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艾琳好久都沒有回答,亞娜握了握艾琳的手,聲音是詢問的,卻又帶着點祈求的意思:“艾琳,你留下來好不好?起碼我還可以多一個夥伴。”
艾琳這纔回過神來,看着亞娜的眼睛笑了笑,回答她:“抱歉,我剛剛走神了。不是說不願意留下來,其實,我現在根本就沒有地方去。所以我還要感謝你們收留了我呢。”
“這麼說……,你同意留下來了?”亞娜的眼睛閃亮着,把艾琳的手又握緊了。艾琳只是笑着迴應她,同時點了點頭。
“哦,好消息,我要馬上去告訴爸爸。”亞娜開心的跳起來,一溜煙就衝下了土丘,卻又猛然停下身子回頭對艾琳囑咐着:“可不要告訴爸爸,說我剛剛說他老了的事情呀。”說完,亞娜就跑進了樹林,向着另一邊停船的海邊跑去。
“嗨,亞娜,你跑了我怎麼辦!”看到亞娜穿過樹林跑遠了,艾琳纔想起自己還在土丘上呢。剛剛爬上來的時候是亞娜拉着自己的,可是現在,她還拐着一隻腳呢,土丘雖然不高,可是讓她自己下去也很難呀。
當天晚上,在土丘前的一小塊空地上點起了篝火,大鬍子船長和他的兄弟們舉行了一個小型歡迎儀式,算是正式接納艾琳成爲他們中間的一員。
“嗨,小子,你的身手真不錯,什麼時候也教教這幫小兄弟呢?”曾經在上次撞船事件而被艾琳一下子劈暈的大副走過來,不但沒有一丁點的仇怨,反而對艾琳的身手大加讚賞。
“呵呵,我只是和爺爺學過一點功夫而已。如果我的身手真的好,也不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了。”艾琳說着,把自己還裹着紗布的腿直了直,表示她其實傷的挺重。然後說道:“其實最厲害的不是招數、也不是武器,而是大家要團結,多運用智慧。”
“哈哈,說的很好,我們這裡就是不缺團結。”大鬍子手裡抱着一隻橡木桶過來,那是一隻裝葡萄酒的桶,大鬍子就是喜歡這樣直接抱着一整桶的酒來喝,很多時候桶裡的酒灑出來把他的鬍子都淋溼了,不過看起來非常的富有男人味兒。
“啊哈哈哈,大鬍子說的對,我們就是不缺少團結。”那些水手們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聽到周圍兄弟們的附和,大鬍子也顯得非常的高興。當然了,誰不願意聽到兄弟們團結一心的聲音呢。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後用衣袖直接抹了一把自己已經溼漉漉的大鬍子,大鬍子船長對艾琳說道:“那麼,說說你的建議吧。我知道,你應該是個很有主見的年輕人,腦子裡應該有很多的想法吧。”
艾琳笑了一下,隨手從面前拿過了一隻大陶碗,裡面鮮紅的葡萄酒好像血一樣的紅色,艾琳原本是不喝酒的,不過這次把碗湊在嘴邊,一口氣就喝了進去。
然後才擡頭對大鬍子說道:“我要說的是我們不應該只守着一艘船孤軍奮戰,團結並聯合起來纔可以更強大。就好象我們現在已經擁有了兩艘船,如繼續發展下去呢?我們會不會擁有一個船隊?另外,除了平時打漁,偶爾遇到商船做一筆買賣之外,我們是不是還可以擴大一點範圍,主動出擊?只要我們有實力,就可以雄霸整個愛爾蘭海、乃至於整個大西洋。”
“雄霸大西洋!”這次,包括大鬍子在內,這裡所有的水手都吃了一驚。就連一直坐在一邊笑而不作聲的亞娜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小子,你的口氣還真不小呢。”大鬍子又是猛的灌酒,這次聽到他喉嚨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直到橡木桶都底朝上了,估計裡面的葡萄酒已經被大鬍子一口氣喝光了他才停下來。
衆人都不出聲,視線在大鬍子和艾琳直接反覆的移動着。沒有人能夠猜出大鬍子此時的想法,只能從他那頭亂蓬蓬的頭髮遮擋住的眼睛裡看到一絲閃着的精光。
又過了良久,周圍靜的只有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和樹葉“沙沙”響,仍舊沒有一個人吭氣,氣氛顯得有些緊張起來。
“哈哈哈……”猛然間,大鬍子爆出了這樣一串的笑聲。他那原本就洪亮的聲音真的好想打雷一樣,隨即他那隻滿是老繭的黑褐色手掌又抹了一下自己的鬍子,對着艾琳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好小子,夠氣魄。如果再年輕十年,我都願意跟着你幹。”
“那麼,現在……”艾琳沒有去管大鬍子前半句讚揚的話,而是聽出了他後半句沒有說完的意思。
“現在我要好好的栽培你,我要讓你成爲一個真正的海盜,把我所知道的東西,把我從大海里得到的經驗全都教授給你。小子,你願意做我的乾兒子嗎?”大鬍子的話讓艾琳徹底懵了,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她本來以爲大鬍子的意思是說如果再年輕十歲就跟着自己幹,那麼現在就是不能跟着自己這樣的做的意思了。可是現在聽他這樣的解釋,貌似是在培養自己做他的接班人?!
看到艾琳不說話,大鬍子來到艾琳的身邊,用大巴掌拍了她一把,大聲的笑罵道:“臭小子,你還想要考慮嗎?你可知道,我的本事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教的。我敢說,整個愛爾蘭海上航行的船隻裡面,不管是商船還是貨輪,沒有人比我更瞭解這片海域了。”
“不,我是說……”艾琳有些結巴,因爲眼前的事情太讓她難以消化了,比下午的時候亞娜突然讓她加入海盜更來的震撼。
“爸爸,她是說她不能做你的乾兒子,但是她可以做你乾女兒。”亞娜一下子跳過來抱住了大鬍子的脖子,撒嬌着說:“難道你們真的沒有發現,艾琳其實是個小美人?爸爸,你不介意又多了一個女兒對吧。”
“呃!”這次輪到大鬍子臉色尷尬了。他們這羣神經大條的男人確實沒有想過艾琳的身份問題。何況平時艾琳都是和亞娜在船艙裡不露面的,就算平時見過也是匆匆看過一眼,看到艾琳一頭短短的頭髮加上臉上還有一條疤,還以爲她真的是小男生呢。
而且,大鬍子總是看到亞娜和艾琳走的很近,兩個人親親密密的樣子,大鬍子不排除要艾琳做他的接班人,並且做他的女婿的意思。可是現在乾兒子變成了乾女兒,準女婿也一下自己飛了,他的心裡一時還真是有些接受不過來。
“吼!”一下子,那些神經大條的漢子們也都楞住了,一個個手裡端着碗但呆若木雞,好像都無法消化他們船上突然多了個女人這樣的事實。
“爸爸……”亞娜又使勁兒的搖了搖大鬍子的脖子,撒嬌似的向艾琳努了努嘴,是讓大鬍子快點做出個決定來,同時也是讓艾琳快快答應下來。
大鬍子船長搔了搔亂蓬蓬的腦袋,然後看了看艾琳才說道:“乾女兒也無所謂,女孩子能夠有這樣的氣魄也很難得。不過,原本我打算讓你一輩子都好好的照顧亞娜的,現在看來……你還是會以姐妹的身份好好的照顧她的對嗎?”
“是的,大鬍子船長。”艾琳也笑了笑,“不管我能不能夠成爲一個真正的海盜,但我一定可以做到一輩子都好好的照顧亞娜的。她就好像是我的親妹妹一樣。”
“哈哈哈,好啦,我們可以繼續喝酒。我們要稱霸愛爾蘭海。”大鬍子大聲的笑起來,然後又有人送過來一個只橡木桶,大鬍子仍然用他那特有的方式開始灌酒。
而周圍的氣氛也頓時熱烈起來,一些水手邊喝酒邊唱着各種家鄉的小調,還有人乾脆划拳吆喝起來。
“艾琳,他們都是爽朗的漢子,都是大海的兒子。曾經有的人是海上商船爲了躲避風浪,用來祭奠海神丟盡海里的奴隸;也有的人只是普通的漁民,但因爲打漁填不飽肚子又要受欺負,所以纔來做了海盜。但是他們沒有惡意,也不會隨意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我們被叫做海盜,但其實我們只是一羣團結起來的、不想再受欺負的窮人而已。”亞娜坐回到艾琳的身邊,怕她對面前這些男人的張狂不習慣,握着她的手給她解釋着。
“不,我沒有覺得他們有什麼不好,只有團結在一起纔可以不被欺負。事實上,我在來到你們的船上之前,也做過一些類似的事情,但我做的並不好,不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艾琳並沒有告訴亞娜自己之前做的什麼,是不過是經常給她講一些有趣的事情而已,直到現在,才真正的把自己的身份透露出來。
“不,艾琳,你說錯了,是我們的船,以後這就是我們的船了。對了,我把我的裙子給你穿好不好?”亞娜突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然後就強拉着艾琳要去換衣服,卻被艾琳一把扯住了。
摸了摸自己那一頭的短髮,艾琳對亞娜無奈的聳了聳肩膀:“算了,我喜歡現在的樣子,別給我穿什麼裙子了。”
亞娜以爲艾琳是因爲頭髮自卑,也就不再提了,但仍然好奇艾琳穿裙子的樣子,不停的央求着:“那麼,等你的頭髮再長怎麼樣?等到像我的頭髮這麼長,你也穿一次裙子給我看看好不好?”
聽了亞娜的話,艾琳向亞娜的頭髮看過去,亞娜也遺傳了大鬍子的黑色頭髮,現在已經長過了腰際。看着那一頭烏黑絲滑的秀髮,艾琳的腦袋裡突然蹦出了一個詞: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可是,當自己削短了頭髮再長長的時候,那娶自己的少年……
那天晚上艾琳喝醉了,其實她原本就不勝酒力,迷迷糊糊的怎麼回到船艙的都不知道。
當艾琳次日早上起來,拄着柺杖在小島上溜達的時候,才發現那些水手們看着自己的眼神都不對勁兒了,不是因爲知道了自己是女人的那種猥瑣或是曖昧的眼光,怎麼看怎麼都好像是驚訝和崇拜。
“亞娜,我昨天晚上怎麼了?我只記得喝多了呀。”艾琳覺得這些人崇拜的眼神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了,於是就問身邊的亞娜。她知道亞娜的酒量很好,根本不會喝醉的,應該記得昨晚的情況。
“呵呵,你真厲害,艾琳,我都不敢相信昨天那麼刺激的事情是你做出來的。”亞娜神秘的一笑,居然賣起了關子。
“呃……”艾琳的臉就是一抽,她真的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刺激的事情了,難道是……自己酒醉之後跳了脫衣舞!雖然知道這種情況百分之百不太可能發生,可艾琳的心還是一陣陣的發虛,忙抓住亞娜正經的問她:“快告訴我呀,究竟怎麼回事?”
“啊?沒事啊。就是你露了一手飛刀絕技,讓一個水手頂着一隻碗,你距離很遠的一刀射過去,碗碎開了,裡面的酒灑了那人一頭一臉,可是他的腦袋沒事。刀子插在了他身後的樹上,釘進去很深呢。”
“天啊!”艾琳狠狠的一拍自己的腦門,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會在喝醉的時候那人命開玩笑。那個肯頂着碗的傢伙也真是膽大,難道不知道自己喝醉了嗎?原本就醉了,還玩兒什麼飛刀,難怪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對勁了。
“艾琳,你教教我吧,我想等你完全好了之後,你的功夫也教教我。”亞娜卻是一臉的盲目崇拜。
“別鬧了,我那是喝多了。以後要是我再弄這樣的事情,你直接一棒子把我敲暈好了。”艾琳狠狠的鄙視了自己一把,恨自己酒品差。而且要是以後真的喝了酒都拿人命開玩笑,或是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那就糟糕了。所以艾琳決定,從今往後都要戒酒了。
“嗨,亞娜,艾琳,過來。”大鬍子的聲音從海邊傳來,亞娜和艾琳忙走了過去。亞娜問着:“什麼事,爸爸?”
“沒什麼,我的寶貝,只是我們的淡水不夠了,所以明天就要準備離開了。”大鬍子給了亞娜一個擁抱,然後指了指那艘還在修理的船對艾琳說道:“你的建議倒是不錯,我很想要帶着它一起航行,可是現在我們的淡水沒有了,留下來繼續修理的話大家都得渴死,所以只能先把它扔在這裡,我們去準備了充足的淡水和食物回來再拖上它好了。”
“只是淡水的問題嗎?我們這裡不是有這麼多的水嗎?”艾琳看了看茫茫的大海,倒是覺得那根本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
“哈哈,小子,你難道真的不知道海水是不能喝的嗎?裡面的鹽分會讓我們越喝越渴。”大鬍子已經習慣了叫艾琳“小子”,所以即使知道了她是女人一時間還是沒法改口。
“我們可以製造一個簡易的蒸餾裝置,這樣我們就可以自己製造淡水了。”艾琳不以爲然的說着,卻讓大鬍子和亞娜都吃驚不已。
看大鬍子和亞娜的表情,艾琳就知道他們不相信,就只好解釋說:“其實原理和製作方法都很簡單,給我一天的時間試一次,如果不行,我們明天一早離開來得及對嗎?”
“哦,當然,我們原本也打算明天才走的。不過你的方法會讓我有些期待呀。給你兩個幫手,艾琳,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大鬍子一揮手,叫來了兩個身邊的水手:“嗨,跟着這小子……,不,跟着艾琳小姐,聽她的安排,我想要看看我這個女兒有什麼更高明的方法,把海水變成淡水。”
想了一下,大鬍子突然說道:“嗨,小子,別告訴我你要用煮沸的方法,如果你要靠着燒水把蒸汽集中起來的話,我想這麼大點的樹林真不夠你燒的。”
艾琳回頭對大鬍子一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對他說道:“你也很聰明啊,大鬍子。雖然你、我的方法基本原理相同,不過我不會破壞這裡的樹木來燒水的,我們有更天然的東西來用。”
說完,艾琳就帶着那兩個水手離開了。並且給了他們一個重要的任務……捕魚!而且是要很多的魚。
雖然捕魚對常年生活在海上的水手來說不算什麼,可他們卻完全不明白,捕魚和製造淡水有什麼關係。
而另一邊,艾琳已經升起了火,燒起了一口大鍋,這不禁讓那兩個準備去捕魚的水手相視一眼,不知道該不該向大鬍子去打小報告了。他們明明記得艾琳答應大鬍子說不會用燒水蒸餾的辦法,那麼現在的大鍋又是怎麼回事?
“別愣着了,如果中午之前你們不能帶很多的魚回來的話,我的事情可就要做不成了,而且時間很緊迫,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艾琳催促着那兩個水手上了小船去捕魚了,而她則是又跑去找了好大的一塊白布回來。
亞娜也跟着過來看熱鬧,一臉好奇的問着艾琳:“我真看不出,白布、魚和你製造淡水有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