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專屬於她的印記

艾琳記得娜塔莎說過,這個枕頭是一對啊,而且那種布料是什麼皇家的貢品、還是什麼來路的?總之應該是很珍貴的東西。托馬斯得到的布料只拿來做了一對枕頭而已,所以當初自己第一次抱着那個枕頭走進維德的莊園,維德和娜塔莎就都認定自己和托馬斯的關係不一般了。

而現在,自己懷裡抱着的枕頭上面還有專屬於托馬斯的味道,那薰衣草的香氣已經很淡了,看肯定不會錯,是托馬斯的味道。而且,自己的那隻已經很久不用了,估計就連自己的味道都沒有了,根本就不會有托馬斯的氣味纔對。

“是啊,這隻枕頭是托馬斯大人讓我帶來的。還有這個,托馬斯大人讓我專門去找亞里斯隊長拿的。”迪克說着把包袱裡的另外一件東西拿出來,艾琳看了一眼就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是……鎧甲?”艾琳看到迪克從包袱裡拎出來的確實是一件鎧甲,不過不是銅或鐵質的,而是那種厚實的牛皮鎧甲,但是前胸、後背都有銅質的鉚釘鑲嵌的那種,看起來很結實,亮閃閃的也很漂亮,但重量上應該被純金屬的鎧甲輕了許多,而堅韌程度又比單純的牛皮鎧甲更好。

“是啊,我就說這個東西如果你不接受,其他的人都穿不了的,腰身太瘦了,只有女孩子可以穿。”迪克說着,把那一整套牛皮鎧甲都塞到了艾琳的身邊,佔據了他們兩個中間好大的一塊地方,鎧甲上的鉚釘互相碰撞還發出“嘩啦”的金屬聲音,聽起來很有氣勢。

“還有這個,給花花的。”迪克再次拎出來的一整張的牛皮護甲,可以披在馬的身上,給馬做一個防護的。那個包袱裡面塞了這麼兩件東西,再加上一個鬆軟的羽毛枕頭,難怪那麼大又那麼重了。

看着面前的兩件護甲,艾琳的臉部肌肉微微一抽,這是讓自己上戰場的節奏嗎?人和馬都包住了,確實夠安全。這是托馬斯的主意嗎?讓自己全副武裝的去做土匪?

“好了,最後的就是這個了,這是亞里斯隊長特親手打造的,據說亞里斯隊長制劍的水平在整個英格蘭都是數一數二的,很多把皇室衛隊的劍都是亞里斯隊長親自打造出來的。”迪克說着,從包袱的最下面拿出了一個長條形的油紙包來,放在地上把油紙一層層的打開,裡面赫然放着一把十字劍。

但這把劍的劍柄比普通的十字劍細很多,護手的地方卻很寬,而且呈半弧形,握着劍的手可以得到最大的防護;而劍身也比普通十字劍要短一些,看起來更薄。總得來說,這是一把經過改良之後的十字劍,不再厚重、笨拙,但輕巧的同時又把護手等功能加強了,可謂是攻防一體的武器。

艾琳接過劍來,握了一下劍柄就覺得很舒服。因爲普通的西方十字劍都是給男人用的,劍身寬大,劍柄厚重、粗糙,自己的手小,根本握不穩。而這把劍的劍柄不但細了很多,而且用小羊皮的皮條纏綁了幾圈,雖然看起來不如金屬劍柄那麼有氣勢了,但握着極其舒服,手感很好。

劍鞘是牛皮的,邊緣用鉚釘固定起來,一看就知道和那套牛皮鎧甲有異曲同工之妙,可以算是一整套的裝備了。而當艾琳把劍從劍鞘裡拔出來,心裡就是一寒。這把劍竟然是純鋼的劍刃,劍身上並沒有任何的花紋,但打造的極其鋒利。

如果說按照現代工藝來說,一把鋼製的劍根本不算什麼,可在十三世紀來說,冶煉技術並不發達,鐵質的工藝爲主,一把鋼劍的價值絕對可以媲美同樣重量的黃金了。這把劍該有多貴重,艾琳用膝蓋想都知道。

“不,不行,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艾琳把劍重新插回劍鞘放回到油紙上,企圖包起來原封不動的讓迪克帶回去。可迪克卻馬上按住了油紙,又把劍拿了起來,塞到了艾琳的手裡,對她說道:“托馬斯大人說過,這個也只能給你了,因爲上面已經有了你的標記了。”

“標記?哪有什麼標記?”艾琳愣了一下,但是看看劍鞘上的牛皮,光亮的老牛皮,很韌、很厚實的那種,可是上面沒有寫自己的名字啊。把劍又拉開來反覆看了一遍,劍身的精鋼泛着寒光,但亮閃閃的連劃痕都沒有,哪裡有什麼自己的標記?

“在這裡呀,你自己看就知道了。”迪克說完,把劍插回劍鞘,然後把劍翻轉過來,指着護手的位置讓艾琳向裡面看。

“這……”這時候艾琳纔看清楚,在護手形成弧度的裡面,確實有兩個標記。因爲如果是握着劍的時候,艾琳的手把那個標記擋住了看不到,所以只有倒着拿劍向護手裡面看過去才能發現。

而且那兩個標記的其中一個是艾琳很熟悉的,是一個大寫的“A”字,而那個“A”字的旁邊還有一個標記,也是艾琳見過的,竟然是道格拉斯家族的圖騰印章!這個圖騰印章在花花的馬鞍下面也有,還有那顆“天使之心”吊墜的後面也印着的,而現在卻在專屬於自己的標記旁邊,這其中的意思……

“艾琳,你知道嗎?這把劍和這套鎧甲是在你離開城堡之前就開始做了的,就是你和托馬斯大人蔘加宴會回來的那天晚上,托馬斯大人叫亞里斯隊長親自設計並製作的。而這個標記……”迪克伸手指着那個大寫的“A”字,繼續說道:“也是當天晚上托馬斯大人就要求亞里斯隊長一定要刻上去的。但是當我一路趕過來,看到了你豎在路邊標示着領地的牌子,那上面的標記竟然和這個一模一樣,我就知道,你應該收下它,因爲它只能屬於你了。”

聽了迪克話,艾琳的心裡一抽一抽的,不知道是因爲感動,還是那莫名的默契。自己離開城堡已經十幾天了,可那個標明領地的牌子是剛剛纔放上去的,但托馬斯居然能在這之前就契合了自己的心意嗎?還是說他早就預見到自己將要走上什麼樣的路,所以才準備了這樣的東西給自己。

“還有這個,托馬斯大人讓我交給你,我沒有打開,並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托馬斯大人囑咐我一定要保存好,親手交給你。”迪克說完從衣服裡面掏出一個羊皮小口袋,袋子看起來很平常。

艾琳接過來摸了摸,感覺裡面的東西硬硬的,雖然不能確定是什麼,但摸上去的手感很熟悉,好像是……艾琳快速的打開口袋,把裡面的東西倒出來,竟然是那塊紅的耀眼的“天使之心”!

“迪克,這個你幫我送回去,太貴重了,我不能要。”艾琳果斷的把那顆“天使之心”又塞回了羊皮口袋,那把劍已經刻上了自己的名字,而且牛皮鎧甲也是按照自己的身材量身定做的,可這塊寶石是托馬斯的沒錯,他之前一直帶在身上的,現在無論如何,艾琳也不會收下這麼貴重的東西了。

“艾琳……”接過艾琳硬塞回來的口袋,迪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但馬上就好像想起了什麼,又把鑽石項鍊倒了出來,拿在手裡翻轉過來看了,一下,然後又給艾琳塞了回去:“果然是這樣的,你自己看吧。”

“嗯?”艾琳一愣,手裡的“天使之心”沉甸甸的,藉着屋裡的油燈依然閃着璀璨耀眼的光華,可迪克說的“果然是這樣”是什麼樣?艾琳學着迪克的樣子,把那塊鴿血紅的鑽石吊墜翻過來看了一眼,腦子“嗡”的一聲瞬間就充血了。

艾琳知道這顆昂貴的鑽石後面有一個道格拉斯家族的印章的,而現在,那枚印章的旁邊也多了另外一個印章。不,不對,應該說是多了一個字母而已。那是一個大寫的“A”字,和十字劍的護手裡面刻上去的印章一樣,並排的靠在一起,貼的很近,感覺倒是挺融洽的,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兩個印章標記的區別,但稍加留意就看出是一個新、一箇舊的。

“這是……”艾琳張了張嘴巴,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你的標記,你的東西了,我想……托馬斯大人沒法帶着再帶着這個了。除非……”迪克玩味的一笑,很不靠譜的說了一句:“除非你認爲托馬斯大人也是你的私有物,所以纔會把這個帶有你標記的東西戴在他的身上。”

“去你的吧。”艾琳又好氣、又好笑,不知道面對着這些東西該如何是好了。退回去?東西上面明明白白的刻着自己名字的縮寫呢。收下?太貴重了,而且是真金白銀、大塊的寶石啊。自己現在是個強盜,憑什麼帶着這樣貴重的東西去耀武揚威。

“艾琳,我忘了說了,還有另外的一樣東西,也是你必須要留下的。”迪克忽然很正經的說着。

“還有!”這次艾琳嚇了一跳。都已經這麼多的東西了,而且每一件都算是價格不菲,一件比一件的貴重。如果放在現代來說,算是奢侈品了,一把劍能抵一輛寶馬,一條鑽石項鍊能換一棟別墅了,這是托馬斯要保養自己的節奏嗎。可現在迪克說還有什麼東西?那又是什麼節奏?

“就是這個,你看這裡,在這裡。”迪克說着,用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腦門,讓艾琳看。

“是什麼?”艾琳真的以爲迪克的腦門上還有什麼東西呢,可是湊近了看來看去,仍舊是一個光潔的額頭,連一絲的擡頭紋都沒有的,迪克讓自己看什麼?頭皮屑嗎?貌似也沒有啊?

“呃,艾琳,這麼大的個子你看不到嗎?這個需要你親手把印章按上去,不過麻煩你下手輕點,最好……最好蓋在別人不容易看到的地方,如果直接蓋在臉上了,我想會有很多女孩子傷心的。”迪克一臉的認真,然後把自己的腦門戳的更狠了。

“蓋在臉上?迪克,你在開玩笑嗎?你說的該不會是……”艾琳的臉開始抽搐起來,看迪克把他自己的腦門都要戳紅了,艾琳的心裡就是一陣的惡寒。

“沒錯,就是我啊。我以後就是你的小親兵了,隨時都要跟在你身邊,所以算作是你的私有物了,你要把印章蓋在哪裡都隨你,如果你想試試那把劍的話也行。當然我不會反抗的,更不會躲閃,你只要下手輕點,別給我徹底毀容就好了。”迪克幾乎是淚汪汪的看着艾琳手裡的劍,貌似艾琳真的在他臉上畫一個“A”字上去,還是他求之不得的呢。

“呃,你們都瘋了嗎?迪克,你這口氣怎麼那麼像那個不靠譜的特里克管家啊?說實話,我真想看看你是不是特里克假扮的,你以前真的不是這樣古怪的腔調。”艾琳給迪克氣樂了,不過也只是苦笑而已,一把推開迪克,把那一堆東西重新的塞回到包袱裡,不過倒是單獨留下了那把劍。

“我沒有發瘋,也不是特里克管家假扮的,特里克管家沒有我這麼英俊的臉蛋吧。艾琳,我說的是真的。在我從城堡離開之前,已經向托馬斯大人簽署了一份終身契約,契約的內容就是我今生都將屬於你。”

“噗!”艾琳幾乎噴血,這是迪克瘋了還是托馬斯瘋了,要麼就是她自己瘋了。迪克這話聽起來明明像是一種曖昧的表白,偏偏是兩個男人窩在書房裡“唧唧歪歪”的弄出來的。

艾琳甚至能夠想象出來,托馬斯如何快速的擬定了一份契約,而迪克迫不及待的按上了手印,然後抱着托馬斯的枕頭,收起那塊昂貴的寶石,在去軍營取了盔甲和劍,再一路飛奔到自己這裡,只是爲了把自己逼瘋嗎?

“艾琳,收下我吧。”迪克那雙眼睛真迷人,純潔的眼神裡帶着滿滿的祈求,就好像是街邊等待好心人收留的流浪狗。可艾琳卻覺得自己如果收養了他,喂一段日子就會變成一頭狼。而他的狼王大人,就是那個狡猾討厭的托馬斯。

“不行,你明天一早就回去,維德和娜塔莎只有你這麼一個兒子,你還要幫維德干活,幫娜塔莎照顧妹妹,還有……”

“迪麗會替我做這些的,我離開的時候,娜塔莎還讓我帶她向你問好。”

迪克的話讓艾琳幾乎崩潰了,這分明就是有預謀的吧,貌似以維德對托馬斯的忠心,娜塔莎對托馬斯的好感來看,托馬斯叫迪克出來爲他辦事,維德和娜塔莎都會毫無疑問、沒有任何反對的贊同的。

“來人,把這個傢伙帶出去,找個……找個好點的帳篷,讓他睡一晚上,明天一早給我扔出村子去。”艾琳急了,掀起帳篷對着外面大吼一聲。

“是。”馬上就有兩個值班的小兵應聲過來了,不過看着迪克並沒有動手,因爲剛剛艾琳把迪克迎接進來的時候可是非常的高興和禮貌的。

“好吧,我先去睡覺了,我的腿呀,真是疼。”迪克說着站了起來,但明顯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的,很像是拐腿的鴨子。

“唉……”艾琳輕嘆了一聲,只好對那兩個人說道:“給他弄點洗澡水吧,他騎馬太久了,大腿一定磨破了。”

“是。”那兩個小兵很聽話,甚至是過來準備攙扶迪克的樣子。

“艾琳,你好好休息,晚安。”迪克說完,一瘸一拐的走了,那樣子看起來非常怪異,但也讓艾琳忍不住心疼。她知道騎馬太久了會磨破大腿內側的皮,那樣走起路來確實會很疼的,也確實苦了迪克了。

搖了搖頭,艾琳放下簾子,轉而看了看地上的包袱和牀上雪白的羽毛枕頭,最後把視線落在了手裡的那顆鴿血紅鑽石上。手指輕輕的劃過那新刻上去的“A”字,雖然只是寥寥的三畫,可卻如同刻在了艾琳的心頭一樣。

艾琳知道,托馬斯擔心自己,而這塊“天使之心”就是自己的護身符,那套盔甲和劍無疑就是他送給自己的利器,他是在任由着自己做想做的事情嗎?

“我不會再闖禍了,起碼不會讓你受到連累。”艾琳把“天使之心”掛在了脖子上,塞進衣服裡緊緊的貼着心臟的位置,這塊寶石曾經救過自己的命呢,不是因爲它金錢的價值,只是出於那種特殊的感情,艾琳覺得收下它了。

脫下了外衣和鞋子,艾琳抱着雪白、鬆軟的羽毛枕頭鑽進了毯子。在她的腳向毯子裡塞的時候,“叮鈴”的一聲脆響,那是她腳踝上的黃金鈴鐺被撞擊後發出的清脆聲音。而那聲脆響就好像是天籟之音,靡靡霏霏的飄進了艾琳的心裡。

艾琳的眼睛忽地就溼潤了,坐起來蜷縮起小腿,低頭看着腳踝上金閃閃的鈴鐺,用手指一撥就會輕輕的響上幾聲。把懷裡的枕頭抱的緊緊的,艾琳把臉也深深的埋進了枕頭裡。

此時,沒人能看到艾琳的表情,但艾琳自己知道,她的臉頰溼潤了。嗅着枕頭上托馬斯留下的薰衣草香氣,那溼溼的眼淚彷彿是要將薰衣草都重新澆灌一遍似的。

------題外話------

話說,這一章藍藍寫了好久,寫的很煽情。開始的時候,描寫迪克把那些東西一件件擺弄出來的時候心情還很愉快。

可是越寫到後來,我自己都掉眼淚了。藍藍彷彿就能夠看到托馬斯給艾琳的全部寵溺,最後還能看到艾琳抱着枕頭對托馬斯的思念,我真心有點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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