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幸見過小姐一次。”
男子壓下心中的疑惑,緩緩說道。
“……在哪見的?我怎麼沒有印象?”
珍珠抿着脣,不會是路上偶爾見過一次,就謹記在心了吧?天啊,要是這樣都能招來災禍,那她以後是不是連門都不用出了。
男子淡淡一笑,“小姐請坐,有話慢慢說。”
他率先落座,然後擡眼看她。
珍珠左右看了一眼,四下似乎沒人,只有他和她。
要是自己現在賞他一包迷魂散,有沒有機會逃走?
她瞧了眼男子鼓起的胸肌,默默打消了心中的念頭,坐到了男子對面。
“小姐,爲什麼會獨自一人出現在慶明府的街道上?”男子開口問道。
你妹,姐如果不是一個人,會這麼容易讓你擄了過來,珍珠就瞪着他。
“你怎麼認出我的?”
只見過一面,就能認出塗了一臉蠟黃的她,他是孫猴子麼?有火眼金睛麼?
少女怒目圓瞪質問的樣子,頗爲有趣,男子冷硬的嘴角不由帶上了微笑,“你那種塗抹在臉上的粉末,是江湖上最普通的易容粉,很容易就能看穿。”
那麼美麗的一張臉,即使抹得蠟黃,精緻的五官根本沒有變化,何況,他認人的本領一向很強。
最普通的?珍珠不由摸摸自己的臉,她用了那麼久,自我感覺還挺好的呢,在專業人士眼裡,卻成了最低檔的配置。
還有,她的聲音都變回原來的模樣了。
他們是江湖人士?難怪一眼看穿了她的僞裝,看來羅璟給她弄來的這些東西,大約只能矇混住普通老百姓的眼睛。
還好,剛纔她沒有衝動的對他下手,這男子面上看似風輕雲淡的,實際上雙眸精光閃動,玄色勁裝下的肌肉緊繃有力,虎口及食指關節處都有繭子,明顯是個練家子的武林高手。
“你到底是誰?我和你無冤無仇的,把我擄來的目的是什麼?”珍珠盯着他,怎麼也想不起,會在哪見過這人。
男子淺笑,眼中陰鬱的氣息淡化不少,“在下趙澤演,小姐可有印象?”
他不怕讓她知道身份,府裡的守衛固若金湯,前後院都有護衛日夜巡邏,院牆附近每隔數十米就有護衛站崗,防衛能力絕非祈臨縣的宅院可比。
趙澤演?趙姓?珍珠眼睛大睜,趙三的大哥趙大!
臥槽,她與這家姓趙的什麼怨什麼仇啊?走到哪都能碰到,真是倒了八輩子大黴了,千里迢迢跑一趟鄂州,都能撞到人家老巢來。
當初,羅璟他們就查到過,趙氏兄弟經營的勢力範圍在南方,真沒想到,會與羅璟的姨母同在鄂州範圍。
她剛收拾了趙三,趙大就動手幫他報仇了。
“……,祈臨縣的趙家兄弟,真沒想到,在這會再次遇上。”珍珠有些咬牙切齒,“上次的帳還沒算清,這次又故技重施?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少女雙眸帶着怒火,緊抿着嫣紅的櫻脣,瑩瑩如玉的臉頰帶上粉色,小臉生氣又美麗,趙澤演看着有些移不開眼,無怪老三一見之下便擄了人回去。
上次在祈臨縣,他們連夜撤離,不過是迷惑他們的假象,實際上,他們是搬到了祈臨縣內的另一處宅院。
他特地喬裝去他們停留的客棧附近蹲守,就是那時,看到了清麗明媚的她。
“在下很好奇,鎮國公的侄女怎麼會孤身一人喬裝打扮,出現在慶明府?”
他查了她這幾日的行蹤,孤身一人,帶着一隻貓出現在慶明府,僱了個本地的小孩帶路,在附近四處轉悠,去了一趟海邊,買了些幹海貨,今早還在松鶴書院附近盤旋半個多時辰,沒有發現她到慶明府的具體目的。
“我是路過,在慶明府休息幾天。”珍珠眼睛都不帶眨的說道。
“路過?那小姐的最終目的是哪?”趙澤演饒有興致的問道。
“爲什麼要告訴你?你明知道我和鎮國公有關係,還敢大剌剌地擄了我,你的目的何在?”她反問。
“哈哈~”趙澤演大笑兩聲,目光睥睨,“鎮國公的侄女又如何?你獨自一人四處遊蕩,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你如今在我府裡,就算鎮國公親自到慶明府,也不會找到你的任何蛛絲馬跡。”
看他這麼自信,珍珠的神情有些肅穆,她想要逃脫,怕是得費些功夫。
“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她有些想不通,她長得好看沒錯,可是,江南出美人,比她好看的女子定然不少,爲什麼要冒着得罪鎮國公的危險,非要擄了她來?
趙澤演劍眉高挑,薄薄的嘴脣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他在岔路口看見她時,也曾猶豫過,不過,看見落單的肥羊不出手,可不是他趙澤演的作風。
“自然是請小姐到在府裡做客了,小姐難得來一趟慶明府,趙某怎麼也得盡地主之誼不是。”
他耍賴式的回答,讓珍珠氣惱,她瞪着他,媽蛋,這兩兄弟見天的給她找麻煩,她怎麼也得找個機會回個禮才行。
天色漸晚,桃園的四周漸漸暗了下來。
三月的晚風帶着絲絲涼意。
趙澤演見她一襲單衣,微風拂動間盈盈腰身畢現,帶着令人男人憐惜的柔弱纖細。
他一揮手,丫鬟從遠處急步上前。
“小姐先好生歇息,養好精神,明日再敘。”
再敘你的大頭鬼,珍珠忍着翻白眼的衝動,氣鼓鼓地衝他哼了一句,跟在丫鬟身後走了,趙澤橫太精明,不能讓他起了戒心,他這府裡本來就守衛森嚴,要是再加強防備,那她可真是逃脫無門了。
趙澤演被她哼了一聲,啞然失笑,這少女在家定然是個受寵嬌慣的,面對他這般冷硬的臉孔,都敢嗤之以鼻,可見其膽子有多大,說不得,她喬裝出行也是任性而爲,要不官宦人家的小姐,怎麼會獨自一人在外行走。
任性是有代價的,既然被他捕獲了,不論她從前是何等尊貴嬌寵,以後只可能是他籠子裡的金絲雀,任他把玩觀賞了,看着她漸行漸遠的婀娜身姿,趙澤演的眼神浮現一抹冷意。
珍珠回到她原來的院落,屋內已經燃起了燭火。
桌上已經擺好了熱氣氤氳的美味佳餚,丫鬟要服侍她用餐,珍珠直接把她們趕了出去。
關上房門,珍珠看都不看滿桌精緻的飯菜,開始把靠邊的窗戶打開一條縫隙,小黑和小灰肯定能找來,只是,趙大那廝那麼自信狂傲,他府內的護衛一定很多。
珍珠又有些擔心起來。
……
夜色降臨,月亮透過薄薄的雲層,散發出柔和的月光。
“小黑,你確定要進去?”皮猴兒細微的聲音帶着顫抖。
“喵~”主人在裡面,小黑不耐煩地撥開攔在它面前的手。
“……,可是,這座府邸,在慶明府裡是出了名的戒備森嚴,敢闖進去的小偷強人都是豎着進去,橫着出來的,裡面的護衛可兇殘了。”
皮猴兒小聲勸說,慶明府本地人都知道,趙府做事低調不張揚,可誰敢招惹上他們,那就等着收屍吧。
“喵~”他們發現不了它,小黑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他幫忙問話的份上,它才懶得搭理他呢。
小灰早已爬到了牆頭,正等着它。
小黑一個躍起,避開了皮猴兒阻攔的手,三兩下躥上了牆頭,與小灰消失在夜空中。
皮猴兒嚇得一哆嗦,忙往後跑了近百米,躲在巷子一處牆角後,探頭緊張地看着小黑它們消失的方向。
他在客棧的時候,把掌櫃的話告訴小黑,一貓一鼠叫了兩聲,就開始往外竄,皮猴兒驚奇,跟着它們一路過來,他知道狗的嗅覺靈敏,沒想到貓和老鼠也能聞着氣味尋人。
可是,胡大哥爲什麼會在趙府內?他不過是一個略有錢財的遊人,趙府財大氣粗,不大可能做那等宵小行徑。
那到底是爲什麼呢?皮猴兒滿心焦急,卻又無可奈何,他雖然替胡大哥擔心,卻萬萬不敢跑去趙府找人的。
小黑和小灰在牆頭上就發現,院牆裡面每隔五十米左右便有一名護衛站崗,還有一隊護衛來回走動巡邏。
不過,它們也不害怕,貓有貓道,鼠有鼠道,以它們迅如閃電的動作,避開他們,不過是麻煩了些。
珍珠正盤腿坐在牀上,細數自己有用的家當。
羅璟給她的東西,都是從江湖幫派那裡買的,趙大那廝不會放在眼裡,和他硬碰,吃虧的肯定是自己,算了,先躲着他吧,識時務者爲俊傑,以後找到機會再給他點教訓。
“吱吱”小灰一溜煙竄到了她面前。
珍珠喜笑顏開,捧起它恨不得親上一口。
“小黑呢?”
“吱吱”在後面呢。
“大白回來沒有?”
“吱吱”沒看見。
“小金呢?”
“吱吱”也沒看見。
嗯,都沒回來。
“小灰,你去幫我看看,這個院子裡,除開我,一共有幾個人?”
“吱吱”小灰應下,溜了出去。
珍珠開始收拾東西,換回自己另一套男子的衣裳,把髮髻重新梳攏,依舊打扮成男子模樣,趙大那廝看得出來,不代表人人都看得出來,他火眼金睛,姐避着他點就是。
找了個杯子,倒出易容粉,她這次用靈泉化開,對着銅鏡一陣塗抹,果然,摻了靈泉效果更好,服貼自然,臉色暗淡無光。
把剩下的粉末塗在脖頸和手臂上,再畫粗眉形,着裝完畢。
“喵~”你怎麼又被人捉住了?小黑跳上了桌子,輕蔑地看着她。
“……”
珍珠的臉頓時垮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