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棠把阿悅喋喋不休的小嘴巴捂住，那邊徐氏都看過來了，說話這麼大聲，是生怕孃親聽不見對不對！
阿悅被她拖進小屋子裡，房門還落鎖了。
見大姐沉下臉，阿悅湊上來撒嬌道：“大姐，你別生氣，你別生我的氣。”
“我怎麼和你說的！”
“你說，那天晚上的事情，誰都不能告訴。”
“可是你呢，你記得住嗎。”
“我真沒告訴別人，爹孃都沒說，石娃也沒說，我睡覺都不說夢話的，誰都聽不見我心中的小秘密。”
這一番真誠的表白，就差跪倒在地上，抱住白棠的雙腿了。
白棠一向最疼這個妹妹，假裝生氣也假裝不了多久。
阿悅兩隻手捏住耳垂，裝小鵪鶉的樣子：“大姐，我就是想你長得這麼好看，像天仙一樣，怎麼也要嫁個能幹厲害的姐夫。”
“少拍馬屁。”
“在我的眼裡，天底下只有大姐最美。”
白棠哭笑不得，裝生氣是裝不下去了，將阿悅的胳膊一提：“起來說話，蹲着像什麼樣子。”
“大姐，你不生我氣了吧。”阿悅的手臂自覺抱住了她的脖子。
“生氣有用嗎？”
“有啊，石頭哥見到大姐生氣都會發抖。”
“剛纔不是說我天仙嗎，怎麼又變成母老虎了？”
“母老虎，母老虎在哪裡！”阿悅往左右看，“大姐，屋子裡沒有母老虎。”
白棠被她逗笑了，伸出手來捏她的小臉。
“大姐，我能再多說一句話不？”
“說唄。”
“石頭哥是挺好的，但是我覺得那天晚上來的哥哥更好。”
“爲什麼？”
“石頭哥笨嘴笨舌的，不會說話，那個哥哥會說話。”
白棠暗暗想，你還沒見過另一個更會說話的，再想到七公子的翩翩風姿，沒準阿悅這個沒出息的丫頭，見到他，就直接把大姐打包送出去了。
“大姐，你中午吃飯了沒有？”
“沒有，事情太多，哪裡顧得上。”
“大姐，你最近好忙，每天在家的時間只有一點點，而且還不好好吃飯，娘說你都瘦了。”
阿悅從她腿上跳下來：“我給大姐盛飯去，我們蒸了臘味，可好吃呢。”
“哪裡來的臘味？”
“保長李叔送來的，臘雞臘鴨臘腸，娘都不肯收，但是李叔往娘手裡一塞就跑了，娘說總不能再去敲門還回去。”
白棠知道，盧姐姐配給小山的都是好藥，要是真金白銀的買，花費不少。
李保長也是個有見識的，自然要先來謝她。
這個謝禮不收，保長兩口子反而不安心。
“被你說餓了，去盛飯給來。”
白棠吃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米飯，臘味做的果然很好，骨頭裡都香香的，特別下飯。
她天才亮就出了門，吃過飯有些困了，但是臨進門的時候，答應了石頭哥，要聽他說事的，強打起精神來，洗了個臉，把昨天晾曬的草藥翻一遍，才推開院門。
石永言已經在外頭等了會兒，他這人就像阿悅說的，不會說話。
要是白棠不出來，他就安靜的等，上一回，等了大半夜。
白棠想，他越是這麼好，她越是不能給他希望。
石頭哥就像是她的親哥哥，她心裡頭已經有了別人。
“阿棠。”石永言見着她，眉梢眼底都是笑了，“我去荀陵郡給你買了點東西。”
“石頭哥，我不缺什麼，家裡都有。”
白棠想要在他拿出來之前，就給拒絕掉。
“我知道，你們家不比以前，什麼都買得起了，我就是看着合適，纔買回來的，你先看看，不喜歡的話，再還給我。”
這送人的東西要是拿出來，還能收得回去嗎？
白棠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話，她就是不想欠石頭哥的人情，又不想傷到他。
一舉兩得的事情，都不容易。
石永言已經將懷中收着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取出來。
白棠看着他將大紅的軟緞子揭開，裡面是一副白玉的耳墜子。
成色挺好的，居然是海棠花的形狀，正好應和了她的名字。
“是不是很巧，就像是特意爲你做的。”
“是挺巧的。”
“你要不要戴着試試？”石永言的聲音又輕又柔。
“石頭哥，耳墜子很好看，可是我不能收。”
白棠咬了咬牙道：“阿梅出嫁，留了好些彩禮，你家的境況也好起來了，已經有人要來給你說親事了，你找個合適喜歡的就好。”
石永言就想說，我不要別人說親，我心裡頭就喜歡你，就喜歡你一個人。
但是，他看着白棠的那張小臉，說不出來。
他打小就這樣，對着她，想好了十遍，二十遍的話，一樣都說不出來。
他不是害怕她，而是見不得她露出一點兒不開心的神情。
他把白棠看得太重了。
所以，他娘不想讓他娶了白棠，就是怕嫁過來以後，他什麼都聽她的，家裡統統都由她來做主了。
可是，這些有什麼關係，他心甘情願的啊，他掏心掏肺都肯了，又哪裡會在乎誰來當家。
“石頭哥，我爹說了，我早就定親了，所以，別的話，我不想多說了。”
這是不久前，白巖對她說過的話。
當時，她就信了三分，但是她知道從她的嘴巴里說出來，石頭哥肯定就信了。
“這是我爹給我訂的親事，不能違背的。”
“不可能。”
“以前，我也不知道，可能讓你誤會了。”
“不可能。”
“再瞞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所以我索性就都說了吧。”
“不可能！”
石永言整個人都失控了，阿棠已經定親了，怎麼可能，他一點都不知道的，他看着她長大，她同別人定親，他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過。
“要是你還不信，你可以問我爹，問我娘，問我弟弟妹妹，他們都知道了。”
白棠露出個很抱歉很抱歉的神情：“石頭哥，你那麼好，一定能夠尋到合適的人，你娘一直提你張羅着的，要是附近覺得看不上眼，阿梅在荀陵郡一定也會替你留意的。”
說完這句，白棠逃了，她逃回家去，把院門關得緊緊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