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你必須休息,立刻去。”
蘇子澈第一次頭大身邊沒帶個丫環,總不能讓他的侍衛來服侍,所以還是親力親爲算了。
“不,我要等在這裡看應氏的反應。”
“你做得已經夠多。”
蘇子澈不容她再堅持,將人直接打橫抱走。
白棠把臉熟門熟路往他懷裡一埋,應該是聽到應氏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聲。
人心都是肉做的。
她就不信邪,碧逑國的人,哪怕是奸細,也長了一顆活蹦亂跳的心。
見着和自己朝夕相處,同牀共枕的人,肝腦塗地的死了,還會無動於衷。
她知道自己下手有些狠了,但是一點沒有後悔。
要後悔的人,應該是做了壞事,不能回頭的應氏,而不是她。
白旗河身上的烏香毒癮,也是應氏帶給他的。
那麼從她餵食給白旗河那一刻起,就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知道會有最終的一天。
白棠不過是要她眼睜睜的看着,看着屍體,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
她同樣看了白旗河的屍體,那是與她有血親關係的親人,難道她就不難過了,所以罪魁禍首應該遭罪,而不是隻有她獨自面對這些。
“阿澈,我不會想睡的。”
才見到熟悉的人,用這樣慘烈的法子死在自己面前,任憑是誰,都不會睡得着。
因爲,會害怕做噩夢。
蘇子澈卻將她在另一間乾淨廂房的軟榻上,小心翼翼的放下來。
“可以睡的。”
掌心捂住了她的雙眼,白棠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
“阿澈,我是不是夠狠毒?”
“和那些奸細來比,你和沒蘸墨的宣紙一樣乾淨。”
“你又拿好聽的話來哄我。”
“你還用得着我哄嗎?”
“怎麼不需要,這麼快就嫌棄我了!”
說來真奇怪,每一次,阿澈都能用最乾淨利落的法子,打消走白棠心口的陰影。
真是個厲害的男人。
也不看看是誰中意的對象。
白棠心尖上掛着點小小的沾沾自喜。
“會哄的,一直哄,一輩子都哄着。”
蘇子澈的聲音格外柔軟,白棠還想繼續聽好聽的,突然沒聲了。
她纔要支起上半身,肩膀被他的另一隻手按住。
然後,嘴脣上一暖,兩人脣齒相依,他慢慢安撫,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白棠柔順異常,只等着他的引導,讓他熟練的分開脣瓣,舌尖鑽過牙齒中間,找到她的丁香小舌,細細品,輕輕繞,時不時還逗弄一下。
明明他的動作很輕巧,白棠的呼吸卻漸漸加重。
這個吻旖旎而溫柔,他的心意,通過這個吻,盡數傳達到她的心底,心底最深的地方。
等蘇子澈將手都鬆開,白棠平躺着,細細喘息,還捨不得將雙眼睜開。
他低頭看她,睫毛顫動,好似停着一雙抖翅膀的蝴蝶,叫人愈發心生憐愛。
“棠棠,你做得很好很好,真是我的真心話,對待什麼樣的人,就該用什麼樣的手段,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明白這個道理。”
在宮中長大的蘇子澈,過早看穿了衆人的心思。
如果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他又怎麼去保護自己心愛的人,在意的人。
“你不責怪我行爲過激?”
“一點也沒有,如果抓不住應氏,受災遭殃的人會更多。”
碧逑國主的心思何其狡猾毒辣,用烏香一步一步把大順國人,從身體到心靈都腐蝕到千穿百孔的,他們就有了機會。
“我替那些人要感謝你。”
白棠睜開眼,臉頰有一抹可疑的粉暈。
“感謝談不上,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閉上眼。”
“你也應該休息的。”
“我看着你,我守着你。”
白棠聽完這一句話,沒有再堅持。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相互謙讓之上,不如她先休息好了。
“別離開我。”
儘管知道廂房周圍都有他的人在把守,白棠還是不願意獨自留在屋中。
“好,不離開。”
蘇子澈找了張椅子,就在她的牀頭坐下來。
很正經的把一隻手交給她:“拉着。”
白棠抿着嘴偷偷笑,趕緊抓住他修長的手指,貼在自己的臉頰邊。
還真是有默契,蘇子澈默默看着她的一舉一動,他就是想要她這麼做。
結果,都不用詳細說明,她都分毫不差的做好了。
白棠沒有真的睡着,這個檔口,能睡得着纔怪。
她閉目養神,把剛纔心口的那股子戾氣,完完全全的消融掉。
等到懸着的地方,忽然一個輕鬆,她真正明白了阿澈的用意。
要是她以毒攻毒對待應氏以後,沒有這一場小歇,那麼戾氣就會沉澱在體內,無法消除。
這種怨毒的戾氣,對身體的摧殘絕對破壞力巨大。
她學醫,懂得精氣神之說,戾氣能夠及時排解,對身體纔好。
蘇子澈見着她的臉色逐漸恢復到常態,睫毛也不是顫動的十分厲害,隨着她的心境,各種表象都回到原來的樣子。
他看得習慣,看得舒服的樣子。
等白棠的雙眼再次打開,在一如既往清澈如水的眸光中,蘇子澈看到了自己清洗的倒影。
知道白棠領會到了他的用意,而且做得比他想得更好。
難怪都說她得悟性極高,否則那些學醫數十載的人,爲什麼比不上她?
有時候,天賦也是一種叫人嫉恨的東西。
白家的幾個長輩,對白棠能夠這麼快就碰觸到白家醫術最精華的奧義,一定是又驚又喜。
或者說,有人驚,有人喜。
趕走白棠的是他們,想要把人重新請回去的,也是同一撥人。
想想也是夠了,蘇子澈對此事抱旁觀者態度,任由白棠自己做下決定。
如果她想回去,他自然會得推波助瀾,幫她一把。
如果她就此陌路,那麼他也會將那些糾纏不信的視線斬斷,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白棠坐起身,還沒捨得鬆開他的手。
“阿澈,你說應氏都招了嗎?”
“還惦記着這些呢。”
“忙了這些天,就等着這條大魚落網,怎麼也要多牽記會兒的。”
“嗯,的確算是一條大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