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僕寺卿唐礫的女兒唐青羽。
是了,太僕寺卿是三品大員,她出現在這不奇怪。
想起她們主僕在寺廟裡的對話,珍珠打量了她一番。
唐青羽今天梳的是百花分肖髻,戴了只琉璃玉蘭簪,耳上是小巧的茉莉耳墜,身上穿着八成新的杏紅色緞面裙,整個人看起來倒是秀麗清婉。
只是,她眉色淺淡,又總是一付西子捧心的自憐狀,一張秀麗的臉平添了幾分苦情相。
她那席上,身旁坐着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子,臉型打扮衣飾頗爲相似,想來就是她口裡,嘲笑編排她的姐妹了。
珍珠瞥了兩眼,便不感興趣的移開了視線,。
京城戌時開始關閉城門,所以,宴會在燃放一陣煙火後開始散席。
尤雨薇是第一批告辭的賓客,珍珠跟在她身後,心中有些忐忑,太子的事情應該被發現了吧,畢竟都要散席了,尤雪晴的丫鬟總該着急了。
她們出了山莊大門,大門外點了數盞氣死風燈,把附近照得通亮。
文昌侯府的馬車早已等候在大門前。
“珍珠妹妹,你的馬車在哪呢?”尤雨薇目光掃過前面的馬車,沒發現她的馬車,不由皺起了眉頭。
“尤姐姐,你先上馬車,他們停在邊上,我自己去找。”珍珠低聲回道。
停靠在前面的馬車都是品級最高的幾家,車伕也是有眼力的,品級越低越靠後。
“那不行,這麼多車,你一個人找多危險。”
她指了兩名騎馬的護衛,讓他們護着珍珠去尋馬車。
珍珠不欲在此多做停留,忙謝過她,領着兩位護衛疾步朝馬車後區走去。
尤雨薇上了馬車,讓車伕把馬車趕到路口去等候。
而後辭行的女眷紛紛上了自家馬車,依次離開了山莊。
珍珠腳下的步伐很快,她耳力好,山莊北側已經隱隱傳出了混亂尖叫的聲音。
估計再過一會兒,想要離開山莊就困難了。
她目光炯炯,一路掃視,在後區的最邊上看見了劉義。
珍珠忙跑了過去,迅速地爬上車沿。
“劉把式,快走,小姐在前面等着呢。”
“好嘞,姑娘您先進去坐好。”
“駕”劉義調好方向,馬鞭一甩,馬車平穩的開始上路。
兩名騎馬地護衛緊隨其後。
“姐,乍樣啦?”
平安的聲音在黑漆漆地車廂內響起,他一直聽從姐姐的意思,就等在車廂內,沒有四處溜達。
“噓”珍珠拉開車簾,看向山莊北面。
那裡燈火通明,一片喧雜。
山莊大門處,一隊侍衛突然出現,把準備登上馬車離開的女眷通通圍了起來,現場頓時混亂起來,女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穿着藍色雲紋團花錦袍的承恩侯世子臉色鐵青從大門裡走出,他聲音沙啞地喊道:“各位夫人小姐請靜一靜,很抱歉打擾大家的行程,山莊內有重要地客人被刺殺身亡,茲事體大,事情要上奏皇上,等待皇上的定奪,夫人小姐們請配合一下……”
他話沒說完,已經有人質問,“世子,你的意思是要我等在此過夜等候不成?”
“那可怎麼行,我們是來參加生辰宴的,你們承恩侯府怎麼還強制人留下呢?”
“就是,就是,你們不去抓刺客,留我們幹什麼?”
“我們可都是官員的女眷,世子,你是不是搞錯方向了?”
“……是誰被刺殺了呀?”
馬車越行越遠,聲音漸漸遠去。
珍珠鬆了口氣,放下車簾,回頭就看見了三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爍着不同的光芒,黒亮有神的,幽綠髮光的,圓溜如豆的。
三個小傢伙都在,珍珠欣慰一笑。
“姐,沒事吧?”
“沒事,咱們回去再說。”
尤雨薇的馬車停在路口處等候,兩名奉命保護珍珠的護衛也看到了山莊門前的動靜。
他們拍馬靠近馬車回稟。
“小姐,山莊內有刺客,承恩侯世子調動了大批的侍衛,堵住了大門,許多沒來得及上馬車的女眷被圍了起來,爲了安全起見,我們得儘快離開此地。”
護衛頭領回首山莊入口處,果然一片混亂。
他當機立斷,讓車伕立即駛離原地。
尤雨薇雖然嚇了一跳,但知道珍珠的馬車跟在身後,便沒有多話。
兩輛馬車都趕得飛快,沒多久便超過了前面先行離去的馬車。
等進了西城門,馬車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給承恩侯世子再大的膽子,他也不敢在京城內公然攔截官府女眷。
珍珠從車簾看了看四周的景象,街燈高掛,影影綽綽,街上還有不少夜行的人羣,已經進入了西城門內的主街大道,文昌侯府就在西城區內。
示意劉義停車。
她下了車,跑到尤雨薇車旁與她告別。
尤雨薇猶豫着想要讓護衛送她們到客棧,珍珠卻沒讓,直道京城境內有官兵巡防,治安一向不差。
尤雨薇點頭,兩人約了日子再聚,便分道而行。
回到客棧,珍珠拿出面紗圍住半張臉,她膚色大變,爲防止多添事端,還是得遮着點。
珍珠抱着小黑,平安把小灰放入衣襟裡,兩人回到了客房。
“哎呀累死姐了”
她仰頭倒在綿軟溫暖的鋪蓋上,那種緊張刺激忐忑地心情總有放鬆下來。
“姐,事情怎麼樣了?”
平安湊了上來,出發去山莊前,他姐雖然不告訴他,此行的目的,可,聰明如他怎麼會猜不到呢。
珍珠瞥了他一眼,笑嘻嘻地朝他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成了?怎麼弄的?”他眼睛亮晶晶的,那個什麼狗屁太子完蛋了?她姐可真是太厲害了。
“嗯,就是正好發現太子也在山莊裡,所以呢,就讓小灰給他灑了點粉末,額,量多一點,你知道的。”平安還小,珍珠不欲輸灌太多負面的東西給他。
平安點頭,他確實知道,上次姐姐拋灑的那種粉末,毒性強大,武功高強地殺手都一下便着了道。
什麼狗屁太子,皇上明明是他的父親,用了他家小黑幫忙尋到的人蔘病好了,不但不感激,還派死士暗殺他們一家,呸,良心大大地壞,這回惡有惡報了吧,哼哼,以爲普通老百姓好欺負,讓他知道得罪他家的下場。
“平安,咱們可什麼都沒做,知道麼?咱們只了來京城探望朋友,順便長長見識,等你以後考上了舉人,進京趕考的時候,就不會覺得人生地不熟的啦。”
珍珠盤着腿坐在火炕上,暗示性的對平安說道。
平安領悟的連連點頭。
“對,我們什麼都沒做,就是來看望朋友的,嗯,京城有顧家哥哥和尤姐姐,還有蕭大哥他們,以後我來京城還會來拜訪他們。”
“孺子可教也!”珍珠衝他擠眉弄眼。
平安笑嘻嘻地撓頭。
“喵”小黑從炕下躍到了平安的腿上,抗議的叫喚。
“哎呀,小黑餓了,還真是,跑了大半天,咱們連晚飯還沒吃上呢。”珍珠摸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平安,你去點菜,多點一些肉菜,讓小二送到房裡來,也不知道你玉生哥回來沒有,你去看看吧。”
“哎,我這就去。”
平安忙下炕跑了出去。
等他出了房門,珍珠又向後仰倒。
心跳比平常略快,她還沒從緊張的情緒中完全走出來,畢竟是謀劃了一條人命,雖然這條人命死不足惜。
可她的心情還是頗爲複雜。
明天,太子的死訊應該會傳遍京城了
她爭扎的又坐了起來,他們要不要提前溜走呢?嗯,不好,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而且,聽聞太子韓憲性格乖戾不得聖心,民間的風評也不好,他死了,說不定還大快人心,正好可以換個皇子做太子了。
“吱吱”小灰回來後就乖巧地待在八仙桌上,此時它捧着脖子上的小木瓶朝珍珠喚了兩聲。
噗,這小傢伙,真是太可愛了,它的意思是瓶子裡的藥粉沒了,再裝點進去嗎?
珍珠下了炕,解開它脖子上的繩索,把小木瓶收進了空間裡。
“小灰,你今天做得非常好,很棒,值得表揚,吶,給你。”
掏出一根油菜芯,笑眯眯地遞給它。
小灰可比小黑乖順多了,它黑黝黝地小豆眼眨巴着看你,就有一種非常萌萌噠地可愛感。
它欣喜的接過油菜芯,小口的開始啃食,跑了半天,它早餓了。
“喵”小黑幽幽的叫聲裡帶着氣惱。
珍珠忙跑回炕邊,諂着臉遞給它一根油菜芯。
“小黑,今天特別棒,幫了我好大的忙,可能幹了,等回了村子,姐姐給你用靈泉燉魚湯喝。”
小黑墨綠的眼眸盯了她好一會兒,才叼過油菜芯。
艾瑪呀,不能忽視小祖宗的存在呀,它生氣起來真讓人頭大呀。
珍珠從空間裡拿出洗臉的藥粉,倒出少許用水調勻,然後撩起劉海,開始清洗臉蛋。
等她洗乾淨後,小二正好端着飯菜上來了。
平安點了六菜一湯,熱氣騰騰的飯菜勾起了兩人的食慾,大冬天裡,吃頓熱乎乎的飯菜是多幸福的事情,特別是經歷了一場緊張刺激的冒險後。
兩人一邊大口地吃肉喝湯,一邊給小黑和小灰的碗裡添加肉食。
吃得正香的時候,院子裡傳來了急促地腳步聲。
珍珠一聽聲音就知道,羅璟回來啦。
“珍珠、平安。”
果然,他還未走到門口,已經開始呼喚他們的名字了。
平安立即起身,拉開了房門。
“玉生哥,在這呢,過來吃飯。”
羅璟的表情沉着慎重,眼中更是驚疑不定,他快步走進房間,隨後掩上房門。
“你們,都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