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馬車裡,白棠覺着好像全身打過仗,累得就想倒頭而睡。
麥冬今天大聲呵斥了白旗山兩句,反而底氣足了。
她本來也沒有說錯,自己瞎了眼做下的錯事,沒必要掩飾。
“我以爲大姐兒回來是給白家人好看的。”
白棠的身體歪了歪,已經坐不穩。
麥冬趕緊給她塞了軟墊,讓她能舒舒服服的窩着。
“本來是這麼想的。”
可是到了白家一看,比她想得還糟糕,老的老,小的小。
這時候,但凡有個落井下石的,白家在荀陵郡百年的基業怕是保不住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是她的本家,父親泉下有知,也不願意看到這番慘象。
況且,老夫人做的事情,已經在她面前再三悔過。
她再反覆記恨,顯得沒意思。
本來也不是那麼記仇的人,對一個老人家,就當她老眼昏花,被白旗山哄騙的。
說來奇怪,她把這些事情拋開了,自己也覺得心口一輕。
白芨肯學,那是最好。
老夫人說讓她繼任家主,她還嫁不嫁人了,除非是找個入贅的,能夠過繼給白家,否則的話,還是要留到白家子孫手中。
至於入贅,白棠側頭想了想,誰敢在陵王面前提這兩個人。
簡直是大逆不道。
麥冬看白棠始終沉默着,疲累着,可是嘴角慢慢揚起點笑容,纔算偷偷放了心。
大姐兒就是心善,心善有好報,不是壞事。
她正要開口問問白棠想到什麼值得高興的,香菜從後面趕上來,單手在車轅上一撐,已經飛身進來。
“謝天謝地,你總算把那個二姑娘的嘴給堵上了,用什麼給堵的”
“用這個。”香菜洋洋得意的舉起食指,“往她啞穴上一按,兩三個時辰都說不出話。”
“做得很好。”
被白棠這麼一誇,香菜簡直有些受寵若驚。
想到白芍被點了啞穴,還不死心,恨不得扒着她們的馬車,她真是掩飾不住的厭惡。
“她不想要留在本家,想去天都城尋她的雙親。”
依照白棠所猜測的,怕是白旗裡兩口子在天都城也不太平。
否則的話,平日裡這麼疼愛獨女,沒道理,往這裡一扔了事。
白芍不是還說已經寫了好幾封信過去,照樣石沉大海。
“要查查白芍雙親到底怎麼回事嗎”
香菜追問了一句,如果交代給阿大,沒有查不出來的。
白棠卻擺擺手,她不想知道,反正她也不會帶白芍離開。
老夫人病成這樣,白蓬又臥牀不起,白芍一味只想做富貴閒人,絲毫不伸手照應。
不對別人好,又讓別人怎麼對她好。
有些事情,白棠雖然不予計較,可偶爾想起白芍曾經恬不知恥的,想要掛在阿澈身上,她就沒好氣。
阿澈從來都是她的,任憑是誰來搶,她都不會容忍。
在小院中等白棠回來的蘇子澈,鼻子癢癢,連着打了三個噴嚏。
身邊的阿陸側臉來看,不動聲色的說話。
“主人,無緣無故打噴嚏,怕是有人在惦記主人。”
蘇子澈居然沒有否認,反正除了白棠,還有誰能夠這樣狠狠的惦記他。
他以爲她對那裡已經無牽無掛,過去看一眼就回來,沒想着,一去兩個時辰,都不見迴轉。
看樣子,今天想要離開荀陵郡是不能夠了。
這邊正說起,院門外傳來馬車停留的聲響。
還真是不能惦記,蘇子澈微微一笑,不用出去迎她,白棠知道他在,會很快進來的。
等了會兒,沒見着白棠,只有香菜來回話。
“她人呢”
“累得厲害,回屋去躺着了。”
“那邊,誰讓她受委屈了”
蘇子澈一想覺得不對勁,趕忙過去查看。
“沒,沒人敢。”
香菜見王爺神色緊張,跟着緊張起來,一扭頭,見阿陸正慢吞吞的走動。
她朝着阿陸一瞪眼:“王爺都過去了,你怎麼不過去”
阿陸朝着她勾勾手指頭。
香菜被他勾的,湊過臉去:“想說什麼”
“看在你是阿大的人,我教教你,主人和小白糖說話的時候,除非主人喊,否則,絕對不要往前湊。”
要他看來,香菜也絕對是個不長記性的。
多少次了,屋中郎情妾意的,她非要踹開門就往裡頭衝。
阿大替她背了幾次黑鍋,她到底有沒有數過啊。
人家小白糖自己的丫環,怎麼就知情識趣,從來不犯錯的。
可見,阿大隻教了香菜武功,沒教她怎麼用腦子。
“可是,王爺看起來很着急,我也急啊。”
阿陸忍無可忍,直接叩起手指,朝着她腦門心就是一個爆栗子。
“主人急,會有人勸解,輪不到你。”
香菜被他彈得差點原地跳起來,雙手捂住額頭。
“我知道了,知道了,好端端的說話,你怎麼就動手了。”
不動手,你記不住。
阿陸一想到,要是做錯事,朝着院牆面壁的痛苦,再看看香菜的傻樣。
果然還是傻人有傻福。
蘇子澈走得急,到了屋門前,又輕手輕腳的推開。
他沒跟着去,難道算錯了嗎。
可是,白家的這一趟渾水,除了還心有牽記的白棠,他是一點不想再涉及。
如果沒有白旗萬,沒有白棠,白家淪落到何種地步,怕是慘不忍睹了。
白棠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翻個身,也不起來,沒精打采的看看他。
“香菜說,沒人給你受委屈。”
“嗯,真沒人。”
如今,只有她給白家看臉色的份,連白旗山想要囂張一下子,都直接被她給撲滅了。
“那怎麼累成這個樣子”
蘇子澈在牀頭坐下來,溫和的握住她的手腕。
“給白蓬施針,再加上白家那些人,沒一個省心的,對了,我讓香菜拿了五千兩銀票,報備一聲。”
蘇子澈稍許一想就知道,她用五千兩銀子,替白家收拾最後的爛攤子去了。
“白老夫人沒再吵着鬧着,要你回去做家主了”
“她中風,半身不遂,不能下牀了。”
聽起來挺嚴重的,蘇子澈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白棠苦笑了一下:“以前老話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我看都是自己窮折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