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呆在那裡,如果有選擇的話,她應該寧願聽到的是阿澈會和別人成婚的消息。
而不是這個,肯定不是這個。
阿澈,她的阿澈,明明好好的,怎麼會身中奇毒,怎麼可能!
盧紫瑩見着她這副反應,一下子都心疼了,她能夠想象爲什麼都說不要把這個事情告訴阿棠,因爲阿棠會傷心。
陵王不想看到阿棠傷心,她也不想。
但是,這件事情既然不能解決,就必須面對。
“怎麼會,他臨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白棠不像是在問話,反而更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
就是反反覆覆的想告訴自己,剛纔聽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是她的耳朵邊吹了一陣風,還吹歪了,所以聽到不該聽的。
盧紫瑩聽她問了這個,知道是她想錯了,關心則亂,阿棠一直聰明機靈,聽到這個消息也變得語無倫次起來。
“阿棠,他不是才中的毒,不是這一次的事情。”
“那是多久前的,他一直都沒有告訴我。”
白棠的聲音更低,更發顫。
這樣重要的事情,他爲什麼不說,是因爲不相信她。
但是,連盧姐姐都知道了,難道是,在他心裡,她還不及盧姐姐。
不對,不對,盧姐姐妙手回春,他告訴盧姐姐,是因爲興許,可以將身體看好。
而絕對不是,想把她推得遠遠。
阿澈不是那樣的人,阿澈不會這樣對待她。
“他很小的時候,就在宮中被下了毒,我說是奇毒,倒不是毒性大,而是無法根治,你看他武功這麼好,如果是尋常不會致死的毒,早就被內力化解了。”
白棠努力想要睜大眼睛,聽盧姐姐把經過說清楚。
可是,雙眼發花,眼前的人與物都想在不停的波動中。
盧紫瑩按住了她的手背:“他經常食不下咽,而且日漸清瘦,我已經想了幾個法子,能夠勉強控制住毒素蔓延。”
“控制住了嗎,能控制住,你能夠治好他的,對不對?”
盧紫瑩那麼豁達的人,也被哽住了。
“我只能說,我會盡力的。”
白棠苦笑了一下,這樣的事情,也許阿澈選擇不告訴她是對的。
知道了又怎麼樣,她根本沒有挽救的能力。
對於連盧姐姐這樣的大夫都束手無策的劇毒,她能做的,只是眼睜睜看着阿澈吃苦。
那時候,他說整晚整晚不能睡,還有經常忘了吃三頓。
根本不是忘了,是身體上的痛楚,讓他食不下咽。
盧紫瑩靜靜看着白棠臉上神情的變化,她以爲阿棠會大哭一場。
白棠卻異常堅強,那種起初聽到消息後的不解,難過,掙扎,很快都被她用一隻無形的大手撫平過去。
撫平以後,那熠熠發光的雙眸中,寫滿的還是希望兩個字。
“盧姐姐,既然他能夠撐到現在,一定還能夠治,還能夠救的。”
盧紫瑩對她真是滿心的歡喜,伸手摸摸她的頭髮:“阿棠說能治就能治。”
“他中的到底是什麼毒?”
盧紫瑩詳細告訴她,因爲當時中毒的具體過程,陵王已經不能夠太清晰的想起來。
應該就是當時宮中的御醫,在他偶然風寒的一次小病中,在他喝的湯藥中,逐步逐步加進去。
劑量很小,毒素不大,等到發現腹中疼痛難忍,已經來不及。
這種毒就差根深蒂固的扎進他的身體,如果要拔出來,幾乎是要連雪帶肉的一鍋端。
那時候,陵王年紀尚小,身體底子也不是太好,哪個敢做這樣的決定。
當時的皇上,也就是陵王的父皇,決定將人送走,送的遠遠,去研習武功,憑藉本身的調養精進,將毒素驅趕出身體。
“還真別說,這個決定,如今看來也是相當準確的,至少陵王這些年都活得好好的。”
但是,他一直過得很辛苦。
白棠以前就想過要問,爲什麼一個堂堂的皇叔,武功會比身邊的貼身侍衛還高。
如果當真要打,阿陸幾個人,肯定是打不過阿澈的。
皇室子弟習武沒有錯,能夠練到這樣高的,還真不多見。
原來,阿澈要是不專心學武,增長內功,大概早就扛不住了。
一邊是流水樣的各種補藥,一邊是他體內已經精純的內功,才能保住性命。
“但是,這一年來,他體內的毒素好像有些壓制不住了。”
盧紫瑩憂心忡忡,這樣的秘密,真是不說出來,要得惡疾。
如果,陵王的心上人是別人也就罷了,沒準她可以裝一下傻。
偏偏,這個人是阿棠,盧紫瑩思來想去,覺得必須要將原委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阿棠的施針手法雖然是她親手所教,而且時間並不長久。
可是機緣巧合的,阿棠已經將三家之所長,融會貫通的很好。
她親眼見阿棠施展過針法,如果除去還不夠十成的嫺熟,可以說,已經在某些地方超過了她。
盧紫瑩既感覺欣慰,又有些不解。
她怎麼能這樣進步神速,白棠自己不覺得,懂行的人一看能夠嚇一跳。
什麼叫一日千里,突飛猛進,白棠就是活生生的好例子。
連上官清越都說,興許白棠是難得一見的學醫奇才,畢竟她爹也是個學醫的神童。
世代傳承這種事情,有時候真的很難說清楚。
明明是後天才學會的,居然可以無形中,教會自己的孩子。
“阿棠,我覺得藥物已經很難再進一步控制毒素,在找到徹底解決的方法之前,我想和你商量,試一試用施針術。”
“可是,他的毒素在身體內這麼多年,已經沁入五臟六腑。”
“所以,纔要你我一起想法子解決。”
盧紫瑩的聲音都擡高了:“你沒有想過,你本來根本不會醫術,我們無意中相遇,才促成了後來發生的,這些都是老天爺開眼。”
如果,如果是白棠徹底治好了陵王。
那麼,真的就是命中註定了。
命中註定兩人相遇相逢相愛,然後成就好事。
大概,到時候沒有什麼人再能夠拆的開他們兩個人。
那一次,上官清越說,兩人的門第到底有些高低,被盧紫瑩差點一巴掌呼過去。
“我不懂什麼是門第,我只知道陵王心裡頭有她,她心裡也有陵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