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卻有了全新的身份。
御醫之家,神童之後。
她那位從來沒見過的親爹,是連先帝都誇讚過的名醫。
那一天在席上,也只有提到白旗萬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的臉上才帶了一點兒波瀾。
白棠想要的很簡單,她要得到一個人的心。
如果,他的真心交付,那麼她就會選擇義無反顧,再也不回頭。
哪怕到時候,撞得鼻青臉腫,絕對不會說一句後悔。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這個身體裡,應該是留着白旗萬的血脈。
爲了一個白府上下都反對的女子,白旗萬不惜斬斷過往的一切,甚至是父子母子親情。
因爲在他眼裡,他只要那一個人,這個世上唯一的那個人。
白棠在蘇子澈的手腕留下的那個吻,其中的情愫,想來不用她點明。
他也十分的清楚。
白棠回到府中,第一件事情,就是先去見過老夫人。
她把孝服重新換上,連簪子都給取下來。
“阿棠這麼快就回來了?”
“是,馬車來去,不費功夫。”
“羅陀寺可熱鬧?”
“熱鬧的很,裡頭擠滿了人。”
“那你也不多待會兒。”
“我本來就是想着去給祖母祈福的,這是寺院中的師父誦過經的平安符。”
老夫人攤開手,讓白棠將平安符遞過來。
特意拿到眼前,細細看,細細看,笑着說道:“好些年了,以前我也求過這樣一個,寺院中的大師父說,平安不能多求,靈驗就好。”
“後來呢?”
“後來,你祖父過世的時候,我讓他帶走了。”
老夫人的手一合,“沒想到,今天阿棠去替我重新求了一個。”
“只要祖母身體安康。”
“只要我身體安康,你就是白家的長房孫女,誰也不能違抗這一句話。”
白棠震驚了一下,擡起頭來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卻用手心蓋住了她的眼睛,聲音很低很沉。
“孩子的眼睛應該一直乾乾淨淨的,阿棠,我一直說白巖把你教的太好,你的眼睛太乾淨了。”
然後,老夫人把手挪移開來。
“這個平安符,我會好好收起來的。”
老夫人慢慢的從平時坐的軟榻前站起來。
“祖母,你要拿什麼,我替你拿。”
“不用,不用,我要想一想都放在哪裡了。”
老夫人笑着在博物架上翻着好幾個首飾盒子,叮呤噹啷作響。
白棠想到上一次給她的十幾個金戒指,這一次又不知道要找什麼。
“找到了。”老夫人笑得像個小孩子,回頭衝着她擠擠眼。
那隻手一攤開,居然是隻貓型的鎮紙,模樣憨憨的,一雙貓眼正好是碧色。
“這是重色的碧璽,當年就說難得,正好遇到個能手巧匠,就給雕成鎮紙,你看這雙眼,是不是像活的一樣?”
老夫人看得出,白棠是真喜歡,雙手捧着,看了又看,都不捨得放下來,
“祖母真的把這個送我了?”
“這還有假的,你要是不想要,回頭我給了阿芍。”
“喜歡,喜歡得很。”白棠趕緊把碧璽貓藏好了。
老夫人又讓白棠坐下來,問清楚她的生辰八字。
“和我記得日子一樣,那也轉眼就快要到了。”
白棠以爲家中老爺子剛過世,晚輩及笄這一類的事情,老夫人都不會太在意。
沒想到,老夫人說,等白棠的及笄的時候,要請幾位荀陵郡中,名門望族的女子來觀禮。
也就是說,是要慎重操辦了。
“阿棠,你雖然打小就養在外頭,那也是你爹的親骨肉,我的長孫女,要是委屈了你,就是委屈了我自己這張老臉。”
老夫人的眼,將白棠從頭到腳看了一遍:“雖說府中是守着孝,你看看,你的幾位嬸嬸,妹妹,哪裡有你這樣素淨的,回頭,我再讓桔梗給你送點好的頭面過去。”
白棠是進門,特意給取下的,不過和阿芍每天穿戴都翻着花樣來比,她是艱苦樸素的典型了。
以前在家的時候,她就喜歡這樣簡單點,到了這裡,也改不過來。
“我都聽祖母的安排就是。”
“那就好,那就好。”老夫人笑眯眯的,說有點乏累,要躺下小歇。
白棠行了禮,輕手輕腳的退出來。
菖蒲立時停了與桔梗說話,裡屋已經在喚桔梗進去伺候了。
“老夫人一定是誇大姑娘了。”
“你這個鬼精的,怎麼又知道的?”
“我在老夫人身邊,服侍也有六七年了,府中的幾位夫人不算,剩下的就二姑娘,她的性子,大姑娘是看在眼裡的,哪裡會這樣細心?”
要說送禮,送獨一份當然就顯得精貴起來。
白棠送的這一份就是勝在送得早,送的巧,就算二嬸嬸反應過來,讓白芍同樣去求一個,給老夫人送去,那也是學了她的所作所爲,不稀奇了。
回到屋裡,白棠立時將鎮紙給換過。
上一次,她用鎮紙砸人,還敲落一角,換的正是時候。
菖蒲湊過臉來看:“這個是老夫人賞的,我以前都沒有見過的。”
白棠坐在書桌前,將看到一半的醫書翻開,忽然咦了一聲。
“大姑娘,怎麼了?”
白棠自打上回說起,這些手札可能會被府中的其他人垂涎,她就動過點手腳。
看到哪裡,在書頁中夾根一寸來長的頭髮,如果有人碰過,應該能夠察覺。
她剛纔拿起手札的時候,發現那根頭髮不見了。
有人進來,翻動過她的這些寶貝,可能還不止,枕頭底下,她還壓着盧姐姐寫的那兩本。
白棠趕緊又去翻枕頭,菖蒲見她的舉動,大概知道出什麼事情了。
大家大戶的最怕出這樣的岔子,丟了東西,追查起來,誰的臉上都不好看。
“去把麥冬喊進來。”
菖蒲是把麥冬整個人拖進來的,大姑娘的院子清淨,除了做粗活的僕婦,就兩個人能進屋子。
“先放開她,她也跟着我們去的羅陀寺。”
麥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麥冬,剛纔我同菖蒲去老夫人那裡的時候,有沒有人來過?”
白棠進來換孝服的時候,眼角餘光明明還瞥到做下的記號,沒有被人動過。
這一進一出的,統共纔多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