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宮中中的毒,就沒有解藥嗎,太皇太后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沒有,她已經放棄了。”
“是誰給你下的毒?”
白棠終於還是問了,終於。
蘇子澈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說出答案。
白棠的腮幫子邊有一處鼓出來,明顯是緊緊咬着牙齒。
他知道,有些事情總不能一直隱瞞下去的。
“不止一個人,那藥從當時的太醫院流出來,你也知道,既然是奇毒,肯定下毒的是個高手。”
“你是說,太醫院給你下的毒?”
白棠像是知道了什麼天大的秘密,如果沒有位高權重的那個人開口,太醫院怎麼敢給一個王爺下毒。
“那時候,你才幾歲?”
“肯定還不滿十歲的。”
白棠的手一抖,那時候,算年齡的話,白老爺子,也就是她的那個祖父,還應該在宮中任職。
白宗元,白太醫,白太醫!
白棠其實對白家的那些陳年舊事不太瞭解,她想要的只是從父親留下的手札中,把施針手法學得更好,至於是誰在宮中做太醫,她壓根無所謂。
那時候,有人提及白老爺子,好端端的爲什麼從宮裡頭退回來,功成身退了?
還是因爲想把太醫之職許給長子,這兩個人都已經不在了,問誰也不管用。
所以,她真的沒找過哪個,仔細問問,後來出來了,想過問了也沒人會說。
連白旗山答應帶她去給親生父親掃墓的事情都不了了之,還能說這些給她聽。
“那些太醫裡面,是不是有白家的人?”
白棠問這句話的時候,腦子是懵的,她也不知道是什麼促動了勇氣。
話問出口,她反而背後一鬆,就像那句老話,伸頭一刀,縮頭一刀。
她就等着阿澈這一刀下來,痛死只算是抵命。
剛纔被他嚇得三魂七魄都亂了位,也顧不上其他的。
偏偏蘇子澈還不回答,一雙眼看着她,他的眼瞳本來就比常人黑,白棠倒是一點不怕他,用手直接給他蓋上。
“阿澈,你說吧,我還能夠承受得住。”
不然,吊着也是難受。
“白宗元白太醫,當時是太醫院的領首。”
白棠的手指都脫力了,要說是底下一個小太醫,就像白旗裡那樣,名不經傳的,她還能自我安慰兩句。
還是太醫院的領首,那就是太醫院這人最大職位,這人說了算。
“否則的話,白家怎麼會有聖手白家的名號。”
蘇子澈的聲音很平靜,他的眼睛被蓋住了,一點不介意。
白棠的掌心又軟又嫩,和她的心一樣。
蘇子澈其實已經把這些都放下了,要是想計較,根本不會等到今天。
白棠喜歡蓋着他的眼睛,那就蓋着。
反正,她身體的哪一部分,他都挺喜歡的。
“阿澈,你身上的毒,是白宗元下的?”
白棠想要確定這些事情,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麼,她當初不聲不響的離開白圩村,在荀陵郡的白家和蘇子澈重逢的那一剎那。
像不像用一把刀,正好紮在阿澈的心口上。
本來,對於他來說,她就是個來歷不明的村姑。
如果,如果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他會怎麼想。
“什麼白宗元,那是你的祖父。”
蘇子澈居然還笑得出來:“我又沒說要怪你。”
“我都沒有見過這個人。”
見到的時候,白老爺子已經死了,在棺材裡頭躺着了,棺材也沒打開給她看過一眼。
“有沒有見過,他也是你的正經祖父。”
白棠咬着嘴脣,什麼祖父,她根本不是原來的那個白棠了好不好。
也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身體和白家有血緣關係,這一點無法否認。
“阿澈,你就沒有懷疑過,我爲什麼會出現在你身邊?”
“懷疑過啊。”
蘇子澈的手先蓋住她的手背,然後緩緩拉下來,露出他的雙眸,他仰視着白棠的臉,臉色不好呢。
他擡起手,指尖在她的臉頰邊揉兩下。
“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都沒出生呢,和你無關的。”
“如果我是有目的接近你的呢?”
蘇子澈用手摸着下巴,很認真的想了想。
“那我也會用真情感化你,讓你棄暗投明的。”
白棠繃得死緊的一條筋,被他這句話給戳鬆了。
“你,你,我急得這樣,你還沒個正經。”
“我很正經說的,你別急,你是我看中的人,是我喜歡的人,以前怎麼樣,我不管,只要你現在一心一意爲着我就好了。”
蘇子澈捏捏她的下巴:“不怕了。”
“我不是怕。”
“那也別擔心。”
要擔心的那些年,也就是他的母妃了,生怕他一眨眼就嚥氣了,想了多少法子,還算他能長成如今的樣子。
“你知道嗎,因爲身上中了這樣的毒,其實我過得挺痛快的。”
白棠呆呆的看着他,中了毒,還痛快?
蘇子澈笑着坐起來,將她摟在身邊。
“因爲中了毒,大家對我沒什麼要求了,不想看的書,不想學的禮,都可以暫且放在一邊,用母妃,哦,就是太皇太后的話來說,陵王是過一天是一天的人,你們還要他怎麼樣?”
其實,他的毒因爲控制及時,沒有想象中的兇猛。
他還因此自幼習武,真想起來,也不算太糟糕。
“你很想知道,我在白家見着你的時候,那天我很生氣的。”
白棠記得,那天晚上,阿陸一直朝她使眼色,可是她沒接回解釋。
他都不要她跟隨在旁邊,正眼也都不多瞧她,還指了白芍陪他看月亮。
看你妹的月亮,她也很生氣好不好。
要不是這一場看月亮,也沒有後頭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她還能多省三分心。
“氣歸氣,回去左思右想,覺着你不像小騙子的樣子。”
因爲相遇的時候,白棠實在太沒把他當回事了,根本不知道他身份,他保留着不說,這個傻丫頭也不問,好像壓根沒有好奇心,以爲揮揮手就把他給打發了。
他後來,反而好奇了,她要等到幾時才問,她要等到幾時才真正對他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