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走羅璟,珍珠的臉還有點燒得慌。
平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姐,你要嫁給玉生哥麼?”
珍珠楞然,這小子剛纔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一時,她的臉又紅了起來。
她怎麼就忘了,習武之人耳目聰靈呢。
“……咳~嗯……平安,那你覺着姐嫁給他好不好呢?”
平安眼睛亮了起來,他連連點頭,“當然好,要是你嫁給了玉生哥,那他就是我的姐夫啦,哇,我們可就變成了真正的一家人了。”
哦,他有這麼好麼?珍珠看他高興得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不由撇撇嘴。
“他有啥好的,你這麼喜歡他?”
“姐——”平安可不幹了,他不滿地瞪着她,“玉生哥,當然好了,以前我剛認字的時候,手可笨了,寫字歪歪斜斜的,都是玉生哥手把手的教會我的,而且,那時候,咱家窮,給他買的白紙,他沒捨得用,都給我拿去練字了,你和爹經常去鎮上,娘又要忙着家裡的活,都是他幫着我喂兔子,打掃兔棚和我說話呢。”
“後來,他腿好了,武學剛開始,我和平順的基本功也是他幫着矯正的,拳法、劍術、騎射,嗯,夫子的功課,還有很多做人的道理,他都教了我們好多,他那麼拼命地練武,還特地抽時間教導我們。”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怎麼到了平安那裡,變得了個味道,嗯,是她太理所應當了嗎?
珍珠默默在心裡嘀咕。
“姐,玉生哥對我們家這麼好,你還好意思問他哪裡好?”平安再次控訴。
“……他,對我們家很好麼?”她怎麼沒感覺呢。
平安一臉氣憤,“上次我們家遭遇襲擊,如果不的玉生哥和他的副將,咱家現在的墳頭草都長得老高了吧。”
“雖然,我們以前也救了玉生哥一命,但這回,玉生哥可是救了我們全家的性命,而且,他還千里迢迢的陪着咱們來京城,你還說他不好。”
平安一付你的良心會不會痛的口吻。
“……”
好吧,他說得好像有些道理,珍珠有些心虛,有些事情,太習慣了,就覺得理應如此了。
不過,說起來,她還是幫了羅璟大忙的,太子完蛋了,他家的大仇也算報了,這趟京城之旅,沒白陪她來。
平安不懂其中的緣由,只當羅璟是單純陪他們來的。
珍珠想了想,決定把羅璟的家世告訴他,等以後,他要上門提親時,身世背景總要告知父母親的。
兩人在房間裡待了半響,等出來的時候,天已接近正午。
吃了午飯後,珍珠想起早上羅璟的交代,便向月英提出,求見國公夫人。
月英忙去回稟,沒多會兒,就轉了回來,領着她去了皓宇院。
陶氏剛吃過午飯,正在屋內走動,外面的天氣太冷,她身子弱,出門散步,都怕凍出病來,只好在屋內走上幾圈消消食。
珍珠從寒冷地室外,走近暖意洋洋地室內,冷熱交替,頗有一種從空調房走到室外的感覺,只不過,這裡換了個方向。
給國公夫人見了禮,丫鬟奉好茶,珍珠纔開口說道:
“夫人,這幾日承蒙你們的熱情款待,我們姐弟感謝萬分,後日一早,我們即將返程歸家,特地來向您知會一聲。”
“……這麼快?”陶氏一愣,她們在府裡才待了幾天,就要離開了。
珍珠輕輕一笑,“不快了,再不出發,就趕不及回家過年了。”
陶氏看着她笑語嫣然,不由嘆了口氣,“唉,多想留你們一起在京城過年,我們這府裡就是太冷清了,好不容易你們來了熱鬧些,這麼快又走了。”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有緣自會再相聚,夫人,不必太過傷神,等明年花開的時候,我多制些花茶寄到京城,讓尤姐姐給您送過來,您身體安康,纔是最大的福音。”珍珠笑着回道。
陶氏神情一喜,她喝了幾日花茶,精神明顯好了不少,就連睡眠似乎都改善了些,喜得她抱着裝花茶的罐子,都不樂意撒手了。
可她也發愁,這點花茶,再喝一段時間,就沒了,到時候,上哪找效果這麼好的花茶呢。
珍珠的話,讓她喜笑顏開,經歷過病痛折磨的人,懂得珍惜每一樣有益於健康的東西。
“哎,那謝謝胡姑娘了,你家的花茶真的很好,喝下去後,我的精神都好了許多,要不,就不麻煩你們寄了,你告訴我地址,我讓人去取可好?”鄂州離京城太遠,陶氏怕花茶在路上遇到問題,還不如直接讓人去取放心些。
珍珠抿嘴一笑,“夫人,我家每年都會給尤姐姐送東西的,從來沒丟失過,您放心好啦。”
陶氏訕訕一笑,不過,她心裡的念頭又轉了一道,珺兒想要迎得美人青睞,可能有些困難,據她這幾日觀察,胡家姑娘看向珺兒時,眼裡可沒有一絲異樣,這可不是好的開端。
“胡姑娘,啊,一直叫着胡姑娘多生疏呀,能叫你珍珠麼?”她用最和藹的笑容,溫柔的問着。
“可以的,您叫我珍珠就好。”只要你不嫌棄名字土氣就好,珍珠心裡暗自腹誹,她剛來的時候,可沒少吐槽珍珠這個名字,不過,用着用着也就習慣了。
“那好,珍珠呀,你把地址告訴我,以後有機會我讓國公爺帶着珺兒,親自上門向你爹孃致謝,多虧他們養育了這麼好的一雙子女,才救回了我的珺兒。”陶氏笑眯眯地說着。
“……”
這麼執着的問地址,不會是怕她不給她寄花茶吧?珍珠嘀咕,不過她還是把家裡的地址告訴了陶氏,就算她不說,蕭擎也能查的出,何必多此一舉呢。
等她走後,陶氏忙用筆把地址記了下來。
月蘭在一旁服侍筆墨,她小聲問道:“夫人,您真讓國公爺帶着世子爺去那麼遠的地方呀?”
陶氏瞥了她一眼,“你懂什麼,先把地址問出來,不是說那種安魂草罕見麼?泰行山脈那麼廣闊,要找這麼罕見稀缺的藥材,得有個範圍,到時候,可以去她家問問,她在哪裡挖到的,然後先在那附近尋上一尋,說不定能挖到呢。”
再加上,萬一忘了給她寄花茶,她好歹能讓人尋了去,重金買上一些也是好的。
說起去,胡家姐弟後日一早就要離去了,陶氏發覺,要送她們的謝禮,還沒準備好呢。
“快,去讓管家來見我。”
三皇子府內的芳華居已經閉門謝客三日了。
裡面的丫鬟說,側妃得了重風寒,怕把病情傳了出去,所以暫時閉門幾日。
三皇子韓軼親自前去叩門,側妃羅蒨都沒讓人開門,只隔了門謝罪,說是讓三皇子染上風寒就罪大莫及了。
韓軼無奈,這些日子因爲太子被刺殺身亡的事情,皇宮和朝廷的形勢都有些忙亂,他一時也顧不上羅蒨,便無奈作罷。
芳華居的院門就這樣依舊緊閉着。
金絲楠木的拔步牀上,羅蒨狼狽得如同瘋子一般,她的頭髮攪成了麻花,衣裳皺成了麻布,一直綁着的棉布條,早已被她拉扯成條狀。
才三日的功夫,原本豐潤的身子迅速痩到脫形。
“……小姐……小姐……您還好麼?……”
立在牀沿的白嬤嬤焦急的喊着牀上不再扭動的主人。
羅蒨喘着粗氣,麻木的眼神終於聚起了一絲焦距,身上的癢麻似乎瞬間消失了,只餘下破皮後傷口的疼與辣。
“……嬤、嬤,給我解開。”
她的聲音粗啞沙礫,如破銅爛鐵發出的噪音。
“小姐,您身上不癢了麼?”
白嬤嬤驚喜地撲上了牀,開始解開棉布條。
羅蒨依舊大口的喘着氣,三日的痛苦折磨,讓她幾乎丟失了所有的精氣神,思緒有些混混噩噩。
“……啊~”白嬤嬤慘叫一聲。
她顫抖地指着羅蒨的手臂,那裡紅腫一片,血漬斑斑。
羅蒨緩慢地轉動腦袋看過去,她曾經引以爲傲,欺霜賽雪的肌膚,變成了紅腫破皮,星點一片的醜陋模樣。
她的牙根咬得咯吱響,目光閃着恨意,粗啞的聲音帶上怒火,“去,讓太醫過來。”
“……是,我可憐的小姐,以後可怎麼辦呀?”白嬤嬤一邊哭喊着,一邊手忙腳亂的把餘下的棉布條解開,“……四少爺怎麼那麼歹毒的心腸呀,好好的小姐硬給折磨成這樣。”
“……閉嘴!”
羅蒨眼神陰戾,牙根都快咬出血了,混着她一臉細小的麻點,端是可怕又猙獰。
羅璟——,這筆帳遲早要跟你算的。
白嬤嬤拿過一牀新被褥,把她蓋好,隨後立即飛奔出去找太醫。
等太醫過來的時間,羅蒨把手臂舉到了自己眼前,手背上可怖紅腫的麻點已經褪去,留下一些扁扁的紅點,不少紅點上,因爲爭扎的原因,破了皮流了血。
她顫抖的手,小心摸上自己的臉,凸起的麻疹似乎都消退了,想來與手上的情形一致,留下一些紅色的星星點點。
她鬆了口氣,還好,只要臉沒有破皮潰爛,就還能見人,只有紅色的小斑點,時間久了,總能消退的吧。
只是,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讓三皇子看到她的臉。
她,該如何應對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