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何氏這話,顧誠義直接從炕上躥起。
“我可告訴你,你可別想打家裡銀子的主意,銀子是要留着蓋屋子的。咱倆成親這麼些年,你往孃家拿的還少嗎?你別以爲我不說,就是不知道。你那好吃懶做的大哥,總說是要做些小生意,誰知道是去幹啥了?我瞧着,這次服徭役讓你大哥去正好,也能好好改改他的懶病。”
顧誠義一說起這個大舅子,就覺得萬分看不上眼,啥本事沒有,就只會騙老孃和妹妹,從婦道人家手裡掏銀子花,一個大男人,也不嫌虧心。
“你咋這麼說?那不是我大哥咋的?我總不能不管吧?攤上這麼個大哥,我也是沒法子。再咋的說,我也是你們老顧家人了,當初,我娘可沒要多少彩禮。如今,就是借兩個錢也得瞧你臉色。哼!”
何氏見顧誠義要翻舊賬,心裡也不高興起來,憑啥顧喜回孃家就能要到銀子,她還是顧家的媳婦兒呢!她顧喜都是嫁出門的閨女了。
見何氏說到這個,顧誠義也是有苦說不出,難道當初是他想娶她的嗎?爲啥何家不要彩禮,她自個兒心裡就沒點數?可是有些話,卻是不能提,顧誠義無力地倒回炕上。想了想,覺得還是不放心。
“明兒,若是岳母來找你,你就說咱家沒銀子了,聽到沒?可別讓我聽到你跟你娘算計顧家的銀子,不然,你就跟着你娘回孃家去。反正,你不是放不下你哥嗎?”
“啥?他爹?你這是要休了我?你個沒良心的,我跟着你生兒育女,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何氏一聽顧誠義的話,只覺得心裡一冷,一邊抹着眼淚,一邊上前捶着顧誠義,心裡害怕極了。
“反正你按我說的話去做,我當然不會休了你。我就是那麼一說,想讓你過過心。”顧誠義不耐煩地甩開何氏的手,翻了個身,朝着裡面的牆,閉上雙眼,不再理睬何氏。
炕上兩個娃子也被剛纔的動靜嚇壞了,此刻也安靜下來。都龜縮在炕的一邊,默不作聲。
何氏望着炕上閉眼養神的顧誠義,身子有些發冷。她從來不知道這個男人是這麼的冷漠,彷彿變了個人,讓人看着都害怕。
這邊西廂房兩口子在說話,那邊正屋當然也不會消停。
“老頭子,咱今兒就來掰扯掰扯。”呂氏賤人都走光了,打算和顧老爹好好談談。
顧婉早就已經回屋睡了,顧誠玉在屋子裡洗漱。這古代就是洗澡不方便,想着上次洗澡還是三天前的事兒,還好這時候天不熱,不然身上非餿了不可。
洗完了,顧老爹就趕着他在小牀上睡下,顧誠玉有些無奈,這會兒纔是七點多,擱前世還早着呢!古代,都已經上牀睡覺了。豎起耳朵,打算聽他爹和娘說話,等過會兒再進空間。
“他娘!我知道你想說啥。可是,你今兒是看到了,我是不掏銀子不行吶!喜子她終究是我閨女,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不是?”顧老爹也知道說這些,呂氏只會更生氣,可是這是事實,一個不可否認的事實。
呂氏看着顧老爹,沒嫁進來之前,她就做好了準備,知道顧家娃兒多,可是她卻無可奈何,還不得不嫁。
“老頭子,我就問你一句,咱家如今的銀子是誰掙得?”
“我知道,都是小寶掙的,是我沒用,這些年沒讓你過上好日子,如今也是全靠小寶,咱家纔有了這樣的日子。”顧老爹有些累,他知道自個兒沒本事,掙不來銀子。
“小寶如今還有些法子,能掙上銀子,可是日後,難道咱家都靠着小寶嗎?若是神仙不再教小寶法子了呢?銀子都花了,那往後咋辦?”
呂氏不想一家子的生活重擔都壓在小寶身上,沒了銀子,二房會消停?其實倒不如早早分家的好,自家管自家的,那小寶也能安心讀書了。若是日後,小寶讀書有些出息,一大家子人都跟着小寶吃喝,那不是在喝小寶的血嗎?尤其二房,那就是禍家的根源。
呂氏能想到的,顧老爹也能想到,可是他能咋辦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顧老爹嘆了口氣,“等這次的事兒過了,我會給小寶存上些銀子的。他娘,你放心,有我看着,老二他們,亂不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咱家一直都是你當家做主,你要用銀子,我也攔不住。你知道的,老二他們怕是恨毒了我,他們嫌我偏心。可是,你想想,誰會讓自個兒的娃兒去送死?我當然是先管自個兒的娃了。”
這是呂氏第一次和顧老爹說這樣的心裡話,她是繼室,她有自個兒的娃要看顧,要怪,也只能怪他們的娘一早就去了。
顧誠玉聽着呂氏悠悠的話語,心裡有些感動,說到底,他也是自私涼薄的人罷了!誰對他好,他就加倍對誰好。二哥不喜歡他,嫉妒他,同樣,他對二哥的感情,並沒有對家裡其他人的感情深厚。只是想着畢竟是一家人,他所做的一切,有對顧家女娃的憐憫,也有對他們的親情,更多的是想爲他娘做下的事彌補,爲他爹分擔一部分責任。
“他娘,當年的事,你還怨我嗎?”顧老爹想起了當年的事,覺得呂氏可能一直到現在還在怨恨他,可是他不後悔。
咦?顧誠玉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卻突然聽見他爹說了這樣的一句話,有些驚訝,這裡說的當年是什麼事?其中還有什麼樣的隱情?
“當年的事都過去了,不提也罷!都夫妻十幾年了,還提當年的事幹啥?”呂氏不想再提當年的事,拿着炕上的繃子又想開始繡。
“天要黑了,屋子裡都有些看不見了,別繡了,準備睡吧!”顧老爹見呂氏不願意多談,自認爲呂氏還在怨恨當年的事,只好不再提。
可是顧誠玉卻有些撓心撓肺,爲什麼將事情說一半?不知道這樣會弔人胃口嗎?
這邊正屋的三人準備歇下,那邊的院門卻又響了起來。
“哎?這天都要黑了,咋還有人來敲門?”顧老爹都躺下了,這會兒只好起身穿衣裳,呂氏也坐起來,穿起了衣裳。
顧誠玉也有些奇怪,照理說,這個點,村兒裡都睡了。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這個人不會又是來借銀子的吧?看來,今夜對一些人來說,是個不眠夜啊!
院門被拍的咣咣作響,明顯此人是有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