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樑被擒,事情塵埃落定。
禁衛軍留下整理,衆女眷被下了封口令送回去。
王公大臣御書房議事。
蘇巧巧被皇上身邊的公公留了下來。
一晚上的驚心動魄,這會兒也有些累了,就給小九說了一聲,自己趴在桌子上打盹。
後半夜的時候,耶律辰抽空過來了。
看着已經睡着的蘇巧巧,脫了自己的上衣給她蓋上。
蘇巧巧驚醒,見是耶律辰,鬆了口氣,迷迷糊糊的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沒事了,你在這裡休息,明天再回去,這會兒外面比較亂。”
蘇巧巧點頭,又有些擔心家人,就道:“我娘他們。”
“放心,我安排了人保護,他們沒有參加宮宴,不會有危險的。”耶律辰安慰的說道。
這次,是他大意了。
沒想到耶律樑竟然真的會弒君。
收到消息,耶律樑會在今日行動,所以,他把什麼都安排好了,卻漏掉了最重要的一環。
他身邊竟然有那樣的高手潛入宮裡,使皇上中毒,打算一箭雙鵰。
不過,好在蘇巧巧有解毒丸,不然天意王朝可就真的得亂上一亂了。
耶律辰來見了蘇巧巧,讓她放心在這裡休息,很快就又出去了。
今夜註定是一個肅殺之夜,滿城腥風血雨。
一夜之間,朝中大員少了小半。
有在廝殺中直接遭殃的,有塵埃落定後被抓入獄的。
到了這時,所有人竟才知道,四王爺暗地裡的關係網竟然這樣龐大,若不是他忽然行事,日後坐上高位的是誰真一不定。
皇上大怒,下令徹查。
天快亮的時候,一切塵埃落定。
剩餘的朝中大員正常上朝,可今日早朝明顯不一樣。
竊竊私語,人心惶惶。
早朝時,右相奉上虎符,衆人這才知道,右相始終是皇上的人。
可只有右相知道,他是誰的人。
耶律樑母族弱小,身後沒有勢力,皇上見他事事順從,就把右相之女賜婚於他。
耶律樑順勢就把右相拉倒了自己的陣營。
而右相也得了授意,一個有意拉攏,一個假意靠攏,很快就達成了協議。隨着時間的流失,右相也爲耶律樑做了很多事情,耶律樑對他越來越信任。
這次謀逆之事,他也沒瞞着右相。
四王爺耶律樑謀反,牽連深廣,接下來的幾天,整個京城依然在一片腥風血雨之中。
而蘇巧巧也已經回到了蘇家。
石雲和蘇書生看着完好無損的蘇巧巧都狠狠的鬆了口氣,卻什麼都沒說。
蘇家安靜,但京中其他各家卻是人心惶惶。
何尚書全家被炒,下了大獄。
李大人家亦是如此。
何君華和李亞蘭二人前一刻還高高在上,下一刻,就全家都在大牢裡蹲着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個冬天,午門的血從來就沒幹過。
每天都有一批有一批的人上去斬首示衆。
皇家,若是沒有確鑿的證據和非死不可的理由,耶律樑即便是謀逆之罪也不過是終身圈禁。
可他最不應該的就是真的殺皇上。
那一根毒針下去,若不是皇上命大,剛好有蘇巧巧在跟前的話,必死無疑。
皇上經歷生死,又有人翻出太子死的事情也和耶律樑有關係。
皇上大怒,要知道皇上因爲太子之死已經自責多年,自然不願放過耶律樑,直接賜了毒酒。
是夜,一身黑衣的耶律辰忽然出現,看着打了封條的四王爺府,停頓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今夜,是皇上賜下毒酒的日子。
屬下來報耶律樑想見他的時候,他本來不想過來的,可還是有些事情想要知道。
“你來了。”
聽到腳步聲進來,耶律樑眼中劃過一抹精光,卻頭也沒擡一下,整個人似乎死氣沉沉的坐在地上。
耶律辰淡淡的看着他,眼前的耶律樑已經沒有了往日裡溫文爾雅的樣子,整個人身上都瀰漫着死氣。
耶律辰本來想問他爲何當年要殺父王,明明他們關係不錯,可這會兒看到他,卻什麼都不想問了。
是他太天真,心裡早已經有了答案,壓根就沒有必要再去問。
耶律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耶律樑卻忽然說道:“你父王的死和我沒關係,我知道是誰,只要我不死,我就告訴你是誰害的你父王。”
耶律辰停下腳步,沒有轉身。
“我知道你來是爲了什麼,你也覺得你父王的死和我有關?呵呵,成王敗寇罷了,耶律辰難道你真的信?現在我敗了,這些事我沒做過的事情自然就落在我身上了,要給太子洗刷冤屈,自然要找個人背鍋的,這點我明白,我的好侄兒你也應該明白的。”
耶律樑擡頭看耶律辰,緩緩的說着,急切的表示前太子的死和他沒關係。
耶律辰身子顫了一下,他就是爲了父王的事來,可是……他證據確鑿。
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演,呵呵,難道他真以爲所有人都是傻子嗎?
“耶律樑,你覺得時至今日你說這些我會信?沒證據我會對付你?”
耶律樑愣住了,他有證據?
不,不可能,當年的事他做的隱秘,就算有證據,那些證據也只會指向老二,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耶律樑愣了下,就要解釋。
耶律辰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耶律樑,你千不該萬不該,你不該綁巧兒。”
若是他不綁巧兒,他不會去查他,更不會去懷疑他,畢竟他可是他的好皇叔,從來都只爲他好。
耶律辰苦笑了一聲,頭也不會的說道:“耶律樑,我父王從來沒害過你,他一直把你當成最好的兄弟的。”
耶律樑說完,就出去了,身後是耶律樑的急切的大喊聲。
耶律辰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他不能放棄。
外面,寒風冷冽,讓耶律辰的心稍稍平靜了一些。
皇室之中,從來就沒有親情,是他以前太傻太天真,是他父王太過仁善,誤以爲皇家有親情,拿了真心去對待他的那些兄弟們。
耶律辰五歲的時候,太子被爆出謀逆,證據確鑿被皇上圈禁。
沒過多久,太子就出事了,太子妃與他伉儷情深,也隨之去了,耶律辰本來也要死的,後來被忠心的下人偷出來,才倖免於難。
之後,他一直秘密調查父王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他一直也都沒有懷疑過耶律樑。
他始終記得,他小的時候,耶律樑這個皇叔對他很好,和父王關係也很好。
即便是知道父王死後,耶律樑就投靠了二皇叔陣營,和二皇叔關係也不一般,他也從來沒有懷疑過他。
他不信,幼時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會殺他的父王。
直到……蘇巧巧被劫,他纔開始調查耶律樑。
這一調查才知道,朝中許多大事之後都有他的身影,而他遇到的數次刺殺,也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只是,耶律樑太聰明,隱藏的太深,之前隱藏在太子身後,謀逆的事情被發現,太子背了黑鍋。
緊接着,就隱藏在二王爺身後,所作的事情也盡數由二王爺背鍋。
而他本人始終是那個不顯山不露水,溫文爾雅,從來不參與任何政事的閒散王爺,不管是口碑還是朝中大臣對他的印象都很好,皇上也覺得這個兒子不錯。
自從查出來這些事情,耶律辰就一直都在爲這件事謀劃,一步步的引着耶律樑上鉤,讓他以爲皇上真的要傳位與他,引得耶律樑狗急跳牆。
走出四王爺府上,耶律辰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再睜眼時,對凌月說道:“讓他在死之前知道右相一直是我的人。”
凌月領命離開,耶律辰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出四王爺府上。
很快,皇上旨意到了四王爺府上。
第二天,四王爺府上就傳出噩耗,四王爺深知謀逆大罪,對不起皇上,對不起天意王朝,以死謝罪。
……
轉眼,兩個月過去。
謀反事件總算是告了一段落,朝中也大換血。
蘇永壽救駕有功,封了五品的虎威將軍。
蘇巧巧馬上就是成安王妃,就沒有額外封賞,,不過蘇家衆人卻都得益不小。
朝中換血之後,蘇永安官拜四品,在吏部任職。
蘇家一門三傑,皇上隆恩浩蕩,稱讚蘇書生和石雲教子有方分別給了賞賜。
更是給了蘇書生一個六品翰林院閒職,石雲得了聖上親筆書寫的教母牌坊,商議之後,建於蘇家在葫蘆村的老家,由工部督建,現在已經在去葫蘆村的路上。
蘇家一朝富貴,得了皇寵,雞犬升天也不爲過。
蘇家在京城更是名聲赫赫,雖然家裡沒有太高官職的人,更沒有人進入內閣,但是,依照蘇家現在這個勢頭,又有成安王在後扶持,手握重權進入內閣也是遲早的事。
喜桐鋪子更是因爲蘇家的崛起而更上一層樓。
全國各地,喜桐鋪子生意紅火,各地分店又開了無數。
轉眼,到了九月。
九月初九是皇上親自令禮部爲蘇巧巧和耶律辰擇良辰吉日。
蘇巧巧一早就被小九喚了起來。
蘇巧巧迷迷糊糊醒來,小九帶人幫着蘇巧巧熟悉淨面,之後就有全福夫人進來,說着吉祥的話,給蘇巧巧開臉。
成親的時候又說法,開臉和梳髮要全幅夫人來,這樣新娘子就是帶着福運的,到了夫家能夠不受欺負。
雖然蘇巧巧不信這些,但是石雲和方珍珍以及秦素素等人卻信的不行,蘇巧巧也沒法,只好忍着疼痛讓人給她開臉。
開臉是把臉上的汗毛全部拔乾淨,這個過程雖然用了熱水敷面,但也還是很疼的。
石雲進來,看着已經開臉的蘇巧巧,眼睛有些紅紅的。
“巧兒。”石雲輕輕的喚了一聲,眼底盡是溫柔。
“娘。”蘇巧巧起身,走到石雲邊上,親熱的挽上了她的手:“娘,我捨不得你。”
石雲也不捨得蘇巧巧,卻是擡眼嗔了他一眼,說道:“淨說瞎話,快些梳髮吧,別誤了吉時。”
蘇巧巧由着全福夫人給她梳髮,帶上重的壓得她難受的鳳冠霞帔。
石雲在邊上看着,悄悄的抹着眼淚。
等蘇巧巧梳好發,一直在外面忙碌的方珍珍和秦素素也過來了,拉着蘇巧巧說話。
外面就忽然打了起來。
蘇巧巧皺眉:“外面怎麼回事?”
方珍珍笑着說道:“你大哥和二哥掙誰揹你上轎呢。”
這時,外面也隱隱有二人的爭吵聲音傳來:“我是大哥,理應我來背。”
“大哥,我身強力壯,背巧兒妹子一點也不費力。”
“我身子也不弱!”
……
蘇巧巧嘴角抽了抽,很是無語,方珍珍和秦素素二人就在邊上說誰會贏。
外面鞭炮聲響起,迎親的隊伍到了。
蘇巧巧由全福夫人扶着往外走,到了外面,蘇永安和蘇永壽同時竄了出來。
“巧兒,我來揹你上轎子。”
二人同時開口,都背朝蘇巧巧俯身。
原來,他們剛纔打了一架沒有商議好,就決定一起過來,巧兒帶蓋頭反正也看不到,走到誰跟前誰就背,全憑運氣,誰也不能怨。
蘇巧巧聽着二人的聲音,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就在這時,他身子忽然一輕,有人抱起了她。
“就不勞煩兩位哥哥了,我的王妃我自己抱。”
有人想說着不合規矩,被耶律辰冷冷看過去,誰也不敢說什麼了,任由蘇巧巧被耶律辰抱上了花轎。
一路十里紅妝,在一片恭喜祝賀聲中,花轎到了成安王府。
皇上皇后親自坐在上首,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蘇巧巧獨自坐在新房,十歲認識耶律辰,至今四年,今年二月,她剛剛及笄,這會兒也剛不滿十五歲。
雖然已經成親,但……一想到等下要做的事情,蘇巧巧還是有些臉紅心跳,這要是放在現代,她也還是個孩子罷了,到了古代,卻成親了。
前世二十六年,這一世十四年,說起來,她心裡年齡已經不小,而且之前和耶律辰也並未設防,該做的都做了,也只差最後一步罷了。
她以爲他不會緊張,可這會兒。
聽到外面腳步聲響起的時候,蘇巧巧的心都提了起來。
門打開,耶律辰看着牀上坐的那個他夢寐以求的身影,只覺得口乾舌燥。
“巧兒。”耶律辰走到牀邊輕輕的掀開了蘇巧巧頭上的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