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紅蓋頭罩上來,白棠才真的有做新嫁娘的那種歡喜。
鳳冠霞帔,滿眼看出去,都是朦朦朧朧的紅色,於是看什麼,都顯得喜氣洋洋的。
“良辰吉時已到,請王妃上花轎。”
左右各上來一人,左右攙扶住她,一搭手,白棠就知道是麥冬和香菜。
剛纔很微弱的一點忐忑,也徹底被喜悅洗滌的點滴不剩了。
再經過一長串繁複的禮儀,聽着耳邊震耳欲聾的鞭炮聲。
白棠見到了蘇子澈,儘管隔着一層紅紗,她也知道是他。
哪怕是閉着眼,哪怕是什麼都看不見,只要他在身邊,她立時就會感覺到的。
蘇子澈見着麥冬和香菜攙扶着一身紅嫁衣的白棠,走下花轎,立時笑得如沐春風。
阿陸和阿大都穿戴一新,阿大忽然低聲說話。
“王妃進了府,以後大家都要更守規矩些。”
“大哥,這話是單單說給我聽的,還是所有人面前都說了?”
“你覺着呢?”
“可你覺得小……王妃嫁進來以後,會有什麼不同呢?”
阿陸這一句話,把阿大也給堵住了,他們都早早就習慣,白棠出現在王爺身邊,嫁不嫁進來,對他們這些人來說,真沒有兩樣。
“再說了,她自己都未必是個愛守規矩的人。”
阿陸遠遠的,又看了一眼,那個紅霞般的人影,纖腰一握,亭亭玉立,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還是,努力移開了,其實大哥的話一點沒錯,該怎麼做,他也一直心中有數。
主人這樣放心他,他更不可能辜負主人的信賴了。
“阿陸,去哪裡?”
“外頭轉轉,這裡人太多,我不習慣。”
“等下要……”
阿大的話壓根沒說完,阿陸已經幾個縱身,不見了人影。
“大哥,他有主張的。”
“阿伍,你沒待在那邊新宅院裡?”
“該收的禮,一份不缺,都歸在王妃名下了,今天都是大婚的日子,不用我繼續守財奴了。”
“我曾經以爲主人這輩子都眼高於頂,不會看上任何一個女子的。”
“沒想到是不是?”
阿大沉默了會兒,在白圩村見到白棠的時候,他和阿陸就有這種感覺。
主人對一個村姑會這樣上心,怕是隨緣的緣分到了。
沒想到,經過這麼多的困苦,終究開始走到一起了。
“今天是一定要喝了主人的喜酒,不醉不歸的。”
“你去喝吧,我還要守着。”
“好,大哥辛苦。”
那一邊,蘇子澈牽着紅綢另一頭的新嫁娘,緩緩步入張燈結綵的正廳中。
“棠棠,我這幾天都很想你。”
白棠以爲他離得遠,沒想到,他一開口,就好像在耳朵邊一樣。
這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也只有她能聽得見。
“我也是。”她輕輕回了一句。
兩人才站定腳,蘇子澈還是依着白棠的話,從簡從簡,就是不想看到那些無關痛癢的人出現。
所以,喜宴統統都擺在外頭就好。
這裡有種鬧中取靜的優雅,外頭其實早熱鬧得快炸開了,遠遠聽起來,人聲鼎沸,倒是平添了喜氣。
“皇上駕到。”
一聲長號後,白棠躲在紅蓋頭底下,偷偷吐口氣。
盧姐姐給她吃的真是個妙物,非但不餓了,精神還特別好,沒有絲毫的疲憊之相。
皇上出宮的機會本就不多,來的匆匆,去的匆匆。
白棠只曉得要聽從身前禮官的話,怎麼說,她就怎麼做。
暈頭轉向中,已經拜完天地,新娘送入洞房了。
“王妃,先坐下來。”
麥冬小心的扶着她,語氣中有掩飾不住的興奮。
“香菜,我剛纔見着皇上了,皇上真年輕。”
“那是王爺的侄兒,能不年輕嗎。”
“可我以前總以爲皇上是個老頭子。”
白棠沒好氣的咳嗽了兩聲,皇上好歹還在外頭,你就說這樣的話!
坐下來的時候,腿被磕了一下,白棠順勢摸過去,疙疙瘩瘩的,都是花生,蓮子的,再加上紅棗,桂圓,正好湊了早生貴子四個字。
“王妃要不要喝口水?”
麥冬從桌上的壺中倒出一杯茶來,遞到白棠面前,至少讓她沾沾水。
“這裡還有些小點心,要不要吃?”
白棠搖搖頭,還是那句話,裙子束得太緊太緊,要是吃了點心,又喝茶,等會兒該站不起來了。
“王妃,前頭擺着幾十桌的喜宴,王爺恐怕先送走皇上,就要去敬酒的。”
香菜倒是什麼都知道:“要不要,我出去探聽一下?”
“不用,他敬了酒就會回來的。”
大喜的日子,不要掃了任何人的興致纔好。
“皇上怎麼來去都這麼急,話都沒說兩句。”
麥冬拿了一塊點頭,塞嘴裡,她也是一大早忙到這會兒,餓得不輕。
“別是宮裡有什麼其他的事情,太皇太后都沒有來。”
“太皇太后怎麼能夠輕易出宮呢,回頭阿澈會帶我進宮去見她老人家的。”
“自家兒子成親的大事。”麥冬噘着嘴,爲白棠委屈。
白棠反而覺得正常,皇上能來,已經是很好的了。
“對了,灰鷹王呢,不是說要留下來喝喜酒的嗎?”
“怕是等不及看禮成,就去前頭喝酒了。”
香菜掩着嘴笑道:“這次喜宴上的都是御酒,皇上親自賞賜的,他一聽說,就坐不住了。”
白棠彷彿能夠聽到遠處,觥籌交錯的熱鬧氣氛。
灰鷹王也是儘量爭取多留了這幾天,否則早該回去了。
這次大婚成了的功勞,也要算這人一份。
屋門被人輕輕推開,麥冬和香菜以爲是誰,趕緊的站正了。
“盧娘子來了。”麥冬一見是盧紫瑩,鬆了口氣。
就說嘛,王爺敬酒哪裡有這麼快回來的,這一杯一杯的喝過去,不酩酊大醉就算本事了。
“阿棠,王爺在前面呢,你放心,那個祝馭國的大鬍子,在幫忙擋酒,那張嘴,真是能通江海一樣,多少酒倒下去都不見底。”
盧紫瑩生怕白棠在喜屋中乾等不好受,特意摸過來,陪着說兩句話。
“我放心,放心得很。”
還不止是一個灰鷹王,那些侍衛,纔不會坐視阿澈被灌酒,好歹有十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