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要騎馬!”一陣涼風吹過,顧夜渾身覺得舒暢。騎馬比坐在悶熱的馬車裡,要舒服多了!
褚慕楓寵溺地揉了揉頭上的高馬尾,輕輕託着她的手臂,將她扶上了馬背。他自己甘願做馬伕,幫妹妹牽着馬兒往前走。
褚小六搶繮繩沒搶過自家二哥,氣嘟嘟地跟在馬旁,搶着跟妹妹說話。而顧茗,則默默地走在馬後,神情複雜地盯着妹妹的背影——褚家那麼多兄弟,他想關心妹妹都擠不上去,好鬱卒啊!
很快到了鎮國公府上!門房看到自家二少、六少簇擁着一位騎在馬上的小少女,朝着這邊來了,忙使人去內宅報訊,他自己則殷勤地迎了上去。
“這是姑娘吧!終於把您給盼回來了!瞧着,跟六公子可真像哪!”門房老劉是鎮國公帶兵時手下的傷兵,雖說腿有點瘸,手上的功夫收拾幾個小毛賊還是不在話下的。
褚小六傲嬌地翹起了尾巴:“那當然!兄弟幾個當中,就我跟妹妹長得像!我可是一眼就從人羣中,把妹妹給認出來呢!要是前兩年放我出去找妹妹,說不定早就把人找回來了呢!”
顧夜被哥哥們扶着,從馬上下來。她衝着門房甜甜地點頭微笑,把老劉給激動的——姑娘果然不愧是褚家人,善良又平易近人哪!
進了鎮國公府的大門,走了沒幾步,則是一座“五蝠臨門”的影壁。穿過飛檐重重的外院,來到一個秀雅的垂花門。門內一位蒼白瘦弱的美婦人,坐在肩輿上,焦急地翹首等待着。她的身邊,簇擁着幾位花兒一般年齡的小姑娘,紅裳綠裙,鮮豔無比。
“寶兒!我的寶兒!!”美婦人的視線一接觸到顧夜,立刻凝住了,她那雙跟顧夜極其相似的大眼睛,瞬間蘊滿了水光。
自從踏入鎮國公府門的那一刻,顧夜心中就充滿了忐忑,頗有些“近鄉情更怯”的味道。可當看到這位充滿母親味道的美婦人的那一刻,她心中所有的顧慮,都煙消雲散。
君淼兒心中一驚,暗自提醒自己太過大意。突然又冒出一個“表妹”,讓她慌了神。她有預感,這次是真的。鎮國公府上要多了一位姑娘了。她的過繼夢要破碎了……
“姑母,表妹找回來,這是好事兒,您快別哭了。您的身子,可禁不起任何折騰,要是病重了,表妹這心裡也會覺得過意不去的!”君淼兒緩緩鬆開攥緊的手,上前一步,笑着攙扶着君氏,聞言勸慰着。
“母親!”褚慕楓趕緊上前一步,從正吃力扶着母親滑落身子的妹妹手中接過母親,抱着她快步朝着內院走去,口中吩咐着,“去請太醫!”
“寶兒,真是我的寶兒!!”美婦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把將顧夜摟在懷中,泣不成聲。她可憐的孩子,她失散了十三年的孩子,她最疼愛的小女兒,終於回來了!只是一眼,她就能篤定是女兒回來了!她缺了一塊的心,終於在這一刻填補成圓滿!
顧夜擔心母親的病情,衝六哥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她快步朝抱着母親的二哥追了上去。
褚慕杉雖然很擔心母親,可還是安慰着“驚魂未定”的妹妹:“母親的身子弱,她剛剛是太激動了,纔會……你別擔憂,也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說完,他冷淡地瞥了君淼兒一眼。
顧夜聽了頗有些不對勁兒?這話說的,好像她被找回來,是在折騰母親?母親的身子不好,都是因爲她嘍?她淡淡地掃過那位小姑娘,卻接收到對方一個狀似友好的笑容。
美婦人的目光在顧夜身上流連,淚花滴落、嘴脣顫抖。她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子的病弱,讓丫鬟婆子扶着她從肩輿上下來。她急促地向前行了兩步,步履踉蹌卻堅定地來到顧夜面前。微微顫抖的手擡起,輕輕地落在顧夜不及她巴掌大的臉上,輕柔地撫摸着,好像生怕碰壞了一件絕世珍寶似的。
那充滿了溫柔、疼愛的目光,好像冬日裡一道暖陽,溫暖着她的心田,將她籠罩其中。那種感覺,是她以前從未體會過的——或許,這就是母愛的光芒。
顧夜眼圈紅了。這是母親的手,這是母親的愛撫。柔柔的、暖暖的,那份溫柔撞擊着她的心靈深處。她張了張嘴,想要呼喚出那個神聖的名字“母親”,可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出口。兩世孤苦,她以爲自己將徹底跟“母親”無緣,誰又能料到,她有跟母親相認相聚的一刻呢?
可顧夜卻來不及細想,因爲她那位哭得梨花帶雨的母親,突然呼吸急促,一口氣沒接上來,暈了過去。得!真被那位姑娘的烏鴉嘴給說中了!
進了房間,她擠到牀邊,見母親雙目緊閉,面色蒼白如紙,嘴脣淡得幾乎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血色,呼吸由急促變得輕淺。她趕忙拉起母親的手,三個指頭搭在她的脈搏上。顧夜漸漸蹙起眉頭——母親的病症不容樂觀啊!
“表妹,你會醫術?”君璃兒見新來的這位小表妹,把脈的動作很是熟練和專業,忍不住問了一句。
月圓見自家姑娘陷入了沉思,忙替她回答:“我們姑娘醫術高超,目前還沒有她治不好的病症呢!”
君淼兒撇撇嘴:學了幾日醫術,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竟然毫不謙虛地說出如此大話來,也不怕被人恥笑!
顧夜看似在沉思,實則用意識在空間中翻找着藥物。找到了!治療嚴重血虧的藥丸!她假裝在荷包裡一陣翻找,取出一個精緻的玉瓶,從裡面倒出一粒血紅色的藥丸,就要往君氏口中塞去。
君淼兒一聲驚呼,忙搶着出言阻止:“住手!你給姑母吃的什麼藥?你又不是大夫,怎麼能隨便給姑母服用藥物呢?姑母的身體,可禁不起任何的折騰。沒有經過太醫的診治,就胡亂給姑母服藥,你這是想害死她啊!你到底是誰?安的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