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的暖流涌向楊柳的全身,楊柳鎮定着心神,其實她就是臉皮薄,她的臉容易紅,可是她也感到奇怪,她對着張亞青那一幫,怎麼就不臉紅呢?
跟那個許青楓她也不臉紅,大概是從小一起的緣故,習慣了,被他追求都沒有害臊,是沒有動心的緣故嗎?
也許吧!她見誰都不害臊,這個人是讓他害臊的人嗎?可能是要嫁給他才害臊,這個人在身邊,對上賓客她也害臊,這個人就是讓她害臊的因子,她真是無奈了。
她雖然不怎麼明白,卻是想到了那個,那個的時候怎麼辦?還不得羞死。
一想。臉更紅了。
走近了宴席,許青楓看她赧紅的臉。不由的就是一笑:“鎮定點兒,有我呢。”
楊柳在強制自己,很快穩住心神,他家的賓客也太多,這怎麼敬得過來?
有些苦惱有些愁。
到了桌前,許青楓自倒了半杯,他可沒有讓賓客看到他的杯中酒多少,對着滿廳的客人就開口:“感謝大家光臨我們的喜宴,感謝大家爲我們的祝福,感謝大家的辛苦,我代表我的新娘子我們倆,給大家敬酒。”他遞給楊柳一個杯子,倒了點點酒,他早就告訴了她,你不要喝,只裝裝樣子。
楊柳接了酒杯,笑了:“大家好。歡迎大家來我們的喜宴,感謝大家對我們的祝福。無上的感謝,請各位吃好喝好,謝謝大家了。”楊柳的酒杯在脣邊碰了一下兒。許青楓的半杯酒就進了口。
隨後就借捋頭之際,吐在了袖筒裡。胳臂下垂,漂浮的酒液飄灑於地。
酒沒有進肚,這個瀟灑的動作,卻是沒人看到,只落了楊柳一個人的眼裡,楊柳有些不解,那麼點酒,他怎麼吐了?
倆人就挨桌的給賓客倒酒。倆人都下手,一桌一桌的,很快敬了大半,一個鐘頭之後就算敬完了,再次回到新親的桌前,給竹青蘊和楊芳的二叔公公敬酒,這一桌,有許青楓的父親許國俊陪敬,正在和孫茂衝,竹青蘊聊的熱火。竹青蘊在說楊柳救許寶貴的事,說楊柳六歲和楊天祥打魚賺錢的事,打果子。藏糧食,度過艱年的事。
楊柳就笑了:“二大爺你多喝酒吧,陳穀子爛芝麻的也不好吃了。”
竹青蘊說道:“就你們藏的陳穀子爛芝麻救了好幾家人的命。”
救了幾家人,楊柳是沒有忘,何家是大地主,招來的姑爺前世在困難時期是餓死的,當幹部的可以偷,貧下中農可以拾撿,開竅的成分高的。可以用女兒拉攏幹部。
唯有這個地主的女婿,什麼都沒有。不敢偷不敢撿,那一年糧食太少。缺油少糧。渾身浮腫,上不了班,掙不來工分,分不到錢。
沒有錢醫治,就那樣死了。
這一世他也快到了那樣的地步,楊柳和他的七歲的小女兒很要好,經常在一起玩兒,看到了她的父親的慘景。
因爲他爲了讓唯一的女兒活命,每噸他都吃一點點,幾兩的口糧,倆人的口糧只夠一個人活命,他選擇了讓女兒活。
生是餓的,她的妻子體弱多病已經去了,卻是她的女兒後來也病死了。
爲了挽救一雙父女的性命,楊柳偷偷的給他弄了多次的小米,家裡也只有小米是存了不少的,別的糧食不好存放。
家裡還存了很多芝麻,楊柳一次拿兩把了他們也是多次,她自己存了幾十塊錢,給了他們五塊錢,她父親看了醫生,加上有了吃食,她父親的病幾個月以後就好了,上班掙工分,生活好起來了,次年的口糧就多了,災年終於度過了。
那個人的脾氣還挺好強的,認爲是楊天祥一家的口糧,寧肯餓死也不受,自己收了會把別人餓死,託付楊柳照顧他的女兒,後世都交代了。
楊柳看這人這樣正直,就跟他說了自己家有點存糧,可以救濟他們,大夥兒度過了命再說。
只是囑咐他千萬別跟誰說,連她的父母面前也不要提這事兒,他也知道糧食的重要性,哪敢說出去,楊天祥一家也是不受石向華待見的,知道他有糧食一定會有麻煩。
以後,困難時期過去,楊柳到了學校,他和楊天祥夫妻感謝救命之恩,楊天祥夫妻都是莫名其妙。
他見到楊柳問了這事兒,才知道是楊柳自己所爲,更是感激的了不得,自己被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救命,怎麼報答他。
後來他有了寬裕,偷着到學校給楊柳送過糧票,楊柳怎麼會收呢,他們纔將將的能夠活命,還不敢拾撿,也不敢下鄉耍手藝,就那麼點口糧,怎麼能要他們的,真可惜他的女兒很聰明的,學習很好,就是沒有資格上中學。
她的大姨子是解放初期的大學生,小姑娘遺傳了她母親的聰明,楊柳跟她還最好,就是沒有能夠在一起讀書,有的是遺憾,她們相差三歲,卻是很好的朋友。
由於石向華的權勢,張世敏的敵視,小弟兒秀珍一幫人的欺負,楊柳在後街根本沒有一個玩伴,有時能見到許青楓,柳家的幾個都是男孩子,楊柳去合作社買東西,也是看這個小姑娘沒有玩伴,她們倆就認識了。
小姑娘的父親怕連累了楊天祥,囑咐小姑娘幾次別往楊柳身邊湊合。
小姑娘倒是讀了六年小學,初中因爲是地主沒有被錄取。
他父親一個人,她不忍嫁外村,他父親怕連累他,不想跟女兒過,後來父女下了關東,她在東北也沒有消息。
竹青蘊說:“何玉倩給我來了一封信。他們已經準備回來定居。”
“戶口始終沒有遷走,何玉倩說是你告訴她的,以後會好起來的。她忘不掉你這個救命的姐姐,總希望能幫了你。還沒有結婚呢?”
“她也三十了,在農村還沒有結婚?”楊柳很是感到高興,自己還是有個真朋友,有個好小姑,有個好妹妹,這三個就夠了。
“她不想嫁外鄉人,留戀和你的感情,一定要回來。她父親更想家,絕不想客死異鄉,落葉歸根,越老越想家。”竹青蘊感嘆:“他們真是記恩的,要是知道你是這樣好的前程,他們一定會樂壞的。”
“他們還可以回來嗎?”楊柳擔心他們回不來,這樣的好朋友她怎麼捨得放棄?
落葉歸根,想前楊柳到了年紀是那樣的戀故土,在這裡置不上樓,要回東北的時候是多麼的痛苦。就知道他們是多麼的想回鄉了。
“怎麼不能回來?他們的戶口根本就沒有遷走,何玉倩只記住你的一句話,總會好起來的。她寧可一輩子做黑人,也不動戶口,怕是以後回不來了,一定是你給她的太溫暖了。
想起來何玉倩,在生產隊的兩年,她們只是一個大隊,住的也不近,只是在打大眼井的時候她們只是遙遙相望,何玉倩的成分不好不敢接近楊柳。怕人說楊柳和地富反壞勾結,說話的時候都很少。每次楊柳跟她說話,她都低低的說:”我成分高。會連累你。“
楊柳只說:“我不怕!”倆人後來就擦身而過的說兩句話,何玉倩太小心了,她不願意傷到楊柳一點。
不知她近況這怎樣,她老不老?不知還是那樣方圓平展的小臉兒不?
她倆投緣,一定是有些相似的容顏吧?
她的臉型有些像楊柳,她父親長得有點像谷舒蘭的臉型。
只是她的眼睛沒有楊柳的大,有些微眯,可是很有魅力。楊柳的臉色是紅白的,她的卻是梨花帶露,個頭有些差不多,楊柳的聲音是沙脆,她的聲音是細細的甜,夠得上美女了。
盼她來了,楊柳在給她掂對對象,她能找一個什麼樣的人?池子如的個子低了點兒,鄧左民又那樣,別看她文化低,也是委屈她的。
楊柳想想自己很好笑,人家還許有意中人,或許從東北帶回來呢。
“我還沒給她回信呢,把你的情況告訴她,讓她高興高興,他們就是你們姐倆失蹤的時候走的,轉眼過了十來年,他們還是要回來,故土難離。”竹青蘊感嘆:“我到外邊當個武裝部長我都想家,不如當大隊書記踏實,外鄉人沒有家鄉人可靠親近。”
楊柳就笑:“二大爺,他們回來告訴我。”
竹青蘊說:“肯定的。
楊敏、楊芳、許妍和楊芳的嬸婆在一桌,許妍和母親就是陪客的,新親太少,楊天志和楊天才連箱都沒給添,也不會讓他們來做新親。
因爲小弟兒被抓起來的事,楊天才更恨楊天祥,因爲小弟的事兒,他的老兒子沒有當上兵。
楊天志是因爲大石頭蹲監瘸了腿,恨楊柳沒有讓張亞青救大石頭,這都是什麼狀況,自己的問題,賴到別人身上。
楊天棟倆夫妻,楊天棟正在指揮施工,大媽正在犯心臟病。
給楊天祥二百塊錢,就算給楊柳添箱。
楊天祥收了上萬塊,都自己留下了,這樣也好,以後隨人家的,也沒有楊柳的義務了,這些錢要是到了楊柳手裡,楊柳得賠進去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