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白家,白棠換過衣服,將買來的都裝在藤籃中,送去老夫人那邊,給白蓬。
白棠進了院子就問白蓬在哪裡?
“大姑娘,小公子在後院曬太陽。”
“這麼快就讓他出屋子了?”
“本來是不行的,但今天日頭不錯,他又眼巴巴的求着老夫人,你說一個孩子生了病說想看看外頭的花花草草,這話聽着多叫人難受。”
“我去看看他。”
“大姑娘今天不是說要出門的?”
“出門了,已經回來了。”
白棠將手中的藤籃晃了晃:“買了不少。”
“那小公子一定開心壞了。”
老夫人聽着聲音,也過來了。
“阿棠,你來了。”
“是,過來給小蓬送好玩的,都是我上街去挑選的,要是他不喜歡,下次我再去另外買。”
“怎麼會不喜歡,一大早起來就問了七八回,大姐姐幾時來看他。”
桔梗在旁邊插嘴道。
老夫人的心情沒有先前那麼鬱結了:“你有時間肯多陪陪他,自然是最好的,他同我這個老太婆也實在沒有什麼想說的。”
“小蓬不是那樣的孩子。”
白棠怎麼還聞到一絲酸味,這是老夫人吃醋了?
老人和孩子吃醋,最最好玩的。
“小蓬,小蓬,我來看你了。”
白棠穿過長廊,看到後院的景象,頓時彎下腰來笑個不停。
“大姐姐笑什麼?”
白蓬聽着她清脆如鈴的笑聲,一臉的好奇。
“我前幾天腳底受傷,也是讓兩個丫環攙扶着道後院,也是選着這個位置的樹蔭下,她們生怕我受風,給我蓋了四五條毯子。”
白棠將藤籃放下來,趕緊把白蓬身上的毯子抽去三根。
“真正是要把人捂出痱子來了。”
白蓬覺着身上一輕,歡喜的連連點頭:“還是大姐姐聰明,我都快被壓得透不過氣,還不敢吱聲。”
“小公子身體虛弱,會不會着涼了?”
跟在後面的桔梗不放心的問道。
“不會的,這個天氣,捂出病才難治,只要他願意,可以讓他每天在花草從中多待會兒,對他養病才更好。”
身心健康,身心健康,身體要好,心情也要跟着好起來。
“那我先把這幾條收起來,那邊有腳凳,我去拿來。”
白蓬多半時間都是躺着,他的身邊特意準備了好些矮腳凳。
白棠扯過來一個,安穩坐下。
“大姑娘陪着小公子,我先去前頭忙了。”
“沒事的,我陪着小蓬就行。”
“對,大姐姐來了就行,不用你們陪了。”
“我可是一大清早就出去給你買好東西了。”
將藤籃上的遮布揭開,白棠先將糖罐取出來。
“這個可以吃,但是不能貪嘴,每天只能取一顆。”
白蓬聽說可以吃糖,小臉都發光了,幾乎是歡呼一聲,接過糖罐,直接擰開,抓出一顆塞進嘴裡。
看他的表情,差不多要發出一個大大的滿足才能夠表達此時此刻的心情。
“你吃着糖,再看看這些。”
白棠將九連環,木頭拼板都取出來,比劃給他看怎麼解悶。
白蓬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底下了,眼睛還特別尖。
“大姐姐,底下還有個什麼,快拿給我,快拿給我。”
“這個是我要留着自己玩的。”
白棠將小木頭人用雙手捧出來。
“不是說好了,都買了送給我的嗎?”
白蓬一臉不解的樣子,他其實飛揚跋扈慣了,平日裡就是個難伺候的小霸王。
這次受了大創,而那個更加頑劣的白芨又不在身邊,纔看起來收斂了許多。
他要不是躺着,差點就撲過來,到白棠手中去強搶了。
這個小強盜,真是改不了的壞毛病。
白棠其實不吃驚,她又不是沒見過雙生子最胡鬧的時候,能夠打得那些丫環嗚嗚哭,當然連白芍都吃過他們的虧。
所以,她將手往後一背,特別認真的說道。
“小蓬,我說過了,這個是我要留着的。”
“給我,快給我!”
如果沒有受傷的話,這頑童的呼叫聲肯定會更響亮。
這會兒都能震得白棠雙耳嗡嗡響了。
白棠看着他想爬又沒力氣的樣子,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她知道,要是這會兒把小木頭人交出去,白蓬根本不會珍惜。
或許,他這個年紀,這個長大的環境,根本不懂得珍惜兩個字是什麼意思。
一個回身,再好的玩具,都被砸得粉粉碎。
白棠不由的想起,小弟弟石娃,那時候白巖抽空用竹葉做了個小風車,他寶貝的什麼一樣,就差睡覺放在枕邊,走路揣在懷裡。
有風的日子,小心翼翼的取出來,迎着風,舉高小手臂,看着風車轉起來,臉上是種很甜的笑。
白蓬的手憑空抓了幾下,沒有再繼續了。
他見到白棠臉上露出個笑容,明明應該是想到開心的事情,爲什麼又有點兒難過。
白蓬又不明白了:“大姐姐,那我同你商量,你可以把這個小木頭人給我嗎?”
白棠回過神來,聽到他的話,有意外的驚喜。
孩子原來都不用手把手教,他們心裡頭很明白,就是被寵壞了,所以不肯做出讓步。
“我剛纔沒有聽清,你再說一次。”
“這個小木頭人雖然是大姐姐的,但我也很喜歡,先給我玩幾天,我不會弄壞的,我保證。”
每個字,都是白棠很想聽到的。
她的手已經舉起來:“小蓬真聽話。”
白蓬的手指搭住了小木頭人的腦頂,就差了一點點。
“你是他什麼人,你這個害人精,他爲什麼要聽你的話,你說啊,他爲什麼不聽父母的話,要來聽你的。”
淩氏的那隻手直接將小木頭人拍落在地上,像是還不解恨,衝過去,一腳飛起來,踢得很遠,嘟嚕嚕滾到牆角那邊去了。
白蓬哇得一聲張嘴大哭:“小木頭人,我要小木頭人。”
“哭什麼哭,對着她就會笑,對着我又哭,你知不知道是誰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就是她,就是這個害人精。”
白蓬纔不肯聽這種話,雙腳騰空亂蹬,哭得更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