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筐裡還有一對香囊和一封信。”紫玉從藤筐邊拿出一對紅色的香囊和一封信箋,湊近鼻端聞了聞,一股怡人的芳香飄散開來。
“快拿過來!”尤雨薇急忙伸手接過。
紅色的香囊上繡着鴛鴦戲蓮的圖案,散發着清香淡雅香味。
尤雨薇眼中閃着小星星,把一對香囊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過了一會兒,才拆開了信封。
爲了給他們送新婚賀禮,珍珠絞盡腦汁,人家幾乎什麼都不缺,她買什麼送過去好像都不適合,最後想破了腦袋,纔想到她可以親自做一對玫瑰花枕頭。
珍珠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準備了,慢慢採集了盛開的玫瑰花瓣一一曬乾,還往裡面夾雜了不少空間產的玫瑰花瓣,枕套的圖案是她動手繪製的,繡娘花大娘幫她精修了一下。
等花大娘繡出成品後,衆人紛紛交口稱讚,繡出來的效果非常的漂亮。
送給尤雨薇的香囊裡是曬乾的茉莉花,茉莉花喜歡溫暖溼潤的環境,下雪的地方不適宜露天生長,所以,珍珠只在空間裡種了兩株,花香芬芳優雅,讓人聞之忘俗。
珍珠在信裡簡單介紹了一下賀禮的製作,然後抱歉不能參加他們的婚禮,最後恭賀他們的新婚大喜。
尤雨薇很感動,她與珍珠的來往,一開始就是她主動積極的,她一直覺着珍珠是礙於顏面才與她保持了長時間的書信來往,以往她絮絮叨叨寫了一堆厚厚的信箋寄過去,收到的多數是薄薄的一張回信。
她從沒有氣餒,一直持之以恆,這麼多年過去,兩人之間的友情相比當初,已經深厚太多了。
珍珠如此用心的爲她準備新婚賀禮,就是一種證明。
尤雨薇把信箋放回信封裡。
“五哥哥那裡,大約也收到了一樣的賀禮吧。”
她喃喃自語,有些期待。
……
顧祺回到泰安居,已經是掌燈時分。
國子監這次參加鄉試的學生,一共過了五人,主薄對他們非常重視,爲了明年初的會試,特地安排了履行清淳,通明典義的博士給他們授課講解。
課程安排得很緊密,下課後,主薄還特地找他談話。
主薄對他的期望很高,希望他能在殿試一鳴驚人,高中一甲三名。
顧祺自然低調謙遜,不敢妄稱。
一番交談結束,天色都快黑了。
“少爺,鄂州的劉平今日送東西過來了。”青梅端上一杯蓮子茶後,輕聲回稟。
顧祺從內室換了身淺色長衫走了出來。
“他親自來的?”
“是的,夫人還召見了他。”青梅回答。
顧祺頷首,在太師椅上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清香的蓮子在口中擴散。
他吁了口氣,“送什麼過來了?”
秋收過後,應該都是水果吧。
“多是水果,棗子、核桃、蘋果、梨子。”青梅一一數着,“還有一個大的藤筐,還沒拆開,劉平說是胡家送給您的新婚賀禮。”
大的藤筐?顧祺眉梢微動,“藤筐在哪?擡上來。”
青梅忙去一旁的耳房把藤筐拿了過來。
“解開。”藤筐外綁着一條綵綢。
青梅解開後,露出了一層包裹的油紙。
顧祺走了過去,親自掀開了油紙,看見裡面的東西時,他雙眸微睜,伸手拿了出來。
一對喜慶的枕頭,月色的緞面上用紅色作爲主線,繡了兩個身着大紅吉服手執喜綢的小人兒,背後用大紅的絲線繡了紅雙喜,圖案精巧又可愛。
“少爺,枕套的花樣子真是太可愛的,不僅好看還很吉利呢。”青梅拿起另一個枕頭,看着上面兩個笑容可掬的小人兒,眉梢眼角都帶上了笑意。
顧祺怔怔看了幾眼,脣角微微勾起了弧度,這圖案,一定是珍珠想出來的吧,只有她纔有那麼靈巧的心思了。
想起那狡黠的笑臉,他的笑意就更深了幾分。
“少爺,這裡還有一份信和一對香囊。”青梅就把東西呈了上去。
顧祺把枕頭放在椅子上,伸手拿過了香囊與信封。
馥郁香甜的氣息從香囊裡散發出來,是桂花的香味。
他把香囊朝鼻端靠近,氣味柔軟芬芳,很是好聞。
顧祺其實是不大喜歡桂花香的,嫌它的香味太過濃郁,一到桂花盛開的季節,整個院落都被桂花的氣味佔據。
他從前身體不好,對濃重的氣味很敏感,所以,泰安居內外都沒有種植桂花這類植物。
大哥的德寧院附近就有不少桂花樹,十月正是桂花綻放的時節,他每次經過那邊,都能問到一股桂花的香味。
香囊裡,桂花的芬芳有些不同於普通的桂花,沒那麼濃郁,沒那麼厚重,淡淡的,清甜的卻又持續不斷的。
原來,他也不是那麼討厭桂花的味道。
屋內,暗香浮動,顧祺看着月色香囊上鴛鴦戲水的圖案,目光閃動。
許久,他才拆開了手中的信封。
送給顧祺的枕頭是用小金的絨毛製成的,蓬鬆柔軟,十分有彈力,珍珠製成成品後,真心不捨得送人,小金脫落的絨毛,她可是攢了好幾年的時間,始終沒攢夠一牀被子的份量。
最終,她做成了枕頭芯,送給了顧祺。
雕類的羽毛麼?顧祺拍拍枕頭,果真異常鬆軟,彈力十足。
她的腦子裡,似乎總是很多的奇思妙想。
“少爺,您大婚的時候,這對枕頭正好可以放在新房裡,定然惹得來賀喜的小姐夫人們眼紅不已。”青梅的視線依舊落在那對可愛的小人兒身上。
“……”
顧祺笑容漸斂,摸着枕頭的手漸漸放開。
“把東西拿去放好吧。”
青梅應下,抱起枕頭退了下去。
空氣中飄散着桂花暖暖的甜香,顧祺有瞬間的晃神,他慢慢走到門外,擡眼望着幽靜的夜空,久久沒有動彈。
……
“娘,你說我給二姐做一對玫瑰枕頭好,還是菊花枕頭好?”珍珠縫着手裡的襪子,就問身旁的李氏。
“……,你要把菊花都做了枕頭麼?不是說,要留着送人麼?”李氏瞥了她一眼。
“呃,用一點又不要緊。”枕芯部分放一些,又不是全部用菊花做枕頭,珍珠回道。
“菊花曬乾後,本來就沒多少份量。”李氏就搖搖頭,“隨便你,反正都是你種的,喜慶的日子,還是玫瑰比較合適吧。”
珍珠笑嘻嘻的,她也這麼覺得。
反正已經做過一對了,再做一對,就容易多了。
“那我就做玫瑰花枕芯,嘻嘻,讓花大娘再做一對枕套就行了。”
“嗯,就做上次那種圖案,翠珠不是覺得好看麼,正好,做一對大紅色的,喜慶。”李氏點點頭,上次珍珠讓花大娘繡了兩套枕套,每個人看見都稱讚,李氏也頗感到自豪。
前世很普通的卡通小人兒的形象,放到現在,衆人都覺着新奇有趣。
珍珠就笑,她眼睛骨碌碌轉了一圈,以後她可以多畫幾個可愛的圖案,讓花大娘給她繡出來,可以當作合適的禮物送出去。
“珍珠~”
潘雪蘭在門外叫着她。
“怎麼啦?”
珍珠放下手中的針線,探頭出去問道。
潘雪蘭在廊下朝她招招手,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咋啦?神秘兮兮的?”珍珠忙笑着湊近。
兩人長期混在一起,幾乎比親姐妹還熟悉,潘雪蘭做事一向有分寸,剛來的時候性格有些膽怯內斂,在胡家生活了近四年後,脾性已經大不一樣,整個人變得活波靈巧了許多。
“剛纔凌希去兔棚捉兔子的時候,看見趙板凳與田貴枝又在打架了。”潘雪蘭挑眉八卦地說着。
趙彩霞前幾天生產了,生了個閨女,這讓一直盼着兒子的杜大富一家失望無比,對待的趙彩霞的態度可想而知。
田貴枝去看望女兒,被杜家一頓冷遇,趙彩霞自己也失望至極,意志消沉灰心喪氣,坐月子期間遭受了杜家的白眼與漠視,這不,孩子才生下不久,就瘦得不像樣子了,田貴枝心疼女兒,又自覺理虧,不敢與杜家叫板。
所以,偷偷給趙彩霞塞了不少銀錢,苦口婆心勸說,她還年輕,養好身體才能再生之類的話。
趙彩霞那邊不知道聽沒聽得進去,趙板凳卻發現了田貴枝私下補貼趙彩霞的事情。
於是,兩口子又開始幹架了。
自從上次,趙彩霞想訛珍珠,卻沒成功後,趙板凳就不許她回孃家了,也不許田貴枝去看望她,好不容易等到趙彩霞生產,趙板凳才勉強同意田貴枝去看望生產的女兒。
結果,田貴枝沒經過趙板凳同意,私自把家裡的錢銀給了趙彩霞,趙板凳氣得頭頂都要冒火了。
“你說,趙彩霞要是生了個兒子,事情是不是就大不一樣了?”
原本是以看熱鬧的心情說起這件事,可是,說着說着,潘雪蘭臉色就有些鬱郁起來,她也快成親了,萬一她沒能生下兒子,可怎麼辦纔好?
“應該是不一樣的吧。”珍珠嘆息,傳宗接代似乎是這時代的女子逃不開的束縛。
有些人家,生男孩與生女孩的態度,差別不是一般的大。
杜大富娶趙彩霞最大的期望,大概就是想生一個兒子了。
結果,事與願違。
“珍珠,你說,要是,嗯,萬一……”潘雪蘭猶猶豫豫,沒好意思說出口。
珍珠卻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操那個閒心幹什麼?你看整個望林村,有幾家是隻生閨女,或者只生兒子的?多數人家都是有兒有女的,光生男或者光生女的機率是比較小的,再說,你爺和凌希又不是那等愚昧無知的人,你別自己瞎琢磨了。”
珍珠白了她一眼,這還沒成親呢,就想着生男生女的事情了。
潘雪蘭訕訕一笑,“這不是,看見趙彩霞被這樣對待,有些感慨麼。”
“那能怪誰?明知道杜家有兩個女兒了,娶新媳婦是爲了生男孩,她們還是應了人家的婚事。”珍珠聳聳肩,“當然,我不是說杜家的作發對,只能說兩邊都有原因吧。”
“是啊。”潘雪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