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珍珠好奇的問道。
黃延成又有些猶豫起來,撓撓頭左顧右盼,張嘴欲言又止。
珍珠蹙眉,“大姐夫,有話不妨直說,你也知道,家裡的事情大多我在做主,你找我爹或我娘說,回頭他們還是要告訴我的。”
“嘿嘿。”黃延成尷尬笑笑,“是這樣的,我今天中午去買魚的時候,經過集市的茶樓,聽見一個穿着似媒人的婦人在說你家的事情,話裡話外的意思都在擠兌,你們家門檻高,縣裡的富戶都看不上,以後誰敢給你家做媒之類的。”
事實上,那個媒婆說得更難聽些,一個土財主家的女兒這麼好高騖遠,看不上家有百畝良田的富戶,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成。
珍珠一愣,原來是這件事,看來上次來的媒婆對她家很不滿呀,呵呵,不敢給她家做媒纔好,省得三天兩頭的有媒婆上門,那才糟心呢。
“這件事呀,呵呵,不用管她,嘴長在人家臉上,總不能封了她的口吧,謝謝大姐夫,你先忙你的去吧,我把魚拿進去剁魚丸。”珍珠笑笑,提着籃子就往後堂走。
黃延成有些鬱悶,這件事說大不大,可是,說小也不小吧,那媒人這樣說胡家,明年珍珠的親事可就不好辦了。
他哪知道,珍珠覺得不好辦正好,能拖一年是一年,實在拖不過去,就試着找個老實憨厚的普通莊戶漢子,聽話不對她指手畫腳,憨實不干涉她的自由。
珍珠把魚給了趙虹玉,回到屋裡,想着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嗯,要不,就在村子裡,找個合適的人選。
二牛就挺不錯,長相端正,看着還挺順眼的,身材壯實,武術練得不錯,個性質樸誠實,從小就是個守信用的,只是可惜,比她小了兩歲。
土旺也不錯,聽話又懂事,性格沉穩還勤奮,可是,他比二牛還小了點。
東勝靦腆秀氣,嗯,小了。
趙奎……,略過。
柳大郎和他爹柳常平有點像,都是精明能幹的人,差着輩分,不考慮。
阿青,江湖人士,大大咧咧,邋邋遢遢,直接排除。
剩下還有誰?
珍珠把村子裡適齡的男孩子都過了一遍,哀怨的發現,居然沒有合適的人選。
嗷~她在牀上打了着滾,氣悶不已。
她的女主光環呢?男主男配呢?關鍵時候,竟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明年一過,她可咋辦呀?真要找個山頭躲起來麼?
可惡,珍珠翻身坐了起來,跑到炕櫃邊拉開櫃子上的抽屜。
泛黃的竹笛靜靜地躺在裡面。
她輕輕地拿起,握在手心,眼中的閃動着莫名的羞惱。
這傢伙,一言不發就跑了,哼哼!
繼續拉開下一層抽屜,一摞信紙整齊放置其中。
她隨手抽出一封,熟悉的字體躍入眼簾,筆力勁挺,收放有度,揮灑自如。
內容一如既往的簡潔明瞭,短短數語,端正平和,語氣如同寫公文般,平鋪直述。
珍珠摳着字眼,看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額外的話語。
切~她把信和笛子塞進抽屜,翻了個大白眼。
算了,明日事來明日憂。
剁魚丸費力氣,趙虹玉、潘雪蘭和珍珠輪番上陣,好不容易纔把十幾斤魚肉剁好了,隨後,三人開始捏丸子。
“雪蘭姐,凌老先生在幹嘛呢?一會兒,魚丸做好了,給他老人家端上一盤,他喜歡吃魚丸。”珍珠捏着丸子,隨口閒聊。
“謝謝你,珍珠,爺爺在抄經書呢,這本還差一點就抄完了,凌希在餵魚。”潘雪蘭忙回答。
凌顯字寫得好,撰抄經文的費用比抄普通文本的價錢高不少,所以他會不時接一些抄經文的活計,爲將來積攢些費用。
“讓你爺爺別太勞神了,需要什麼大的花費,就跟我們說一聲,別熬壞了身子。”凌顯撰抄經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老爺子是想爲孫子留點錢銀傍身,珍珠不置可否。
“不會的,爺爺這兩年身體好了很多,每天早上起來精神十足,飯都能吃下兩碗呢。”潘雪蘭笑着搖頭。
老爺子不光精神好,身體也越來越健康,剛到胡家哪會兒,不時總能瞧見老爺子捶捶腰揉揉腿,眼中露出痛苦難耐的神情,現在,他每日出門遛彎,腰背挺直,腳步沉穩,精神矍鑠,比之當年可好太多了。
“嗯,有精神就好,老爺子是正經的進士呢,等過了年,要是世道太平,就讓孩子們下場考童生,無論過不過,回來以後,讓老先生給他們測試一下,有考舉能力的,可以跟着老爺子多學三年。”珍珠捏着丸子,說着以後的打算。
“珍珠,童生也不是那麼好考的吧,咱村這些年,除了趙柏銘,也就趙三叔家的趙正傑考過了童生,今年的秋闈柏銘考上了秀才,正傑就沒考過。”趙虹玉跟着秀才娘子學了幾年字,對舉業上的事情也有些瞭解。
“哈哈,過不過就看他們自己了,過了是好事,不過也沒關係,考舉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條條大道通羅馬,各行各業都有其存在的意義,不考舉不當官,會過日子的照樣活得很好。
“那倒是。”趙虹玉點頭,手裡的動作一直不停。
沒多久,一大鍋魚肉丸子就在她們的閒聊中翻滾開來。
把丸子舀起晾涼,珍珠纔出了廚房。
洗淨了手上的油膩,她正想去找秀珠,打算陪她玩一會兒。
空氣中突然響起翅膀扇動的聲音,珍珠心中一動,擡眼望去,大灰姿勢優雅的停落在自家的屋檐之上。
“大灰!”她喚了一聲。
大灰應聲而下。
珍珠摸摸它的背脊,愛憐的從空間裡掏出一把玉米粒餵它,飛了那麼遠的路程,該累壞了。
大灰立刻雀躍不已。
珍珠摸摸它腳下的信管,空的。
大灰又自己任性的飛回來了?
“大灰,你沒帶信,自己又飛回來啦?”她問。
“咕咕”大灰吃着玉米回答。
啥意思?玉生允許的?既然允許,爲什麼是空的信管?
沒話說還是太忙了?
珍珠皺着眉頭,心裡有些憂慮。
“哎呀,大灰回來啦!”
平安興奮的撲了過來,他好久沒看見大灰大白了。
“姐,玉生哥寫信過來了麼?”
“沒,大灰自己回來的。”珍珠指了指空信管。
“大灰又自己偷溜回來呀?”平安伸頭看了看。
“咕咕”大灰抗議,明明是他答應好的。
珍珠笑笑,“好像是玉生讓它回來的,估計現在邊境很忙,沒來得及寫信過來吧。”
平安眼睛一亮,“姐,我給玉生哥寫封信,讓大灰給帶過去吧?”
“嗯,寫吧,明早它回去,你今晚寫好就行了。”珍珠點頭。
平安喜笑顏開,忙忙點頭。
晚上,秋風從半開的窗櫺吹入,燈火有些搖曳。
珍珠提筆,想着要寫的內容。
此時的邊境,應該忙着打戰,她幫不上忙,也不想給他添亂。
斟酌着寫了些最近發生的事情,零零散散,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尤雨薇和顧褀到訪的事情也順手寫了進去,隨後,開始問起戰爭的局勢,他們的人馬和安危問題,最後,讓他好好保重自己。
她和他的相處,隨意又散漫,憑着本心走,在他面前不遮掩自己的性情,她知道,他在她心裡是個特別的存在。
可是,最後的結果誰能說得清楚呢。
寫下最後一筆,墨跡未乾的宣紙上,已滿滿寫了一頁。
放下筆,輕舒一口氣。
“喵~”小黑從窗櫺裡竄了進來。
珍珠瞥了它一眼,這貓,最近野得很,經常半夜三更纔回家,整個白天都不見其蹤影。
“捨得回來了?”
“喵~”
小黑繞到她腿邊撒嬌着。
珍珠只隱約知道,它在山林裡找到了一個小夥伴,玩得很好,最近都跟它混在一起。
小黑畢竟是在山林里長大的野貓,喜歡和小夥伴玩也正常,只要它不受到傷害就好。
“去,給你留了飯,快吃吧。”她從書案上拿下特地給小黑留的晚飯。
小黑“嗷嗚”一聲吃了起來。
它吃慣了胡家的飯食,在野外,對血淋淋的動物屍體,提不起興趣,所以,經常在外玩一天,餓得飢腸轆轆的。
顧褀和尤雨薇的馬車在了一個樹林邊上紮營。
“五哥哥,咱們這麼日夜兼程,幾日能回京城?”尤雨薇坐在篝火旁問道。
篝火兩旁用馬車隔了個空間出來,勉強遮擋外面的視線,王嬤嬤和紫玉從車廂裡拿出一個矮几,把胡家給的滷肉和水果拿出,準備晚上的吃食。
“最快還得四五日。”顧褀揉揉額頭。
最近的路有些不太平,已經聽說有路人被山匪劫殺的消息,這讓兩邊的侍衛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好在,也許是他們一行人多,裝備齊,看着不好惹,所以一直沒遇到打家劫舍的歹人。
但是,顧褀的神經還是緊繃,畢竟帶着尤雨薇,萬一出什麼事情,他可怎麼向表姑母交代。
“哦,那也不算特別快,嘻嘻,我來的時候,也才花了十天左右。”尤雨薇笑嘻嘻的抱着樂樂說道。
說也奇怪,她來的時候,因爲一幅畫,心情陰鬱到極點。
可是,回去的時候,不知爲何,心情卻出奇的好,枯燥乏味的一路急趕,她也沒有絲毫不愉快。
是因爲,珍珠的那一襲話麼?
她也不甚明瞭,她只知道,顧褀不被人待見,她居然挺高興的。
顧褀看着篝火旁的女孩笑顏如花,都不知該作何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