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羅家遭難,唐府默不作聲,退避三舍,對於他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對於年幼的羅璟,卻是殘忍又無情的,那年他獨自逃亡淪落異鄉,差點把小命丟在了遙遠的小鎮上,如果那時,唐府能伸把手,援助一下,他怎麼會遭受那麼多苦難。
唉,人性多是自私的,明哲保身是多數人的態度,這也怪不了人家。
珍珠回想着,她第一次見到羅璟的情形,單薄瘦小的身子躺在冰冷髒污的巷子裡,滿臉紅腫,渾身青紫,暈厥倒地,骨折的腿腫到變形。
誰能想到,他幾個月前還是高門大戶裡錦衣玉食的公子哥。
也是他命不該絕,胡家那日正好在鎮上。
珍珠突然就笑了,有時候,緣分就是這麼奇妙,要是她們沒有走過那條小巷,就不會正巧救了他,如果不是遇見了她,他那麼嚴重的傷勢,很有可能也救不回來。
總而言之,羅璟是個有福氣的人。
因爲他遇見了她。
心情莫名就好了起來。
她不再理會一旁的唐氏母女,開始認真的挑選首飾。
半個時辰後,平安和劉義手裡都抱着好幾層的首飾匣子出了金滿玉的大門。
馬車就在門外候着,四名護衛安靜的立在一旁。
東西放進車廂後,劉義駕着馬車朝鎮國公府駛去。
“姐,咱們是不是買太多了,花了好多錢呢。”那堆首飾加起來統共花了一千八百兩銀子,她們買得多,掌櫃還特地送了好幾個精緻的首飾匣子。
“沒事,姐帶了錢,足夠咱們花的。”這是她花的最大一筆銀子,她倒不心疼,反正,顧祺給的二萬兩銀票買人蔘,來路光明正大,沒什麼可擔心的。
她出門的時候,胡老爹還塞給她五百兩銀票,讓她路上不要省着,該花就花,她很聽話,嘻嘻。
“嗯嗯,姐,顧五哥哥,給咱們送了什麼,整個車廂都快堆滿了。”平安推了推身旁高高摞起的東西。
珍珠伸手摸了摸,“應該是布匹,特產之類的,回去再看看吧。”
“可是,東西太多了,國公夫人又給我們添了好些新衣裳,咱們才兩輛馬車,還有大家的行李,可能要裝不下了呢。”平安皺着小臉。
“沒事,大不了再添一輛馬車好了。”珍珠不以爲意,進京的目的順利完成,這些都是小事。
“姐,小黑和小灰明早怎麼躲過檢查?”平安一直擔心這個問題,顧祺的話,明顯意有所指,那些爪印確實是個大問題。
“等晚上,我們再商量。”珍珠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嗯,好。”平安點頭。
等她們回到安華院,已經是傍晚時分了,月英等候多時。
國公夫人設了踐行宴,請兩人去赴宴。
把東西歸置整齊後,珍珠暗暗警告了小黑和小灰,勒令它們,今日哪裡都不可以去,姐弟兩才擦了臉,淨了手,去了皓宇院。
鎮國公一家三口都在待客廳。
兩邊見了禮,落座後開始寒暄。
蕭擎面色如常,眼眸中卻帶上了探究。
最近得到的消息,太子被刺殺的院落的高牆上,散落了不少貓和老鼠的腳印。
順天府尹方鼎大膽猜測,有可能是江湖異士利用動物進行刺殺,蕭擎聽聞消息的時候,有些嗤之以鼻,找不出兇手,拿貓鼠的爪印說項,誰家的府院牆頭,沒有貓或者老鼠的蹤跡。
可是……
他的眼神就落在了胡家姐弟的身上。
聽月英回稟,他們就養了一隻黑貓和一隻灰鼠。
太過湊巧,事情就詭異了。
他一查,又發現,原來那日,他們跟着文昌侯府的四小姐一同去了百獸山莊。
蕭擎內心頓時沸騰一片,他原以爲是羅璟動的手,不過,那日去的多是女眷,羅璟應該混不進去。
他的目光不由又落在了胡珍珠身上,能進山莊的,應該只有她。
是她動的手?
蕭擎又覺得不大可能,這姑娘的身姿雖然比一般姑娘輕盈,可終究是個沒有內力沒有武技的普通人。
不過,太子與侍衛都中了毒,普通人也能放倒他們,說起來,她動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胡家姐弟這次入京,除了與文昌侯府的四小姐交往慎密,還有就是與顧尚書家的二子顧祺有來往。
顧祺,他在國子監裡見過,丰神俊朗,玉樹臨風,是京城這兩年的新起之秀。
而之前,他卻是臥病多年寂寂無聞,身體狀況比珺兒還差多了,據說,太醫都診了好幾次病危脈象,甚至斷言他活不過十八歲。
如今,顧祺已經弱冠,不僅活得好好的,看起來比常人還要健康幾分。
蕭擎的腦子突然一動,顧祺有一段時間,離京出門遊歷,回來後,身體就慢慢變好了,他遊歷的地方似乎就是鄂州那邊,胡家姐弟從鄂州來,他的身體能好轉,與胡家姐弟是不是有關聯。
看來,得把兩邊的事情,都好好查一查,最好能與顧祺約個時間,問清一些問題。
珺兒的身體比從前的顧祺可強上不少,要是,能讓珺兒也能像顧祺一般,健康如常人,就再好不過了。
蕭擎冷靜理智的分析着,看向珍珠的眼光就深沉起來。
珍珠一進廳堂,就敏銳地覺察到蕭擎探究的眼神。
她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蕭擎一定是也得到了消息,是她太大意了,忘了牆頭的爪印也是一種線索,他一聯繫到自家的小黑與小灰,哪會猜測不到。
不行,她得鎮定,不能自亂陣腳,再怎麼說,她們還算蕭珺的救命恩人,蕭擎應該不會把她們捅出去吧。
努力忽略掉蕭擎的視線,珍珠面上帶笑,與陶氏繼續說話。
“買了些京城時興的首飾絹花,回去好送親戚朋友。”
“哎呀,我那有好些宮裡賞賜的簪花,都存放在庫房裡,很多都沒佩戴過,一會兒,我讓人包好,給你送過去,拿去自己戴或者送人,都很合適。”
每年宮內都會賞賜下很多當年時興的簪花,各種絹花、羅花、綾花、緞花、綢花、珠花等,色彩鮮豔栩栩如生,陶氏有了年紀,就不怎麼戴這些簪花了,可是,府內又沒有別的女眷,結果就是,每年的簪花都存放進庫房裡,毫無用武之地。
“多謝夫人,可是,宮裡賞賜的東西,我們平頭百姓用着不大合適。”珍珠推辭,國公夫人簡直像清倉大甩賣似的,什麼都想堆給她。
“啊,不會,這些簪花沒有品級限制,很多人家得了賞賜都是送給小輩戴的,完全沒問題。”陶氏笑眯眯地回答,然後立馬喚了月蘭,讓她開了庫房,把往年堆放的簪花全部找出來。
月蘭領命而去,珍珠只好作罷。
“夫人,這幾日喝着花茶,感覺可好?”她把話題轉到了花茶上。
陶氏眼神就一亮,臉上露出了欣喜之色。
“感覺很好,我這幾日精神比往日好了不少,走路都多了幾分力氣。”
蕭擎立即看向她,發現陶氏的臉色果然好上不少,原本病懨懨無力的眼神都明亮許多,那種花茶,功效這麼好麼?
“嗯,那就好,我家以前家境清貧,母親的身體一直也不怎麼好,後來,家裡的境況有了好轉,她調養了一段時間,身子就好了許多,前年還給我們姐弟添了個胖乎乎地小妹妹,母親現在的身體比從前可強多了。”珍珠開始挖坑。
陶氏漂亮的雙眸頓時大睜,忍住心中的激動問道:“你的母親是怎麼調養的?”
珍珠朝她溫柔的笑笑,繼續挖坑,“主要是,需要她操心的事情少了,心情開闊,少思少慮,身體自然就會好很多啦,我特地種了不少玫瑰花,就是專門爲了製成花茶給她喝的,我們鎮上的藥材鋪子很多,有掌櫃跟我說過,玫瑰花製成花茶,最適合女子飲用,所以,我就常年給她沖泡花茶。”
陶氏心跳如鼓,忙問了她母親的症狀和年齡,珍珠一一回答。
都是女人家的毛病,大多類似,陶氏嘴角的笑意憋都憋不住,她母親比她還大幾歲呢,身體都能調養好,那她是不是也有希望呢。
她握着珍珠的手就捨不得放手,一個勁的誇她是個孝女。
“珍珠啊,回去多種些玫瑰花,要不,建個暖棚,冬天也能種植的,這錢,我給你出。”
陶氏一臉希翼。
蕭珺看着母親急切的表情,不由扶額,母親的心病實在不輕呀。
蕭擎也關切的注意着她們的交談,鎮國公府已經三代單傳了,現在只剩蕭珺一個獨苗苗,偏生母子兩的身體都不怎麼好,如何讓他不憂心。
“夫人,順應自然規律生長的植物,才能起到最好的功效,您不用着急,我家裡還存了些花茶,等我們回去以後就給您送過來吧,嗯,只是再往後,可能大雪要封路了,要不,等過了正月再讓人送過來?”
珍珠笑咪咪的,她挖了坑,就在這等着呢,她的花茶功效自然是有的,不過,立竿見影卻是不可能的,等個三五年的,雖然不一定能讓國公夫人如願的懷上,但,絕對能讓她身體健康些,說起來,也不算坑她。
陶氏忙回過頭,對這蕭擎央求,讓他派了侍衛陪同她們回去,然後把花茶取回。
蕭擎想都不想就點頭應下。
“……”
要不要這麼急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