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呢。”菖蒲給她搭了把手。
香菜見白老夫人才露了小半張臉，回身就往院子裡跑，邊跑邊喊。
“大姐兒，大姐兒，白老夫人來了，老夫人來了！”
麥冬在竈房幫忙裝盆，手一鬆，碟子落在地上，摔個粉碎。
白棠聽到香菜的大呼小叫，從屋中慢慢走出來，與正從院門進來的白老夫人正打個照面。
她想過白家肯定會有人來，卻沒想到直接來的就是白老夫人。
這個簡直不是驚喜，是驚嚇了。
中間一點週轉餘地沒有，要是這鬧得僵了，誰來做調解人。
白老夫人就沒有想過這些，還是說白芍的事情比她想得鬧大更快更猛。
要真是這樣，倒不失爲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阿棠，你在這裡倒是過得逍遙自在。”
白棠沒做聲，怎麼說都是長輩，白老夫人一把年紀在身，可以不把她當孫女看，她總不能不尊老愛幼。
所以，話不投機的時候，閉緊嘴巴纔是高招。
白老夫人難道是想來看一看，被驅逐出白家以後，成日以淚洗面，不能見人的白棠。
要是秉着這個心思，那麼還是早早回去好了。
白棠還真沒預備這樣做，白家本來就不是她能夠享受親情的地方。
她沒必要浪費感情，要不是早早想明白這點，那肯定是吃不好，睡不着的，只會折騰自己了。
“大姑娘，難道讓老夫人就這樣站在門口？”
菖蒲輕咳一聲，算是好心提醒，大姑娘這麼機靈的人，怎麼連一點笑容都沒有。
白棠想想也對，老人家站在門口，沒事還好，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還都是她罪過。
“白老夫人請裡面坐，地方小，轉不開身請別介意。”
白棠走在前面，也不去看對方會不會因爲她的態度生氣。
這是她的家，要生氣，她還真不在乎。
沒道理，客人生氣，把主人趕出去的。
白棠考慮一下，要是其他客人，坐在院子裡，賞賞花，喝喝茶也不錯。
白老夫人的話，還是請進屋子裡頭的好，
“你這個院子收拾的很好，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白棠一轉頭，見白老夫人一直笑眯眯的樣子，咦，居然沒生氣，還是說今天是有要緊的事情來談判，所以不方便板着臉。
伸手不打笑臉人。
白棠除了被趕出來那一次，白老夫人對她還是好的時候多。
一見着老人家這樣，她也不能再板着臉了，招呼香菜沏茶，又說要準備點心。
白老夫人在圓桌邊坐下來，一雙眼始終跟着她，見她走過來囑咐這個，走過去囑咐那個。
忽然朝着菖蒲招招手道：“你也過來看看，要不要留在阿棠這裡？”
白棠心說，還真是就差了菖蒲一個，湊齊了就真和在白家的時候沒有兩樣。
她特意喊的香菜，沒讓麥冬出來，是因爲知道白家最近的一些事情，都牽扯到麥冬，她想先探探老夫人的口風，再繼續往下說。
反正香菜是阿澈的人，根本不用考慮去留，麥冬就不一樣了。
菖蒲站在白老夫人身邊，抿着嘴角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香菜端了茶上來，也往白棠身後，站得筆直。
白棠見她臉上都是警惕，暗暗發笑，對面兩個真要動手，加起來都不是她的對手，不用一雙眼裡長出鉤子，這不是她應該有的風格。
“我說香菜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原來自己找到大姑娘這裡來了。”
菖蒲這話，白棠不愛聽，要是香菜沒自己的本事，如今流落在哪裡，還真說不好。
所以，有些事情必須說明白。
“香菜，你同白老夫人說說，你怎麼來的這裡？”
香菜倒是很乾脆，把她的真實身份隱下不說，只說了她從白棠出事以後，被關押在柴房，然後不知是誰發了話，讓牙婆把她領出去另外賣掉。
她心裡頭又怕又急，找了個機會，好不容易從牙婆手裡跑出來，又四處打聽白棠的下落。
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在東城找到了在翻造小院的白棠。
香菜的演戲功夫不錯，白棠看着她邊說邊哽咽，眼圈發紅，鼻子堵着，不管白老夫人信不信，反正話說的挺圓滿，基本挑不出錯。
至於，要是被問起，荀陵郡這麼大，怎麼就能找到白棠，只要用有緣一個詞就能打發了。
“真是難得，荀陵郡這麼大的地方……”
白棠只聽聽，什麼都不說，果然和她猜的沒有兩樣的。
“我從牙婆手裡逃出來，在心裡發的誓，要是能找到大姐兒，我這輩子都要跟着她，做牛做馬，一定是老天爺聽到我的心願了。”
聰明的香菜，阿大沒白教你，我以後不嫌棄你話多嗦。
這嗦還有嗦的好處，就是在關鍵時候不會掉鏈子。
看看，這白老夫人也算是突然襲擊了，香菜照樣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頭，編出個故事來。
反正她們這邊都是弱者，白家這麼強大，就不用再來找麻煩了。
可是白老夫人的樣子，實在也不像是來找麻煩的，臉上的笑容很親切。
就和以前對白棠好的時候，是一樣的。
白棠看着這樣的笑容，有些迷惑，白老夫人應該不是來尋仇的。
“好了，這些我都知道的，你看這幾個雖然都和你一樣吃了點苦頭，總算沒生出大事。”
那不是因爲白家仁慈，而是這邊有阿澈護着大夥兒。
“麥冬也在你這裡吧。”
白棠一點不奇怪，聖手白家在荀陵郡很有根底，想要打聽這些不難。
前頭不說，恐怕是被白旗山壓制着，白三爺要用這個人，來牽制淩氏，否則沒憑沒據的，怎麼休妻，好端端的，怎麼再娶。
這一步一步的，估計從麥冬被淩氏着人往死裡打了一頓，再扔去亂葬崗開始，白旗山都暗暗看在眼裡，算在心裡。
用一個他覺得命不值錢的丫環，來換讓凌家閉嘴的好買賣。
白三爺真是會打如意算盤。
白棠沒想要冷笑的，但實在是忍不住，白三爺這俠義的名聲，揹負的真是恰當好處，叫人挑不出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