人的,也得招待客人。”顧盼兒說完後將小豆芽留了下來,自己一人轉身回了去。
小豆芽見顧盼兒走了,立馬就跳了起來:“太好了,我有新房子了!”
看到兒子那老高興,顧大河這心裡頭卻不好受,這村裡頭誰家不是老子給兒子房子的。可到了自己這裡,不說給不了兒子房子,連兒子身上這套好看的衣服都是大閨女給的。
心裡頭想着,這嘴裡不知不覺地就說了出來,被一旁的三丫聽了個正着。
三丫立馬就嗤了一聲:“爹說得真像那麼一回事,可爹也不想想咱分家出來有啥?別說是房子了,就連個棚子都沒有,現在還住着別人家呢!”
張氏立馬就剮了顧大河一眼,對三丫說道:“別在意你爹說的,你爹那是死要面子!”
三丫聽罷在心裡頭想道,如果自家爹是死要面子,那爺就是死不要臉。
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顧大河不接受,儘管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這,這……咱真的要搬?”這消息來得太突然,張氏說完顧大河的不是以後,也有些傻傻地,不知所措起來。
三丫對那房子早有猜測,只是一直沒有得到確定罷了,雖然乍一聽到顧盼兒說的時候還有些激動,不過很快就冷靜下來,冷冷地說道:“不搬難道還留在這裡?不說這地方是村長家的,比不上大姐送小弟的這新房子,就是這連把鎖都沒有地方,怎麼住都覺得不安全,誰知道老屋會哪天又跑上門來鬧呢!”
這孩子對老屋的意見還真大,顧大河心裡頭想道。
“我要住新房子,我要住新房子!”小豆芽就跟個小瘋子似的,一直蹦蹦跳跳的,可見小豆芽是有多麼喜歡這新房子,看得張氏心中一軟。
三丫又道:“況且大姐是給小弟蓋的房子,小弟不去住的話也沒人去住,大姐家就三個人,現在還有個大房子,肯定看不上那小房子。”
顧大河聽得心裡頭直抽抽,道:“那可不是小房子,那房子可是比家長家的還要大哩!”
“比起大姐家的,就小多了!”
“……”這倒是事實!
“反正我跟留兒要去住,你們不去就不去,畢竟你們是老子娘!”
“……”
這孩子說話還真是嗆人!顧大河略爲無語地看了一眼張氏,張氏被看得莫名,反瞪了顧大河一眼,孩子再咋樣在張氏眼裡都是頂好的。
顧盼兒家新房要燎鍋底早在三天前就傳了出去,而司南還大手筆地給全村三十多戶人都遞了話,讓燎鍋底那天都來吃席。可大家也知道是顧盼兒家建的新房子要燎鍋底,卻不知這要入住的是顧大河這一家人,直到燎鍋底這天才知道這事。
當即大家就羨慕起來,直誇張氏生了個好閨女,讓顧大河也感覺賠有面子。
可這顧大河倆口子被誇得高興了,來吃席的周氏卻不高興了,特別是看到這些傢俱竟然就是顧大河之前做的,這心裡頭火氣就蹭蹭蹭地直冒,覺得自己受了騙,養了個自私的兒子,一點都沒將她這個當孃的放在眼裡,吃着席面着就鬧了起來。
“這嘴裡頭說着才知道這事,其實老早就知道了,說不定就擔心我這老東西上門呢!老孃養了這麼大個兒子,到老了可是半點福都沒有享到,你們那是一點都不知道,所以才認爲老孃刻薄了他們這一家。就拿這新房子說吧,你們還真以爲他們一點都不知道?要知道我這三兒子可是在大半個月前就開始做傢俱了,當時說什麼給別人做的,事實上是做來自己用了。”
“他要是不知道,能給自己做傢俱?這大丫頭把我這老婆子家的傢俱給劈了這件事,大家也是知道的,我這老婆子這心就想着啊,反正這老三也會做傢俱,就讓老三給做點,沒想當時應得挺痛快的,現在一件都沒給我這老婆子做呢。”
“我這大兒子還在官府裡頭呢,他們這就辦起席面來,心不知得多黑呢!”
……周氏邊往嘴裡頭塞東西,邊唾沫橫飛地說着,不止周氏一個人在說着,那邊陳氏也是說得起勁,一個勁地抹黑顧大河這一家子。
衆人本來這心是偏向顧大河的,可聽這婆媳這麼一說,這心裡頭就泛起了嘀咕,覺得這婆媳說得也挺有道理的。畢竟這顧大江還在官府裡頭,的確是不太適合辦席面的,到底是讓人覺得有些心寒。
顧盼兒剛進來就聽到周氏與陳氏激動地說着些什麼,不由得停下來聽了聽,這一聽臉色立馬就難看了起來,徑直走了過去,先是一把拎起離自己最近的陳氏,又走到周氏那裡一把將周氏也拎了起來,衆目睽睽之下直接扔出了門外,然後說了一句讓衆人膛目結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