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一開始還以爲自己聽錯了。她穿越到現在,還真沒遇到過這種直接上門借首飾的。即使是在玉山村,雖然那時候大家都很窮,但最多就是米糧不夠,上門借一點回去,等有了以後再還。葉詩詩仍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安寧發現她今天的打扮十分素淨。上回見她,她頭上好歹還插了一個銀釵,今天則是素面朝天,只是別了一個粉色的絨花。安寧忽的想起了以前高中的一個舍友。她在高中時讀的也是那種寄宿性質的重點學校,當時的一個舍友絕對是那種可以上天涯八一八的奇葩。平時總是暗戳戳地偷用安寧和其他舍友的沐浴露洗髮水這些東西。在外人面前還喜歡充大款,向安寧借過好幾件不錯的衣服。那時候安寧的父母雖然對她不曾有過所謂的照顧,但每個月的生活費也給了不少。所以安寧當時並不缺好看的衣服。只是那些衣服,一般被借了以後就再也回不到她手中。理由也是各式各樣的,到最後,她們宿舍的人一起同這姑娘撕逼了一場。她莫名地有些好笑,她以前做了什麼,給葉詩詩這樣的錯覺,讓她覺得在不熟的情況下,安寧會隨意將自己的首飾給借出去呢?葉詩詩鼻子皺了皺,眼眶瞬間就紅了起來,看上去特別可憐,“我,我也是沒辦法纔來請你幫忙的。我娘打算八月中旬,下帖子請一些相熟的人家上門。可是我家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根本沒有合適的衣裳和首飾。若是拿平時穿戴的那些,我肯定會在大家面前丟臉的。”
她的手攥緊了裙子,“我不想丟我爹孃的臉。”周安寧就不一樣了,看她的穿着打扮,頭上隨便一個玉簪就是她全家省吃儉用兩個月都未必能省下錢買的。誰讓她爹孃都沒錢呢,有錢的奶奶偏偏拿他們當仇敵,除了必要的生活費,根本不願意給她們多點銀子。她小時候也曾想過討好奶奶。畢竟奶奶指縫中漏點東西出來,就夠她穿金戴銀了。偏偏奶奶心中只有那個被拐賣的長姐,連個銀釵都不肯給她。葉燕被拐賣的時候,葉詩詩也就是四五歲的年紀,所以對這位前面那位留下的嫡長姐印象不深。但她娘卻因爲心裡不平衡,所以時常在她耳邊唸叨當時葉燕的特殊待遇。說她姐姐簡直是被當做千金小姐來養,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玉盤珍饈。身邊平時也有四個丫鬟服侍,不像她,只有一個不得用的丫鬟。明明她們都一樣是孫女啊。只是,那葉燕再得寵又如何,還不是被她娘給設計拐賣到那腌臢地方,再無翻身機會。想到這裡,葉詩詩才覺得氣順了不少。她之所以來找這周安寧也是有原因的,她所認識的人中,就數週安寧首飾最多,每天都換着花樣佩戴,每一樣都精美得讓人看不過來。這周安寧又十分大方,連她奶奶那樣只是尋常關係的人,都會因爲她中暑還送來了好幾天的冰塊。按照她孃的說法周安寧根本就是錢太多,沒處燒的傻子。這樣的人不僅大方,還容易臉皮薄,她哭訴一下,再賣慘一回,定可以手到擒來。葉詩詩道:“我一定會好好小心保護的,不會讓你的首飾磕了碰了。我只是不想在那些客人面前丟臉。我也不敢向你借那種白玉簪,你只要借我兩個金釵就可以了。”安寧看着她,慢慢說道:“是什麼給了你錯覺,讓你覺得我一定會借給你?”她脣角微微揚起一個譏笑的弧度,秀麗的眉眼在此時顯出了少見的銳利鋒芒,目光清凌凌的,像是在嘲諷她那無所遁形的小心思一樣。她會給葉老夫人送冰,那是因爲葉老夫人是真切對李豔好的人,純粹的愛屋及烏罷了。葉家其他的人,她沒幫李豔報復回去就很好了,還想蹭鼻子上臉?以爲她是那種因爲臉皮薄而不好意思拒絕的小女生嗎?葉詩詩原本還打算等着安寧說沒關係的,卻等來了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直接就呆住了。“可、可是,你不缺金釵啊?我,我真的只是想借一借而已,到時候會還給你的。”她語氣十分的委屈。安寧笑意盈盈看着她,像是在同她說道理一樣,“我知道啊,但是我就是不想借。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你開口借東西,別人就一定要借的道理吧。若是朋友的話也就算了,但是我們兩個之間不熟。”“我以爲我們兩個是朋友的。”葉詩詩露出了受傷的表情,“果然,你也看不起我的身份吧。也是,你是高高在上的縣君,而我只是一個平民丫頭而已。”若是她爹起復的話,她還能以官家小姐自稱,偏偏她爹已經在家休息了十年了,花了再多的銀子,也看不到希望的曙光。所以葉詩詩才會迫不及待想要抓住點東西來擡高自己。她一點都不想和其他的平民之女一樣,嫁個耕讀人家就覺得是掉了餡餅。她原本以爲這周鄉君會因爲過往的經歷,對她們更加可親,誰知道她也同其他侯門貴女沒什麼差別。安寧聲音變得冰冷起來,“我交朋友只看品德,不看身份。我那些朋友中,身份比你更低的也有,但在我眼中,她們即使身份不如你,我也願意同她們交朋友。我之前一直容忍你,不過是看在葉老夫人份上。但是你卻在我面前三番兩次說自己的親奶奶壞話,實在不孝。如今又爲了自己的虛榮心,上門來借金釵,殊不知,若是心腸惡毒,即使衣飾華美,也依舊面目可憎。”“對你微笑,純屬禮貌。只是我發現有些人,若是不說清楚的話,根本聽不懂人話。”安寧嘆了口氣,她明明一直想要做淑女來着,偏偏就有一些奇葩的人,能夠讓她的涵養破功。葉詩詩被她直接撕下了臉皮,臉漲得通紅,她身後的丫鬟替她出頭,大聲說道:“明明是老太太先不慈的,明明姑娘是她的孫女,她待姑娘冷淡如冰,不曾有過好臉色。”她在姑娘身邊的待遇,比老太太院子裡的粗使丫鬟還不如,因此這丫鬟自然積攢了諸多的怨念。安寧冷淡的視線毫無掩飾地落在葉詩詩稱得上清秀的面容上,“葉老夫人素來明理,她爲何對自己的親兒子親媳婦是這種態度,你們回去問問你爹孃不就知道了嗎?你爹當時,可是踩着他嫡親孃舅家的屍骨升官發財啊。你可以回去問問他們,是否聽到了那一道道冤魂的索命聲?”安寧原本以爲這葉詩詩並不知情,卻看到她臉色嘩的一聲,慘白一片,眼中閃過驚懼,唯獨沒有驚訝。若是一般人初次聽到這樣駭人聽聞的消息,第一反應便是爲自己的父親辯解。但葉詩詩卻不一樣,她臉上只有黑歷史被戳穿後的惶恐害怕,似乎害怕安寧會將這些事也給泄露出去。她心中冷笑幾聲。也不知道這葉詩詩在知道那些過往,居然還有臉想要葉老夫人將他們當親人看。果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直到好一會兒,葉詩詩才反應過來,連忙辯解:“父親不可能會這麼做的!”安寧冷着一張俏臉,譏諷道:“不然你父親好歹也是正經的進士,爲何被貶後便一直沒有起復,因爲沒有哪個上司會喜歡用這種心狠手辣到沒有底線的人。這些事,十年前,不少官員都記着呢。”當時葉和風的舅家對他不可謂不好,可是葉和風爲了自己的升官夢,爲了不被連累,在拿到那些證據後,連細心調查一下都沒有,就直接交了上去,一方面爲了大義滅親的名聲,另一方面也是爲了自己更進一步,害得舅家落得那樣屍骨無存的下場。其他人看在眼中,哪裡敢幫他,誰知道日後會不會被他也咬上一口。或許即使沒有皇帝的意思,即使葉和風到處奔走,也依舊徒勞一場。葉詩詩已經不敢再留下來了,她纔來借一趟首飾,自己家的面子底子都被撕扯乾淨,若是再留下來的話……誰知道這周安寧還會說出什麼話。她身子晃了晃,嘴脣沒有血色,“我、我先回去了。”安寧看着她的背影,涼涼道:“那裙子就不用再還回來了,省得你們上門的時候,我還得清洗一下地板。順便告訴你爹孃,若是外頭有葉老夫人一字半句的不好,我可不介意幫他宣傳一下他的光輝事件。”她在光輝兩個字上加了重音,十分諷刺。今天下了陣雨,地板本來就滑。葉詩詩被安寧那麼一威脅,腳一滑,直接就栽倒了。她身邊的丫鬟連忙墊在下面,這才避免了她新換的衣服再被弄髒。葉詩詩起來後,拿起雨傘,連小丫鬟身上的傷口都沒看,便匆匆離開了周家,彷彿這周家是龍潭虎穴一般。桂圓和玉容看她們狼狽的身姿,只覺得解氣。玉容原本還以爲她家姑娘會委婉拒絕,誰知道卻一點臉面都不給葉詩詩留。恐怕今天過後,葉詩詩就不敢再登周家的門了,也算是一勞永逸。安寧道:“只是懶得同她虛以爲蛇罷了。”有李豔這一層關係在,她早晚都要同他們撕破臉的。與其委屈自己忍到日後,還不如現在就撕扯開來呢。而且她之前也查了查這葉家的事情,發現葉老夫人的名聲不好,大家都說她性格孤拐,連那麼好的兒子都不願好好對待。說起那葉和風,則是誇他是孝子。底層老百姓又不清楚事情原委,看葉和風常常爲了葉老夫人施粥布藥,便覺得他是好人。畢竟知道葉和風那些事的,基本都是十年前的官員,這些官員哪裡會特地去同老百姓說葉和風的壞話。她望了一眼漸漸雨停的窗外,嗯,堅決不承認其中一部分原因是這幾天天氣太熱了,讓她都心煩意燥起來。……安寧原本以爲她這邊無望,葉詩詩就會死心。沒想到葉詩詩還真有點本事,沒搭上安寧,一轉眼便搭上了陸琴秋。陸琴秋的父親前幾年還是旬洲知府,任滿後便成爲了掌管京城水利這塊的左右參政。雖然依舊是四品,但這四品可是京官,比起之前的四品知府,自然稱得上是升遷了。對於陸琴秋這位曾經同丁瑜槓上,對蔚邵卿有意思的姑娘,安寧還是有點印象的。她聽說這陸琴秋同葉詩詩會搭上,還是因爲兩家住的地方並不算遠。陸琴秋倒是也想在住在京城西區這裡,離蔚家更近一些。但架不住這附近住的,基本都是王孫貴族,安寧還是因爲這宅子是皇帝賞賜的,才能住在這麼好的地段。陸家官位做到最高的便是陸琴秋的父親,底蘊不夠,自然沒法住在這裡,只能選了東區那邊。陸家所買的宅子,同葉家走路不到五分鐘的路程,兩個姑娘年紀也就差個幾歲,一來二往的,加上葉詩詩有意的奉承之下,兩人就熟了起來。在安寧看來,陸琴秋同葉詩詩交好,恐怕也是覺得她這朵紅花需要綠葉襯托吧。葉詩詩想要富貴,陸琴秋正好不缺錢,她爹做了三年的知府,錢大概攢了不少。拿一些小恩小惠就可以買來葉詩詩的感恩戴德,順便揚自己的名聲,划算得很。幾年不見,這陸琴秋果然還是沒有變化啊,還是同以往一樣,喜歡踩着別人給自己做名聲。只是現在的她無疑聰明許多,那時候的她選擇丁瑜,結果遇到根本不買賬的安寧,幫了丁瑜一把。現在乾脆選擇了好拿捏的葉詩詩。負責情報的丁菱一張快嘴,嘰嘰喳喳將自己打探得來的消息告訴安寧,“聽說這陸小姐是個善良的美人,不僅送了葉詩詩一些漂亮的首飾,還要舉辦一個宴會,幫葉詩詩這個朋友介紹一些朋友呢。”“現在大家都誇她溫柔和善,即使對於葉詩詩這樣的平民之女也能夠紆尊降貴去結交她。葉詩詩也逢人就說她的好。”安寧忍不住也笑了,“看來這陸琴秋倒是養了一隻會來事的哈巴狗。”丁菱聽姑娘把葉詩詩比作那哈巴狗,也跟着笑成一團。安寧將這些人當笑話聽過後,丁菱也說了正事,“鳳瑤小姐之前嫁到燕州的庶姐也被帶回來了,如今就住在那莊子上。連她女兒也一起偷偷帶出來了。她那夫家不是東西,覺得陸鳳婷只是他們花了十多萬兩買來的。加上鳳婷性格有些剛烈,自然就更受磋磨了。聽香香說,她與陸鳳婷相見的時候,陸鳳婷身上有好幾塊淤青的地方。”丁菱說到這些事情,便格外的氣憤,當着安寧的面,她更不好直接說陸鳳婷的丈夫在牀上很有些變態的傾向。“不過她丈夫也沒得到好,鳳婷姑娘在離開之前,不僅給他下藥,還直接一剪刀剪了他的子孫根。如今那王家正到處尋她呢。”安寧直接驚訝了。這陸鳳婷卻比她大堂姐要有性格的多,頗有些快意恩仇的性子,也不知道她一個庶女,在那陸家是如何養成的。她隱隱約約覺得,這陸鳳婷回京後,在張家的陸鳳儀日子肯定不太好過。畢竟她當初就是因爲陸鳳儀的一句話被賣了出去的。以她這直接將丈夫剪掉子孫根的性子,不報復陸鳳儀纔怪呢。她微妙地生起了期待的心情,笑着對丁瑜說道:“陸鳳婷平安回來了,鳳瑤一定很高興。”現在陸鳳瑤已經沒有再住在張素蘭那裡,而是直接呆在莊子,甚至跟着安寧找回來的那些苦命的女子一起染布。難爲她原本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侯門貴女,做起這些事情,卻也像模像樣,不曾喊苦喊累。丁菱十分贊同地點頭。她作爲情報部門之中少數的幾個姑娘,自然也時常被安寧派去莊子送些東西,也多少知道那些被找來的女子原來的命運,對她們諸多憐惜。安寧同丁菱說了好一些話,看這幾天因爲時常下雷陣雨的緣故,天氣沒有之前那麼熱,心中一動,便決定再去她那會所看看裝修情況,若是差不多了,她過些天就可以馬上開張。說起來,她這個東家做得也不算特別稱職,除了將各種玩具圖紙以及樓的設計圖畫好,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做甩手掌櫃。不像是以前在開原縣一樣,親力親爲。這也是她心境上的一種變化,在其位而謀其職,她若是什麼事情都抓在手中,累都要累死,只要大頭還掌控在她手上即可。就連會所之中的廚師,她也直接交給了廚房的呂娘子去訓練。只要她們有呂娘子的三成手藝就足夠了。會所所需要的丫鬟則是交給了玉容,玉容原先可是蔚邵卿身邊的大丫鬟,早就做習慣這些事情。玉容和桂圓聽說安寧要去樓裡看看,兩人都是分外期待,她們也是見過姑娘所畫的那些前所未見的圖紙,還有什麼所謂的日式風格,波西米拉風格,那些從未聽過的詞語讓她們越發好奇起來。因爲樓距離家裡不算遠的關係,很快就到了。因爲還沒完全裝修好的緣故,所以地上桌上都是塵土,腳一踩,便是一個印子。一樓大概有兩個工匠正在安裝玻璃櫥,櫃檯同樣是用紅木傢俱和玻璃做成的。安寧在剛開始裝修的時候,就來過一回,加上她相貌出衆,令人印象深刻,所以這兩個工匠自然認出了她,連忙停下要行禮。安寧可不想打擾他們,直接笑道:“你們繼續。不用理我。”她心中嘆了口氣,雖然這兩天天氣因爲下雨的關係不算特別熱,但是在裝修的時候,爲了所謂的保密,門窗緊閉。這些工匠在這種天氣仍然得辛苦工作。賺錢果然都不容易。一樓有兩個工匠,二樓和三樓都是是個。聽一樓這兩個的說法,在八月五號之前就可以搞定。安寧估摸一下時間,清潔的話,大概得花個一天。反正在十號之前開店是沒什麼問題的。她心情一好,加上看這些工匠滿頭大汗的,着實辛苦,便吩咐道:“等下送一些冰塊和涼茶過來,嗯,冰鎮酸梅湯也一起。之後每天都送一些過來。”工匠們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都道遇到好東家了。安寧的確覺得大熱天工作真心不容易。至於工錢,她這裡給的工錢一向都是最優越的。也正是因爲這個緣故,這些工匠做起活來格外的有衝勁。從樓裡走出來以後,桂圓好奇問道:“姑娘,咱們這會所要取什麼名字?”安寧道:“叫桃花源好了。”她只願意她這小小的樓能夠成爲那些受到拘束的小女們閒暇時的一塊世外桃源。桂圓對這些詩詞啊什麼的一概不懂,只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很好記。”安寧噗嗤一笑,說的也是,這名字的確挺好記的。幾人從樓裡出來,又順便在街上逛了一下。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了兩個熟人,一個面容清秀,一個風姿楚楚,正是葉詩詩和陸秋琴。葉詩詩如今的穿着打扮同過去有些不同,身上穿着桃紅繡牡丹百褶裙,頭上插着一個八寶攥珠飛燕釵,手腕處掛着一對的金手鐲,耳垂上則是戴着珍珠耳環,乍一看,還挺有派頭的。若是單獨走還好,偏偏同陸琴秋的丫鬟走一起,打扮頗爲相似,最多就是那飛燕釵看上去要華貴一些。安寧嘆了口氣,猴子穿了衣服本質還是猴子。這葉詩詩在陸琴秋身邊,便像被主子裝扮過一番的丫鬟。她有種直覺這陸琴秋是故意將葉詩詩往自己丫鬟那邊打扮的。陸琴秋同安寧見過幾次面,雖然都不是特別愉快,但她的心思到現在都還沒熄滅,只是藏到了心底。她看着安寧,一副溫柔淑女的樣子,“許久不見,安寧出落得如花似玉,真是讓我自慚形穢。”“陸姐姐風姿綽約,妹妹哪裡比得上。京城之中,誰不知道姐姐你的名聲。”安寧很淡定地回了過去。儘管知道安寧未必有像面上表現出來的這麼態度友好,但是被安寧這樣一個有名的美人誇獎自己的相貌,陸琴秋脣角也忍不住勾起了愉悅的弧度。她轉頭看着葉詩詩,忽的想起了什麼,問道:“安寧是不是也同詩詩認識?”葉詩詩自從碰到安寧後,就一直不出聲,儘快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她被安寧清凌凌的目光一掃,大熱天背上就冒出了冷汗,生怕這周安寧當着陸琴秋的面拆她底。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奉承好陸秋琴,成爲她的朋友的。安寧卻沒有這個打算,只是微微笑道:“有過數面之緣。性格並不投契,所以來往較少。”她的意思就是她同葉詩詩只是見過面,並不是什麼朋友。葉詩詩聽了這話,反而鬆了口氣。陸琴秋笑意盈盈道:“詩詩妹妹雖然並非官宦之女,但性格頗有些可愛之處。安寧你若能放下身份的成見,一定也會喜歡她的。”安寧原本以爲這陸琴秋長進了不少,誰知道還是老樣子。她這話說出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安寧是因爲看不起葉詩詩的身份,所以纔不同她結交的。安寧微微頂了回去,“我倒是不知道交朋友也需要看什麼身份,她是不是官宦之女,又同我有何干系?”陸琴秋面上十分誠懇,“我只是覺得妹妹的話語似乎對詩詩有些誤解,所以想要調節一二罷了,沒有別的意思。”安寧似笑非笑看着她,“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麼誤解,只是性格不合罷了。”陸琴秋道:“我十號的時候打算幫詩詩舉辦一場的賞花宴,不知道安寧妹妹是否願意賞臉?”十號嗎……安寧裝作可惜的樣子,“十號正好是我新店開張的日子,這可真是不巧。”她才懶得參加這陸琴秋的宴會呢。說起來,陸琴秋這宴會看似是在幫葉詩詩,其實不過是展現出她寬厚善良的一面,順便讓大家知道葉詩詩連舉辦個宴會都要她幫忙。可惜這葉詩詩不夠聰明,絲毫沒有自己被踩的自覺,反而對陸琴秋感恩戴德。“安寧你又有新店了?”陸琴秋心中一動,這周安寧之前同安玲瓏開的那蝶戀花可是京城中最有名的胭脂水粉店,雖然後面有一些店鋪想要跟風模仿她們。但架不住沒有安寧手中那些方子和化妝本事,最多隻能學到三成。如今安寧說要開店,以她蝶戀花的聲望和她一貫的名聲,那定可以讓諸多閨閣小姐趨之若鶩。到那時候,周安寧肯定也會請不少的人過去。她現在反而有點後悔她幫葉詩詩舉辦的宴會也是在十號,不然她也可以過去參加,順便趁這個機會結交京城諸多的名門貴女。她最近纔回到京城之中,所以京城裡認識的姑娘並不多。唯一熟悉的穆芊芊偏偏似乎出了事情,被送到京城之外,許久都不見身影。安寧只是淡淡一笑,“是一家只招待女客的會所。”
“何爲會所?”這新鮮的詞語引起了陸琴秋的注意。
“所謂的會所即爲綜合性的高級康體娛樂場所。”
這些字拆開來陸琴秋每一個都認得,合在一起組成一個新詞彙後反而讓她聽得暈暈的,有聽沒有懂。陸琴秋有心要再打探一二,但是安寧卻沒有要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直接同她告別。陸琴秋看着她的背影,等安寧走遠了,才問葉詩詩:“我聽聞周姑娘還特地送了冰給你奶奶,怎麼現在又說她同你關係不好?”她之前還以爲周安寧是因爲同葉詩詩關係好,纔看在她面上送冰給葉老夫人的。可是剛剛周安寧卻直接將她同葉詩詩的不睦表現在臺面上。葉詩詩倒是很想順着心中的想法,狠狠詆譭一下週安寧,讓她名聲掃地,好一報之前被她那樣諷刺的仇恨,偏偏她還真不敢。萬一周安寧將她爹所做的事情宣傳出去,她就沒臉見人了。她只是垂下頭,轉而將鍋推到她娘身上,“周姑娘恐怕是對我娘有些誤會,所以才這樣的。”陸琴秋若有所思。……等回去以後,安寧又將秦大山和丁菱喊了過來。她沒打算做什麼,只是讓他們去打聽一下,這陸琴秋十號的宴席,邀請了哪些人。很顯然,剛剛陸琴秋讓她不愉快了一把,所以安寧纔想着也讓她不愉快一把。陸琴秋顯然也是這兩天才準備下帖子的,等她發帖的名單拿到手以後,安寧也開始準備發邀請帖了。陸琴秋所邀請哪些人,她到時候開業的時候也一起邀請過來。一個是陸琴秋替平民女子舉辦的宴會,一個是京城的風雲人物周安寧新開的店鋪開業之日,任誰都知道應該選擇哪個。倘若陸琴秋髮現她邀請了那麼多人,結果沒有多少人過去,那就好笑了。想到這裡,雖然邀請的人數變多,安寧的工作量也變大了不少,但她心情仍然十分愉悅,在親手寫每一份帖子的時候,也不感到疲倦。因爲桃花源場地頗大的緣故,她即使邀請三四十個人過來也不要緊。同她關係交好的一些朋友多少都清楚她準備開一個專門招待女客的會所,早就期待了很久。她帖子一下,大家紛紛表示一定會上門捧場。像丁瑜、安玲瓏等人還在家裡琢磨着到時候要送什麼賀禮呢。在皇宮之中的凌天晴安寧也沒漏掉她,只不過她是通過盧夢芙把請帖給凌天晴的。凌天晴也表示那一天一定會到來。安寧還試着給大公主凌天怡一起發了邀請,原本沒抱什麼希望的。結果大公主也不知道是最近太閒了,還是如何,居然真的答應了。有兩位公主準備出席,她這桃花源到時候即使不做宣傳,也可以一炮而紅了。說起凌天晴,安寧現在倒是不擔心樓修會成爲她的駙馬了。在她寫了一封信委婉提示他以後沒多久,戶部侍郎樓修迷戀上一個青樓女子的消息便穿的到處都是。一些喜歡他的閨閣女子純潔的少女心都要碎了一地,背地裡默默給那青樓女子扎小人的也有不少。甚至還有御史大夫彈劾他,不過樓修依舊我行我,還打算將這女子贖身,收作妾室。有了這麼一遭,樓修便默默從那駙馬的名單上被劃掉名字了,可謂是自黑成功。安寧一共發了五十份帖子出去,其中表示到那天會過來的一共有四十五個,比例可謂是相當的高。讓她頗爲惋惜的是,其中有一個沒法來是因爲已經先答應了陸琴秋。換句話,她已經成功翹了陸琴秋大部分的客人。她在這裡惋惜沒能成功將陸琴秋所有客人拐回來,殊不知陸琴秋也在發脾氣呢。
陸琴秋爲了這十號的宴會,特地去買了好幾盆的菊花回來。心道:到時候一邊賞菊花,一邊作詩,那該多風雅啊。
陸琴秋的丫鬟還向她建議:“下個月是吃螃蟹的好時節,這時候吃螃蟹雖然比不過九月的,但也頗爲肥美,不如也買上幾簍來嚐嚐。”
陸琴秋覺得這主意不賴,興致勃勃地吩咐家中下人也去買上幾簍回來養着,還讓人買了香醇的黃酒。到時候這詩會,一邊賞菊花,一邊吃螃蟹,一邊品酒作詩,豈不美哉。
想到這詩情畫意的場景,陸秋琴都要陶醉了。她沒想到的是,偏偏在賓客這方面出了簍子。
陸秋琴一共發了十五份帖子出去,原本以爲至少會有十個人以上過來參加,誰知道只有一個人表示會過來參加。她簡直感到自己的臉被狠狠打了一巴掌。加上她和葉詩詩,也就是說這詩會只有三個人會參加!這樣還有舉辦的必要嗎?
陸琴秋自然也派人去查了下大家拒絕的原因,等知道她們是爲了去參加安寧的開業禮的時候,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倒是沒想到這是安寧故意在同她搶客人,落她面子,只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差勁,正好和安寧開業撞上了一天。很顯然在她和周安寧之間,大部分人很乾脆地選擇了周安寧。雖然這是人之常情,但作爲被比下去的人,陸琴秋的心情自然愉快不到哪裡去了。
她咬了咬牙,只能夠退而求其次,繼續邀請其他的姑娘。不然若是湊不出幾個參加的人,那她這詩會就要出醜了。陸琴秋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當然不願意就這樣放棄。
只是陸琴秋一開始所選的對象,要麼是和她差不多的。要麼是隻比她差那麼一點而已。如今還得從頭再挑選,便只能從一些低品級的官員之女那邊選擇了。這麼一來,這賓客的分量也就減輕了不少。作爲她今年來到京城後所舉辦的第一場詩會,的確挺讓人鬱悶的。同她一起鬱悶的還有葉詩詩,跟在陸琴秋身邊幾天,她自認爲眼界變高了一些。原本能認識四五品的人家這事讓她挺開心的,還在家裡宣傳了一把。誰知道一轉眼,變成只能認識七品八品的官宦人家了。
安寧雖然知道這事,但她也懶得再去邀請那些人,不然針對的意思就太過明顯,反正她添堵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便擺擺手,繼續自己的工作。她那樓能招待的客人終究有限,總不能把京城裡所有人都一起請了過來吧。
或許是她送去的那些冰塊改善了工匠們的工作環境,大家效率變高不少,在八月二號的時候,桃花源已經裝修完畢。大家花了兩天的時間,將三層樓清掃得整整齊齊,地上桌上都纖塵不染,沒有半顆的塵埃。
安寧也讓人將她之前定做好的那些桌球、保齡球等東西,一起送到了桃花源中。爲了保密,這些東西在送過去的時候,自然都是用紅綢蓋在的。
八月五號到八月六號之間,安寧基本都泡在桃花源中。
等她再也找不出半點不是以後,這裝修纔算是正式完成。
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時間了。
……
八月八號。
安寧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個一對的金手鐲。
她玩了一會兒,將手鐲放在桌上,問道:“你們確定這東西是葉詩詩的?”
丁菱重重點頭,“姑娘,我們是親眼看見葉詩詩的丫鬟去當鋪中典當了這些東西。大山還去查了查,也的確在葉家找到一些典當的單據。”
桌上不僅擺放着那一對的金手鐲,還有好些首飾,都是金銀一類的。而這些東西,都被葉詩詩拿去當鋪典當的。以葉家現在的家底,葉詩詩當然沒有這些首飾,桌上這些基本都是陸琴秋送給她的,誰知道一轉手,就被葉詩詩給典當了出去。
安寧不由想起之前葉詩詩向她借首飾,當時她還特地表示要借金首飾,難道對方那時候便打着這主意嗎?
對於陸琴秋的遭遇,她不由生起了喜聞樂見的情緒。
“只是陸琴秋既然給了她這些東西,肯定希望她能夠戴出來吧。若葉詩詩不將這些東西佩戴在身上,如何宣傳陸琴秋的大方善良呢?葉詩詩就不怕陸琴秋問她嗎?”
丁菱面色古怪:“她還真不怕。因爲葉詩詩另外讓人打造了一模一樣的首飾。”
“哈?”
“只不過她打造出來的是鎏金的,而她所典當出去的則是純金的。”所以的鎏金,也就是最外面一層塗上金子,若沒有咬開露出裡面那銅,還是很能糊弄人的。鎏金和純金的價格自然相差不少。就比如說那對金鐲子,加起來至少有四兩,典當出去賣的話,肯定能賺個四十兩銀子。但若是做相同款式的鎏金鐲子,大概所花的成本根本不用一兩銀子。
丁菱道:“那大師的手藝高超,做出來的首飾從外觀上來看,足以以假亂真。”
也就是說,葉詩詩一邊將純金純銀的首飾賣出高價,一邊花錢買便宜的鎏金鍍銀首飾來糊弄陸琴秋。
安寧沉默了片刻,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陣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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