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所有人都緊張,每個人幾乎都滿臉嚴肅,而只有顧嵐在笑,她的笑的極其燦爛,彷彿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她這種嘲笑無端地讓在場有些知道段家做事過分的記者們臉有點疼。
這種略帶張狂的笑容彷彿有無形的力量,打着他們的臉一樣。
顧嵐是真的覺得很好笑,“段家做的畜生事估計大家都知道,是吧?”
顧嵐這麼問,沒有記者回答。
段蔚死死地擰起眉頭,對顧嵐說,“你是想做什麼?你收了誰的錢?和段家有什麼恩怨……不管如何,我的兒子還是個孩子。”
段蔚還沒說完,顧嵐就剋制不住大笑出來。
“哇,還是個孩子?還是個孩子把無辜的人打到住院,到了現在一個道歉都沒有?”
顧嵐真的是自己時間有限啊。
她在這個世界世界裡只能存在一個夜晚,不然的話,她真的要多花點時間來給這些食人不吐骨頭而且把欺負人當成常態的傢伙們多點教訓。
當世界的惡意來臨時,由於剛開始迫害的只是少數,所有絕大多數人仍舊是沉默的大多數。
只有當惡意降臨到自己身上,而自己求助無門時,很多人才會感覺到痛。
顧嵐挑起眉梢看向段蔚,她手裡拿捏着段蔚兒子的脖子,她在這個世界裡最大的BUG就是力氣大到詭異,然後就是——
“一個人既然突然出現,那就如流星一般燦爛的消失,是不是挺好的?”
顧嵐向段蔚走去。
她一隻手還舉起來,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態,而周圍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們害怕的當然不是顧嵐會不會死會不會受傷,他們只是怕誤傷尊貴的段少爺。
畢竟,如果傷到段少爺哪怕一根頭髮絲,後來段家秋後算賬的時候,也不是其他人能夠承受的起的。
顧嵐深知這種規則。
段家的強權,帶來了權力給予的畸形,那現在最簡單快速的方法,就是,將兒子還給這個老東西。
顧嵐走到了段蔚身邊,她示意段蔚讓保鏢退開。
溫琪琪看到這裡,趕忙趕過來,大聲喊着,“不能讓保鏢退開!這個傢伙要威脅你!狙擊手呢,趕快擊斃他!”
顧嵐根本懶得理溫琪琪,這個夢境的女主在此時如同跳樑小醜一樣。
現在的主角,是兩個“反派”之間的鬥爭。
段蔚靜靜地看着顧嵐,他的臉色彷彿瞬間蒼老了許多,臉上仍舊保持着一貫的嚴肅,只是他的脣繃的很緊,他靜靜地看着顧嵐,過了一會,說。
“你是想要我的命?”
顧嵐說,“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爽快。不過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要做的是拿你的命換你兒子的命。你願意麼?”
段蔚的兒子聽到這裡,瘋狂掙扎起來。
“爸!救我!救我!我是你唯一的兒子啊!爸!爸爸我不想死!”
顧嵐覺得挺可笑的,她晃了晃手,段蔚的兒子被捏着脖子腳拖地,顧嵐拿捏他就和玩兒似的,不過嘛,越在緊急關頭越能看出人的本性。
“老頭,你兒子可不在乎你死不死。你考慮考慮。我給你時間。”
顧嵐一個“綁匪”,說話說的和甲方似的。
段蔚靜靜地看着自己不爭氣的兒子,又看看臉上帶笑抓着他兒子和提小雞一樣的顧嵐,低聲說。
“誰叫你來的?我可以給你雙倍的價格。”
顧嵐說,“良心叫我來的。”
段蔚死死地盯着顧嵐的眼睛,“你肯定想要什麼,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人是不可以被收買的。如果有,那是籌碼給的不夠。”
“我也不和你多說廢話,你這麼做,圖的是什麼?”
“要給人聲張正義?可以,我可以建立孤兒院建福利院,那個裡面的女孩子,我既往不咎。”
“或者,你還需要什麼?”
段蔚從未將顧嵐當做自己的“對手”。
他將顧嵐當成一個賭徒,一個甚至以自己的性命爲代價的賭徒,這種瘋子看着強大,實際上他們的行爲都有一個簡單的目的。
段蔚在和顧嵐談判。
溫琪琪大步走過來,她想要發表自己的意見,可是卻被攔住了,不讓她靠近。
顧嵐靜靜地看着段蔚,她扯了扯脣角,漫不經心地說。
“我需要的是一個正常的時代。一個人,可以作爲人的時代。”
段蔚蹙起眉頭,他知道顧嵐是理想型的瘋子,那他也可以勸說,“你的願望可以和我一起達成。改變一個時代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他說着,勸說着,顧嵐突然鬆開了抓着段蔚兒子的手。
段蔚的兒子整個人癱軟在地。
這彷彿是一個訊號。
瞬間,顧嵐的身體直接被打爆!
作爲一個“通緝犯”,在她失去了“人質”之後,不會有人對她有任何憐憫。
而那個作爲人質的世家公子滿臉是累,褲子散發着惡臭的氣息,在癱軟後連滾打爬地爬起來,往他爸爸身邊跑。
一邊跑一邊瘋狂地流淚。
“爸!爸救我!嚇死我了!我差點就死了啊!爸!爸?!爸你怎麼了啊……爸?!”
段蔚的兒子蹲在父親的腳邊,發現自己的父親竟然一動不動。
顧嵐這個傢伙,她鬆開段蔚兒子時,已經抓住了段蔚的脖子。
在響起時,顧嵐和段蔚身上同時燃燒起來。
此時的一切彷彿一場默劇,漆黑的天空下一片譁然,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只有段蔚的兒子瘋狂踉蹌着站起來。
他清晰地看到了所有人都看到的一幕——
一個渾身是血的人身上帶着無數的槍眼,她的臉上還帶着痞氣的笑容,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眼中還有一絲歇斯底里的瘋狂。
她捏着一個男人的脖子。
她的衣服裡有汽油,她的身上燃照着大火,而段蔚被點燃的顧嵐抓着,滿臉猙獰地想要逃跑,可是卻活生生被拽在原地。
擰了脖子。
屍體無法掙扎,只有火焰在燃燒。
火焰燃燒的時候,顧嵐輕聲說。
“你兒子曾經找人燒過一個人,毀了容,她整容後回到了醫院,本來是想過來看你們跟你自焚同歸已經的。”
“她把這個機會給了我,我想,父子連心,你也感受一下那種感覺……挺好的。”
而爲他遮風擋雨的父親——
死了。
那顆高傲的頭顱歪到一邊,已經完全沒了呼吸。
這是在這個世界裡和胥家齊名,甚至在霸道程度上可以說比胥家還厲害的頂級財閥掌舵人,段蔚的屍體,他頭斷了的屍體就站在這裡。
過了許久,他的身體才失去平衡倒下。
同時倒下的,還有身爲頂級財閥的段家的地位和權力。
段家是一個大蛋糕,在段蔚活着的時候,屬於段家,而段蔚正常死亡,那份龐大的財產會留給他的兒子段蔚。
可惜的是,段蔚死的轟轟烈烈,詭異又充滿了醜聞。
而他的兒子,段家的第二代掌舵人當場嚇尿褲子。
沒有一個公司可以是完全一人隻手遮天,就算有這樣的霸總,那也總是有幾個權力大的副手,現在,段家的副手們蠢蠢欲動起來。
記者們已經完全瘋了,他們極其興奮,像是蒼蠅看到了米田共。
這種驚天大新聞,這種一手新聞發佈出去,那熱度都夠他們買房買車了好麼?!
段蔚的兒子完全沒有控場能力,他就站在聚光燈下,被衆人打量拍照,照出他的滿身狼狽,而在他身邊,顧嵐流血的身子如同塑像一般矗立。
有人可以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而顧嵐這是將攪起狂瀾,推倒大廈的人。
這個世界瘋了,亂了,從未有過這麼大的惡性事件,而此時,在顧嵐出現時就消失的胥煥聞冷着臉,走到了顧嵐身邊。
俊美的男人腳步沉穩。
夜裡的燈光下,他無關的輪廓被打上一層陰影,只有他的眼神,彷彿濃墨重彩的黑,他看着顧嵐的屍體,眼神中甚至有無法掩飾的癡迷。
他在聚光燈中,擡起手,他想去觸碰顧嵐的身體,可是,現在這裡已經是犯罪現場,他不能亂動。
顧嵐真是亂來啊……
她的作風越來越像個反派了。
從剛開始被陷害,到了現在直接主動出擊。
把身體燒成灰,這樣等她消失的時候估計不會太奇怪?
胥煥聞沒看過顧嵐在花胤的世界裡燃燒正片黑暗,不過此時他真的很擔心顧嵐沒有回到宿舍裡,而是在這個夢境裡死去。
明明能有更好的辦法啊……
胥煥聞正想着,陸陸續續的,人羣外卻衝過來了另外一羣人,他們看着死去的身體部分被燒傷的段蔚,發出了像是笑聲一樣的聲音。
“死了?!死的好啊!”
“終於有人懲罰他了麼?我一直在這裡,就是想堵住他,想要個公道!蒼天有眼啊!”
“段蔚就是個惡霸啊!我丈夫給他工作,結果死在野外,屍體都被狗吃了。我們全家來討說法,他就找人打斷了我們的腿!”
“真的死了?段蔚死了?”
醫院內的人也感覺到不對勁,牧林靜被女醫生和護士攙扶着走出來,她的臉上滿是紗布,腦子其實還很疼,可是沒有人願意治療她,她只能做一些簡單的手術和包紮。
她聽到有人說,段蔚死了。
她看到傷害了她的惡魔跪在地上狼狽的痛哭,像一條最噁心的腐爛的臭蟲。
她還沒說話,身邊的女護士驚呼出聲,“段蔚真的死了?那他兒子就沒辦法像現在這樣作福作威了吧?真的麼……”
女護士下意識摸着自己的小腹。
她曾經被狠狠的傷害欺辱過,此時,真的沒事了麼?
噩夢結束了麼?
不過如果說資本就是擋在這個夢境天空上的烏雲,那最大的一朵,有的時候就得采取一些極端的方式才能在短暫的時間直接抹去。
網絡上這條消息傳開時,帶給人們都不是沉痛,而是暢快。
多少因爲段蔚被欺壓的底層人們連發生的機會都沒有,他們那麼絕望,此時,卻彷彿看到了陽光。
惡霸死的好啊。
死人總不會爬起來再傷害人了吧?
被他們傷害的人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再失去了。
牧林靜和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顧嵐,可是他們記得顧嵐在出病院前就和他們說了 ,不要靠近她,會帶來不幸的哦。
接下來,就當顧嵐沒有存在過。
這個世界她來如風。
胥煥聞聽到周圍各種的聲音,看到部分人們露出笑容的畫面,內心的壓抑沒有減少,他扭過頭,顧嵐的身體還在燃燒。
如果真的是蒼天有眼。
那此時,應該有一場大雨。
而不是讓她在那裡,他都不能去擁抱。
因爲,顧嵐不想做無意義的事情,她在這裡的“生命”只有一個晚上,而他還要在這裡生活下去。
除去一個只是治標不治本。
接下里的事情,還要交給他。
胥煥聞想着,靜靜地看着顧嵐,撩起了額前的髮絲露出光潔的額頭,他的眼睛緩緩眯起,手在身側悄然握成拳頭。
這時,溫琪琪走到了胥煥聞身邊,她看着這樣的胥煥聞,渾身發抖地問,“這……怎麼辦,事情鬧大了。”
她沒想到對方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那可是段蔚啊!
那是身價幾百億的段蔚啊,一個一貧如洗的瘋子,他怎麼敢的?!
溫琪琪渾身顫抖地走到胥煥聞身邊,她顫抖地手想去抓胥煥聞的袖子,而胥煥聞卻在此時扭過頭來,他看向溫琪琪的目光裡彷彿燃燒着危險而瘋狂的火焰。
而讓溫琪琪更害怕的是,胥煥聞的眼睛在流血。
不知道是血淚還是什麼的液體從胥煥聞眼中流下,他看向溫琪琪,整張臉都變得病態。
溫琪琪被嚇的倒退了一步。
而胥煥聞自言自語地說,“原來……擺脫控制的方法,是愛上一個人……?是這樣的麼……還是什麼原因……曾經我只想要掙脫,可是此時我好想活着啊……有人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也要,殺了它……”
胥煥聞的氣質完全不同了。
他曾經有些厭世,看起風流,性格有些消極只想着如何從配角的身份中解脫,他不願意當配角。
而此時,他的心態發生變化了。
他願意當個配角。
顧嵐在這裡留下了一個故事,他要將這個故事講完。
他是夢境的主角,卻是顧嵐的男主角……
“多美好啊,這個世界……”
胥煥聞流着血淚,笑了出來。
想佔用他身體的世界意志還在和他抗爭,胥煥聞由於對顧嵐濃烈的感覺,反抗了許久流出了淚來,不過還是被奪走了身體。
於是,流着血淚滿臉病態的胥煥聞突然看向溫琪琪,擺出溫情男配的架勢對溫琪琪說。
“琪琪,你沒事吧。這種情況太亂了,讓我來保護你吧……”
溫琪琪已經被嚇傻了,一句話都不敢說,她看到胥煥聞伸出來的手,尖叫地跑掉了!
佔用胥煥聞身體的意志也沒想到這種事,一般來說溫琪琪都是欲拒還迎的,現在……
胥煥聞還是第一次覺得好笑,平時他都是被佔用身體苦大仇深的模樣。
現在,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顧嵐了。
可是顧嵐不想讓這個世界毀滅,所以胥煥聞的心態已經完全不同了。
什麼面對溫琪琪擺出一副噁心的模樣,那就擺出吧。
反正,這個世界會改變模樣的。
這是顧嵐的心願。
宿舍內。
顧嵐在牀上醒來,她一身是血,下意識無奈地嘆了口氣,“嘶……衝動了。主要是按照夢境中還不太健全的法律,那個傢伙拿錢疏通的話,估計都不會被判刑。”
“不過把胥煥聞留下來沒關係吧?他遇到溫琪琪就會變成男配的模樣……”
說到這裡,顧嵐忍不住唱了起來,“爲了你我變成狼人摸樣~ 爲了你~ 染上了瘋狂~ 爲了你~ 穿上厚厚的僞裝~! 爲了你~ 換了心腸~”
顧嵐的歌聲有神奇的魔力。
她唱了沒幾分鐘,一個人坐在了她的牀邊,不耐煩地捂住了她的嘴。
“閉嘴吧,像個小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