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幾名女精靈帶着蘭瑾進入到永恆之樹的深處,風韌看着銀月心說道:“怎麼了,你就不去試一試嗎?我沒記錯的話,你身上留下的一道道傷疤都是因爲毒素的殘餘所以沒有消去。若是的靈春泉水相助,想必能夠全部抹去。”
銀月心眼中有些失神,過了一小會兒纔回道:“算了,沒必要將那麼寶貴的泉水浪費在我這種人身上。況且,那些傷疤留在我身上又有什麼關係,我這種女人,哪裡還會在乎那些。反正,也沒有人……”
最後一句話聲音越來越低,除了她外沒有別人能夠聽清。
“你這種人?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有多麼輕賤自己!不錯,你是我的部下,但是你也是一個完完整整的人,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不錯,你確實是我手下的一柄利劍,但是那又如何,現在放眼湮世閣,甚至是整個整個中域,有幾個人不知曉你的威名?我不知道重複過多少次,你擁有着自己的自由,沒必要和沒有靈魂一樣活下去。”風韌無奈一喝。
銀月心依舊有些遲疑迷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選擇的自由便是,我不去。”
“那麼,如果我是命令你去呢?”風韌口氣一變,有些冰冷強硬。
“若是主人的命令,罌粟永遠不會違抗。”銀月心肅然起立,轉身便要走。
然而,風韌卻是搶先一步將她攔下,嘆道:“爲什麼,每一次非要我用這種口吻和你說話,你纔會聽從?罌粟,這些年來你爲我默默付出的太多了,你我多少次生死與共,一同攙扶着從死亡的邊緣爬出來。而我,除了一開始答應給你自由之外,又曾給過你什麼?這些年來,你一直任勞任怨,出生入死毫無怨言,更是沒有和我提過絲毫要求。這一次,我只是想順便爲你做些什麼,難道連這你都不肯答應嗎?”
“多謝主人,罌粟明白了。”銀月心點頭回道,而後有輕聲一念:“那麼,我去了。”
從風韌身側穿過之刻,她的雙眼輕輕眨動,眸中似乎有一滴氤氳淚光泛起。
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風韌轉身望着剩餘的衆人說道:“走吧,該去談正事了。”
不過,他的腳步還沒有邁出,手臂卻是被風輕柔突然挽住,一張充滿着狐疑的小臉湊到跟前,仰望着他。
“風韌哥哥,有一件事輕柔想問一下。爲什麼,罌粟身上有很多傷疤你會知道?平常,我可是從來沒有從她露出在衣服外面的肌膚上看到,若不是今日,根本不會知曉。難道說,風韌哥哥曾經以主人的身份幹過什麼很禽獸的事情不成?”
用力拍了一下風輕柔的腦袋,風韌哼道:“別胡說,你到底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最初和她還是敵人時,在那次比劍中劃破了她的衣裳,所以纔看到的。”
聲音中多少有些勉強,畢竟這是他胡口編出的理由。當初那一夜發生的事情,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風輕柔知曉。
“原來是這樣。”風輕柔嘟着嘴嘀咕道,臉上的懷疑之色並沒有因此散去。她從小和風韌一起長大,對於他的神色變化究竟代表着什麼再瞭解不過了。
風韌用力揉了揉風輕柔的頭髮,而後扭頭望向不遠處一臉嬉笑的奧然,說道:“別看戲,我們也該去談談正事了。你說的亡靈重現之事,我很在意。”
那一刻,一旁的霍雲也是神色一沉,說道:“我東大陸之前,似乎也聽到了些傳聞,似乎有一些詭異的生物在南大陸有所活動。甚至,有幾個村鎮上的所有居民……離奇消失了。”
“什麼?南大陸!”風韌臉色一沉。
當年那亡靈天災如同烏雲般席天幕地的場景,他至今難忘。算算時間的話,過去了四年多,若說天命者亞蒂摩爾完成了對於天災獰眼力量的吸收,完全有可能。
而當初,一切發生所在的地方,就是南大陸。
察覺到了風韌突然浮現出的擔憂之色,奧然也不再隱瞞,直接說道:“不錯,就是南大陸。當初天災獰眼被亡靈族奪回去後,精靈族就派出了一批強者前往南大陸進行搜查。同時,對於亡靈族一向盤踞的詛咒之地,東大陸和北大陸的間隙我們也加大了監視力度……只是……”
“只是什麼?”風韌的神色更加陰沉,微微顫抖的軀體似乎在向他人訴說着他心中的強烈不安感。
見狀,風輕柔緊緊握住了風韌的手,輕聲說道:“風韌哥哥,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奧然一嘆:“派去南大陸偵查的精靈族強者,只活着回來了不足一半。剩下的我們也不能確認是生是死,他們是毫無消息地失蹤了。至於監視大陸東北那一塊的,也一樣,失蹤了很多人。同時跨越兩塊大陸,這一次亡靈族下手夠狠。我們即將面對的敵人,恐怕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聽得心中更加震驚,風韌也是再也無法掩飾心中的焦急,喝道:“那現在呢?南大陸那邊到底什麼情況?”
“這也是我們這次之所以要召集精靈族所有部族的原因。現在,南大陸發現了亡靈族的蹤跡。準確的說,不是我們發現了它們。而是它們覺得,自己無需再隱藏了。南大陸四大帝國之一的天勳,現在已是隻剩上百座死城,成爲了一羣羣行屍走肉和邪惡生物的盤踞地。”奧然沉聲說道,而後又補充了一句:“北庭、卡曼、晉軒三個帝國也發現了端倪,展開了防線與反抗。但是,以他們的力量根本無力抗衡,只能稍稍遲緩亡靈族的攻勢。一塊又一塊南大陸的領土被詛咒玷污……”
“你們集結好後再出發還要多久?”風韌突然打斷了奧然。
微微思索後,奧然回道:“恐怕最快還需要十天時間。”
拂袖大步朝着出口處邁出,風韌哼道:“太慢了。等你們趕到,恐怕整個南大陸都要成爲一片詛咒死地!我現在就趕回去,不管來不來得及……不,一定要來得及!”
“好吧。”奧然沒有挽留之意,瞥了眼身邊的一名精靈族將領,下令道:“借他一隻風神獅鷲,否則就算他能夠趕得到,恐怕到時也將無力迎戰。”
“不,要兩隻,我也要一起趕回去。”
霍雲終於出聲了,望了眼風韌,走到他身邊拍了拍對方肩膀,沉聲說道:“我能夠明白你心裡的焦急與不安。但是別忘了,你娘在南大陸,可我的老婆孩子也在!我的擔心不會輸給你。一起去吧,爲了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而戰。”
點了點頭,風韌伸手握住了霍雲遞過來的手,兩隻手掌緊緊握在一起,他們的覺醒已經很明確了。
“我也要。無論風韌哥哥去什麼地方,我都跟着。”風輕柔也是朝奧然揮了揮手。她的本意是想和風韌共乘一隻,不過很快一想,瞬間意識到那樣可能會一定程度上耽誤前往南大陸的時間,於是話出口時依然改變。
風韌扭頭一喝:“輕柔,你留下來,等着蘭瑾和罌粟傷好出來後,跟着精靈族大軍一起再到南大陸。還有幽影,你也留下。”
“是。”幽影沒有絲毫廢話,點頭服令。
“不行!”風輕柔的反應十分大,縱身一晃攔在了風韌身前,一對柳眉皺起:“上一次,風韌哥哥遭遇那樣的危險,輕柔不在,苦苦等待了三年,三年裡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度過的。這一次,無路如何我也不可能讓風韌哥哥撇下我一個人去冒險。現在的輕柔,實力同樣不差!”
話音落時,她擡腳一跺,雙眸中淡藍色紋章顯現,同時更有一聲威武龍吟悄然響起,磅礴的勁氣波動自周身捲動激盪,浩瀚的力量竟然將奧然等一衆精靈族強者全部震退。
這股氣息,道級王階中段之勢,王階高段之威。
“好吧。”
風韌點了點頭,對於風輕柔那三年裡見不到他如同抽去了靈魂一樣的生活,風無道都告訴過他了,簡直就是一個再無絲毫感情的殺戮機器,若不是偶爾的深夜中能看到她在月光下嗚咽哭泣,也許別人真的會以爲風輕柔早就迷失了自我。
另一邊,還在那波動中一臉驚詫的精靈族戰將疑惑道:“先知大人,風神獅鷲可是域級魔獸,我們拓輝部總共只有九隻,真的要借給他們三隻?”
“對,這種時候就不要再計較什麼人類與精靈族的舊仇了。在可能吞噬一切生靈的亡靈天災面前,他們是最堅實的盟友。他們這樣的戰力趕到的越早,對於我們後續大軍的抵達也是有所好處的。”奧然一喝,那精靈將領連連點頭。
最後又望了一眼身後的永恆之樹深處,風韌心中暗歎:“對不起了,蘭瑾。我不能和約定的那樣一直守在這裡等你出來,希望你可以原諒。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時,報仇抱怨,隨便你。”
……
“什麼,南大陸亡靈族肆虐?爲什麼,直到竟然已經失陷了四成領土之時,情報才傳到我的手中!”
姜淵怒聲一喝,五指猛然握緊,記錄着訊息的玉簡化爲粉屑從他指間滑落。
跪在下方之人瑟瑟發抖,急忙解釋道:“閣主大人,亡靈族的動作太快,也太過突然。況且,我們現在的絕大部分監控力量都在中域留意着關興霸以及墓牢,以及冥獄的動向,所以……”
“夠了,我不想聽解釋。”姜淵一揮手,突然神色再變:“那麼,東大陸那邊的人有什麼回報嗎?”
下跪之人回道:“如果是不久前的那次異動相關的情報外,確實又有了新消息。據說,九大古族中天武一脈的人竟然就在那個時間抵達了東大陸,而且似乎還找過什麼人,一男一女。”
頓時,姜淵眼神陰沉許多,揮揮手道:“明白了,你下去吧。”
“是。”
又過了好一會兒,另一道纖瘦的身影從陰影處走出,來者冷冷說道:“找我來有什麼事情?”
姜淵無奈一嘆:“纖塵,和你爹說話就不能口氣稍微好些嗎?”
“你不佩。”姜纖塵冷冷回道。
“也罷,這裡有一個任務必須交給你,去趟東大陸。”
“我能拒絕嗎?”
姜淵戲虐一笑:“不能。”
“爲什麼?”姜纖塵神色略有變化。
“如果,你不希望他抱憾終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