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海大概聽着白棠的語氣不太對勁,居然放下手中的工具走過來。
“我沒事,沒事。”
白棠這個時候,總不能當着江大海的面,把窗戶關上。
那豈非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而且阿澈還在她屋子裡,孤男寡女,又關窗又關門的……
以後,她還能有臉走出這間屋子嗎!
“大姐兒,中午吃多了,嘴幹,能不能讓香菜再燒點茶水。”
江大海畢竟也跌打滾爬了一陣,不像以前那麼憨直,知道迂迴的說話,知道要找個藉口。
人已經到了窗戶前,蘇子澈隨意的站着,白棠的臉微微有些發紅,其他還真沒什麼異常。
他這才放下心,他以前沒見過蘇子澈,更不知道這人的真實身份,反正非富即貴,是個貴人。
只是,既然喜歡大姐兒,怎麼不直接娶回去,這樣成天跑到這裡來吃吃喝喝睡睡的,像什麼樣子。
不過,這裡是大姐兒的院子,她纔是主人。
主人不發聲,他沒得權利抗議。
趁着白棠去找香菜煮茶,蘇子澈又背轉過身去,江大海趁機瞪了他兩眼。
長得好就了不起啊,大姐兒也長得好!
有錢就了不起啊,院子的錢還是大姐兒出的,你來吃個飯,都是空手,連個禮都不肯送。
小氣,小氣的厲害。
“你看我不順眼,是不是?”
蘇子澈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居然問話了。
江大海一怔,這個人,要說話也不轉過來,架子這麼大。
“是,我看你對大姐兒不好,所以看你不順眼。”
蘇子澈一點不像會生氣的,反而帶着點笑意。
“你怎麼看出我對她不好了?”
“她出了那麼大的事情,流露在外頭,孤苦無依的,你應該把她娶回去,不讓她受苦。”
這種話,真的不該他來說。
江大海卻一個字不帶打嗝的全都說了,而且越說越覺得自己理直氣壯。
“這樣子想到來看看,不想到就撂在這裡,又算什麼?”
“不是你想的這樣。”蘇子澈轉過身來。
大塊頭也有點脾氣,爲了白棠,膽子不小,不過說的話,倒是很中肯。
可見一顆心不偏不倚的,就事論事。
不像那個喜歡有事沒事就拉着白棠的手,或者是故意貼近過來的石頭,石頭肯定說不出這樣的話。
你要是喜歡就把她娶回去,打死都不肯說的。
蘇子澈很認真解釋,也是看在江大海一片赤忱。
“我不會娶別人的,除了她,誰都不要,但是目前還不能娶她過門,她明白我的苦衷,我不會讓她等太久的。”
江大海正面看着蘇子澈,看着他那雙好看的眼睛,能長這樣一對眼睛的男人,肯定不是壞人。
小時候,他就知道,分辨好人壞人先看眼睛。
都說眼睛最藏不住心事,這人的眼睛清澈的像半透明的湖水,他是男人看了都捨不得移開視線,要是女人見了,那還了得。
江大海呆呆的低下頭,人家都不嫌棄他話多,還特意給他解釋了,他還要做什麼呢。
像是要再進一步的確定蘇子澈話中的真實度。
“你爲什麼不能娶她?”
以前還真沒有人問過蘇子澈這個問題,誰敢啊。
白棠是不想問,她本來也沒那麼急着要嫁人。
蘇子澈垂下眼,想了想,擡起頭時,笑容很溫和。
“我的身體不好,隨時會死,所以我暫時不能娶她,我想先把身體治癒。”
江大海倒抽了一口涼氣,這個答案,這個答案。
他這麼直白的問出來,是不是直接傷害到對方了。
難怪大姐兒都不要求嫁,這,這隨時會死的,又是什麼病啊。
他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對方哪裡表現出隨時會死的病態。
只是清瘦了點,精神很好啊。
不過,沒有人會拿這種事情做藉口的,等於是咒自己短命。
江大海一捏鼻子,全信了。
“你真不是壞人,我知道的。”
“謝謝你給予我這樣的肯定。”
江大海對他更加有所改觀,其實架子也不是那麼大,其實也還算好相處好說話。
是自己先入爲主,見人家長得太好,纔有了成見。
他應該相信大姐兒的眼光,她那麼喜歡的人,肯定是無比尋常的人才。
白棠推門見香菜正在耐心給麥冬敷藥,兩個人安安靜靜的,一句話都不說。
她也懶得去喊人,自己到竈房煮開水,扔了些茅芽根進去,多煮一會兒,湯水中會有甜味,很解渴,很好喝的。
離開主屋,白棠擡頭一看,好傢伙,她就說阿大沒可能擅離職守那麼久,正躺在屋頂,雙手放在腦後墊着,一派的悠閒。
不過,他選的位置很好,無論是前後院,還是其他位置,只要有不善闖入者,他肯定第一個見着。
阿大的警覺心很高,白棠纔看了兩眼,他已經察覺到了,一個鷂子翻身起來,從高處俯視着她。
“要不要喝點茶?”白棠舉了手中的茶碗問他。
“不用,我剛喝過些,嗓子不幹。”
白棠知道這是做貼身侍衛的本分,也不強調讓他下來,把爐火壓一壓,用大碗把茅根水一碗一碗盛出來涼着,回頭想喝的,直接過來灌下一碗。
等她忙完這些,江大海早就回到原來的位置砌新的牆磚去了。
她見着阿澈嘴角還帶着笑,好奇了些。
“他說什麼了,讓你笑成這樣?”
“一點關於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他肯定沒你清楚。”
“是,不過旁觀的有旁觀的心思。”
白棠知道江大海實誠:“他這人,沒什麼心機,要是說話得罪人,你也別計較。”
“不,他說的都不錯。”
白棠手裡還用小壺提着茅根水:“特意給你嚐嚐的,甜甜的。”
蘇子澈甚至都不問,壺裡是什麼,反正她精通藥理,給他吃的絕對不會錯。
斟在小碗中,喝了兩口。
“他這個笨嘴笨舌的,還能說什麼呢?”
蘇子澈將口中茶水嚥下去,神態自若的回答。
“他說你一個人在外頭不容易過,問我幾時娶你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