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巖少奶奶,今日夫人忙,所以請羅二夫人幫着照看小少爺。”月英忙上前解釋。
唐青羽只是在借題發揮,她在珍珠扶着墨哥兒進入聽雨軒時,就有些嫉紅了眼。
因爲是參加喜宴,珍珠自然不能打扮得太過簡單。
她今日穿着粉紅色纏枝牡丹坎肩,袖口和領口都嵌了純白色兔毛,襯得她一張如玉晶瑩的臉,清新純潔如雪蓮花般美麗。
如墨的長髮挽成垂雲鬢,髮髻上斜斜戴了支累絲嵌珠牡丹金步搖,走動間,流蘇晃動灼灼閃耀。
她柳眉如黛,半垂的眼瞼上,睫毛纖長而濃密,脣色嫣紅似三月盛開的桃花,嘴角微微含笑,眉眼間盪漾着柔柔的暖意。
唐青羽絞着手中的帕子,嫉妒和羨慕在心口蔓延。
看見墨哥兒如此親自她,唐青羽更加不是滋味,往日,她一抱蕭墨,蕭墨就哭,和她一點都不親。
珍珠不想理她,把蕭墨抱上廊邊的長椅上,她坐到他身旁,讓他隔着欄杆看水裡游來游去的錦鯉。
“你怎麼能讓墨哥兒離水邊這麼近呢?萬一掉到水裡可怎麼辦?墨哥兒,走,表嫂帶你去廳堂找孃親,好不好?”唐青羽先瞪了珍珠一眼,隨後扯出笑容,伸手想要抱起蕭墨。
蕭墨正隔着圍欄高興地看魚,對突然想要抱她的手很是不滿,他“啊~”的叫了一聲,伸手就推開了湊上來的唐青羽。
唐青羽頓時鬧了個沒趣,她抿着嘴,瞪了蕭墨一眼。
“你剛纔沒聽清楚麼?墨哥兒他娘很忙,暫時沒空照看墨哥兒,所以才請了我幫忙照顧,你把他帶去廳堂,是想給夫人添麻煩麼?”珍珠不客氣地回道。
“我,我是他表嫂,我可以幫着照顧他的。”唐青羽嘴硬道,她是蕭墨的表嫂,再怎麼也比她一個外人強。
珍珠嗤笑一聲,這唐青羽的性子還是那般傻白,沒什麼本事,卻總愛強出頭,她的一聲嗤笑,讓唐青羽的臉變了顏色。
“你帶墨哥兒,能保證他不哭麼?”
唐青羽出入鎮國公府的次數不少,當然知道蕭墨愛哭的毛病,她嘴角翕動,沒敢應承,蕭墨和她根本不親,每次抱他,他都嚎得她耳朵都快聾了。
“喲,沒能耐帶好墨哥兒,還逞什麼能呀,人家好端端帶着墨哥兒看魚,你還非得找上前找不自在。”
說話的是一個披着丁香紫繡花貂皮斗篷的年輕夫人,膚色白皙,臉頰圓潤,她是翰林掌院學士府上的三少奶奶周氏。
翰林掌院學士夫人謝氏與內閣學士夫人餘氏向來不合,她們的小輩自然也經常爭鋒相對。
“我,我是墨哥兒表嫂,怎麼不能帶好墨哥兒?”唐青羽被她一激,氣得快要哭出來,伸手就想把蕭墨抱入懷裡。
珍珠眉頭緊蹙,立刻把蕭墨抱入懷裡,“夫人既然把墨哥兒交給我帶,我就得把墨哥兒好好交到夫人手上,你要是想帶墨哥兒,那就去稟了夫人,她答應讓你帶墨哥兒,我才能把他交給你。”
唐青羽手上撲了空後,聽了她的話,就咬着下脣,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羅,二夫人,你這麼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是什麼壞人呢,我是墨哥兒的親表嫂,還能害他不成。”
“這位巖少奶奶,我弟妹的意思分明表達得很清楚,國公夫人把墨哥兒交給她來帶,她就得負責把墨哥兒交還給國公夫人,你這般歪曲別人的意思,是要胡攪蠻纏麼?”
一旁的韓馨月冷下了臉,身上散發出皇家森然的威儀,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嫂是怎麼回事,好好的氣氛被她攪和得亂糟糟的。
唐青羽嚇得一哆嗦,差點就跪倒在地。
她趔趄着後退一步,手扶住了長廊上的圍欄纔沒摔倒。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唐青羽臉色發白,囁嚅着想要辯解,她怎麼把馨月郡主給忘了。
“不是這個意思,就不要再多話,墨哥兒不過想喂個魚,也不得安寧。”韓馨月冷冷掃了她一眼。
唐青羽心中發寒,咬着下脣往後退了幾步,眼淚一直在她眼眶裡打轉,卻再也不敢多話了。
一旁的周氏看在眼裡,心中暗爽不已,這個唐青羽,每次都只會用這招,說不過別人,就一副委屈可憐的模樣,弄得好像被誰欺負的樣子,實在惹人厭煩,偏生還有不少人吃她這一套,害得她吃了幾次暗虧。
這次踢到鐵板了,知道疼了吧,周氏暗笑。
現場的氛圍一時顯得有些冷場,楊芙玉左右看了一眼,招來了一旁的丫鬟,從丫鬟那裡拿了餵魚的餌料。
“墨哥兒,咱們餵魚魚。”
她拿了些餌料扔進水裡,頓時,各種顏色的錦鯉就涌到了水面上。
蕭墨一眨不眨地盯着水面,興奮得有些手舞足蹈。
衆人就都笑了起來,氣氛恢復了輕鬆和睦。
唐青羽站在一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眼含淚花,一副柔柔弱弱地看着立在一旁,掃向珍珠的眼神卻依舊有些不善。
珍珠懶得理會她,小白花的套路用多了只會讓人更加厭煩。
以後到鎮國公府來,得打聽清楚陶氏有沒有客人到訪,省得又與唐青羽撞到一塊,她是陶氏的侄媳婦,和她鬧起來,只會讓陶氏爲難。
楊芙玉和周氏不時往池塘裡扔着餌料,逗蕭墨玩耍,珍珠扶着他,看他笑得小臉通紅,韓馨月坐在她身旁,表情一臉溫柔,哪裡還有剛纔斥責唐青羽時的冷然。
唐青羽一臉委屈地朝月英看去,她是姑姑身旁的大丫鬟,總該向着自己一些吧。
月英垂手而立在韓馨月一旁,微低着腦袋悶不做聲。
唐青羽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她用力咬了咬下脣,終是沒忍住,悄悄退出了聽雨軒。
她的離開,誰都沒在意,原本她就是硬湊上來的,楊芙玉坐在廳堂裡有些無趣,喚了相熟的女眷到花園走走,唐青羽主動湊上來要做嚮導。
鎮國公府鮮少宴請賓客,所以,甚少有人熟悉鎮國公府內的佈局,既然,有人願意做嚮導,她們也樂得輕鬆。
誰知道,纔到聽雨軒不久,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那也是個沒有眼色的人,明知羅二夫人和馨月郡主是妯娌,還在那裡大放厥詞,而且,大家的眼睛又沒瞎,誰是誰非,各自心裡都有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