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鳥長鶯飛,柳樹舒展開青翠的枝條,村裡的桃樹杏樹在春風中開出了新嫩的花朵,望眼望去,皆是一片賞心悅目的春天景緻。
安寧一家都在忙着李南成親的事情,包括席面的準備,需要邀請的親戚朋友。李南那一身新郎服飾早就已經備好。
他們席面一共準備了十桌,其中兩桌是張青青那邊的親戚朋友,李南的狐朋狗友可不少,從中選了選,也湊夠了兩桌。周李氏和李南的親戚不多,最多就是一些遠方的,當初他們父母去世的時候,有一些可是沒少倚老賣老欺負他們、若不是周李氏夠能幹,都護不住那點田地,因此他們姐弟兩纔不打算邀請那邊的人。反正那邊還活着的,要麼關係遠,那麼輩分比他們低,不請也無所謂。
李南現在等於是直接駐紮在了玉山村,因此剩下的五桌都是請玉山村這裡關係好的街坊鄰居。周何氏的孃家也被請了過來,雖然周李氏很煩三媳婦的弟弟和弟媳,但明面上還是親家關係,不好不請。
周家沒有那麼多桌子和鍋碗瓢盆,所以周李氏還特地向其他人借了桌椅和鍋碗瓢盆。白大娘、何王氏等人更是過來一起幫忙。
到了那日,安寧一大早就從被窩中被挖起,開始幫忙做事。
她舅更是提早一天到重縣一人家等着,準備到時間就去迎娶新娘。
張青青的嫁妝早就提前一天送了過來。李南下聘的那些東西,能當嫁妝的全部帶了過來,李南之前私下給張青青的銀兩,被張王氏全部置辦了四畝田地。張家也不可能一分不出,張王氏拿出積攢的銀錢買了布匹,又讓兒子砍了好些木材,找手藝好的木匠做了傢俱。
因此這些嫁妝鋪陳開來,看上去還是挺豐厚的,至少沒有人再說張家這是賣女兒了。周家的席面也是下了功夫的,十個菜中有三個肉菜,其中還有一個是北京烤鴨。
安寧前幾天的工作就是填肥鴨子。她從天還沒亮便在廚房忙碌了起來,直到新娘被接過來了才同慧姐兒一起出去招待客人。沒辦法,他們家人少,年紀小的也得頂上。
張青青那邊送嫁的親人見到她有條有理,行事分明有分寸,還多問了幾句。
送張青青過來的孃家人一共有十二個,其中一位還是她的弟媳。安寧注意到那弟媳的神色似乎有些不愉。
記憶之中,張青青這位弟媳性格挺好的呀,這是怎麼回事?幸好那弟媳張陳氏很快意識到了這點,重新展露了笑容。
拜天地、進洞房……一切行程有條不紊地進行着。
她家舅舅,笑的像個傻子一樣,和新娘一起入洞房去了。
安寧也跟着進去,看兩人揭紅蓋頭、喝交杯酒。也許是因爲她送去的藥妝有了效果,張青青皮膚白皙了不少,她臉上抹着胭脂,穿着大紅的嫁衣,正是一生中最美的模樣,把李南都給看住了。
周李氏輕輕咳嗽,隨後給張青青開了臉。
安寧看着這開臉的流程,就覺得臉疼,也虧得青青舅媽還能面不改色地忍了下來。
隨後周李氏和李南出去招待客人了,一部分的人留了下來。
其中一位穿着粉衣,大約十六歲的姑娘不住地打量着新房,眼中不時閃過幾分羨慕嫉妒。
“這房裡的傢俱是松木做的吧?得多少銀兩啊。表姐真是好運道,能夠嫁入這樣的人家。”
安寧嘴角抽了抽,她看到張陳氏的臉也是黑了黑。
張青青倒是很鎮定,一副早知道她會這樣的模樣,“那表妹八月嫁到王家難道就覺得自己運道不好了嗎?”
粉衣姑娘被這話直接噎到了。她總不能說自己運氣沒張青青好,不然傳到婆家,她就別想立足了。
一個年約四十的婦人瞪了粉衣姑娘一眼,才慢慢道:“倩倩就是這樣心直口快的,她可沒有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
像是想起了什麼,她突然笑道:“不過王家女婿雖然不算有錢,但好歹不會讓倩倩剛入門就當娘。”她手捂着嘴,一副自己只是不小心嘴太快的模樣,“不過青青啊,即使是外頭生的孩子,到時候也是得喊你一聲娘,叫你母親的,你要懂得當一個慈母。”
安寧目瞪口呆。這是張家哪裡來的奇葩親戚啊!怎麼就讓她們送張青青過來了呢?
好歹張青青是她舅母,她自然得幫她一把。
她直接笑道:“我倒是不知道我舅舅什麼時候多了個孩子。倒是前些天上了趟衙門,裡面有個女的,心術不正,硬是要把別的孩子塞舅舅頭上,幸好縣太爺明察秋毫,關了那女的幾年。知道的人以爲您是心直口快,不知道的以爲你對縣太爺不滿呢,纔會故意扭曲事實。”
扣帽子誰怕誰!不知道她最擅長的就是扣別人一頂大帽子嗎?
那婦人臉也跟着黑了。
安寧對張青青道:“所以舅母你別聽人亂說,有些人就見不得人好喜歡製造謠言呢。”她看了婦人一眼,學着她之前做派,捂嘴道:“當然我不是說您,我這人一向口無遮攔,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想法。”
張青青和張王氏兩人都忍着笑意附和着。
張王氏還道:“姑媽,她年紀還小呢,所以心直口快了點。”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人家小姑娘不到十歲,心直口快是可以理解的,表妹都已經要出嫁了,還這樣心直口快……
這張姑媽氣得胸口不斷起伏,她正想說些什麼,卻看見安寧笑道:“喲,靜靜,你怎麼來了?”
隨後,一隻狗就這樣竄進了新房,跑到安寧身邊,圍着她打轉轉。
靜靜現在也快一歲了,體型比這個年紀其他的狗更大,站在那裡就很能夠唬住人。至少張姑媽和她女兒都嚇得臉都白了,嘴裡還道:“你們怎麼能夠讓狗進來呢?”
安寧拍了拍靜靜,故意道:“放心吧,除非我指示,不然他不會隨便亂咬人的。不過靜靜脾氣挺大的,若是見到討厭的人,說不得就咬傷幾口。”
她拍了拍靜靜的背,靜靜立刻配合地衝着這對母女叫了起來,叫得這張姑媽臉色發白。
張姑媽最討厭狗,立刻帶着女兒出了房間。
安寧見這兩個討厭鬼走了,連忙把靜靜帶回房間關好,又給了他幾根骨頭,才又重新回到新房。
新房中此時就張青青和她弟媳張王氏在,安寧見沒其他人,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麼讓這樣的長輩過來了?”
張王氏有些無奈,“她是長輩,硬說自己有福氣,非要拉着表妹一起來,我們作爲晚輩也不好攔着。”
張青青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當時姑媽看到他送去的聘禮,就一直後悔沒把表妹介紹過來。”
張王氏有些驚訝地看了姐姐一眼——姐姐就這樣直接把家醜揚了出來?
她連忙轉移話題,問道:“之前姐姐臉上塗的那些東西是你做的嗎?姐姐分了一點給我,我用了也覺得好,皮膚白皙了不少呢,你看姐姐臉上,更是明顯。”
張青青原本皮膚黑,所以用了以後效果更是明顯。她皮膚變白後,臉蛋都顯得清秀了幾分,今日又刻意抹了胭脂,纔將李南給看呆了。
安寧笑道:“你若是喜歡,等下回去,我再給你一些。”她前段時間又做了好一些,現在全家女性都在進行美容大業。
她有心給她幾種別的,試試效果。一個有意結交,一個開朗自信,兩人倒是說的十分投契。
雖然說新娘子不好吃東西,但爲了以防張青青餓到,安寧還是偷偷拿了一些不易掉落粉末的糕點過來。
廚房的人也送了飯給她和張王氏,張王氏吃了幾口就道好。周家的伙食一向是不差的。
等到宴席結束後,她出去同周李氏他們一同送了賓客回家,婚禮也就告一段落,後面的入洞房就不是她能參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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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了,然後要變成氣管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