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陪你進去,迪克,你在這裡等特里克到來,告訴他不要進去,如果天黑了我們還沒出來,就點起篝火,燒水、準備食物。”托馬斯知道艾琳心急,所以沒有勸她,因爲他也知道,如果現在不抓緊的話起碼要等到明天天亮再去找了。
“是的,我明白了。”迪克點點頭,目送着托馬斯和艾琳騎着馬,向樹林裡走去了。
樹林裡依然和上次一樣的幽靜,開始的時候還是可以騎馬通過的,不過要特別留心頭頂的樹枝。
艾琳知道一些比較珍稀的草藥都是長在峭壁上的,但是樹林裡也不是沒有,不過應該是在樹林的深處,於是和托馬斯商量了一下,決定趁着現在能夠騎馬的時候儘快往樹林深處走一走,等到完全不能騎馬的時候在下來尋找。
托馬斯點點頭,主動騎馬走在了前面。草藥的事情托馬斯不懂,但是他卻是想要在前面開路,因爲他的身材比艾琳高,如果他騎馬能通過的地方,艾琳肯定就可以安全的通過。
艾琳則是跟在托馬斯的後面,仔細留心地上的草木情況,不想要漏掉可能會有用的草藥。
走了一段,托馬斯回頭看了一眼專心看着地上的艾琳,柔聲的問她:“你有沒有一個時限?”
“什麼?”艾琳聽到托馬斯問話就擡起頭來,但是顯然沒有留意托馬斯問了什麼。
“你總該有一個時限,不能這樣一直找下去吧。這裡……會有你說的那種草藥嗎?”托馬斯拉住馬,很認真的看着艾琳,希望她能夠多考慮一下實際的問題。她肯定對這裡不是那麼的熟悉,而且從艾琳一路找過來的情況看起來,這裡也不一定就有她需要的東西,難道讓她忙無目的的一直找下去嗎?
“是的,我明白,現在看來情況不是我想的那麼理想,不過我也不想要這麼快就放棄,如果天黑以後還沒有收穫的話,我們就出去。”
艾琳擡頭看了看天色,透過樹葉縫隙落下來的陽光還算充足,估計再堅持一、兩個小時的照明還是可以的。如果完全黑了就要出去了,不然留在樹林裡也沒有意義,而且……艾琳知道小寶貝能夠等待的時間並不是很多了。
“那繼續吧。”托馬斯點點頭,之後就一聲不吭的一直走在前面。如果有些地方的樹枝垂的很低就用力的折下去,以免後面的艾琳通過的時候會不小心刮傷她的臉。
兩人一前一後的又走了一段,前面的枝葉更加的濃密起來,托馬斯皺了皺眉,彎腰從靴子裡抽出了一把匕首,比普通的匕首要長一些,刀刃也更寬,但看起來就非常的鋒利。
托馬斯用那把匕首開路,把面前更爲粗大的樹枝削斷,因爲他也沒法一直用手去折,那樣費力,而且手也吃不消了。
“有了有了。”艾琳忽然興奮的叫了一聲,然後跳下馬來,繞過了幾棵樹,把一條纏繞的藤蔓扯開,露出了後面的一叢植物來。
那叢植物在托馬斯看起來和普通的灌木植物沒有什麼分別,植株很高,幾乎可以沒過艾琳的大腿了,成直立狀態,葉片肥大,顏色比較深而已。托馬斯不懂,但還是跳下馬來,跟着艾琳跑了過去。
“這個很有用啊,叫馬藍。葉子和根都可以入藥,尤其是根,很神奇的說,幾乎包治百病了。”艾琳用力拔出一棵來,抖掉上面的泥土,又揪下一片葉子放在嘴裡嚼了嚼,來確定一下藥性。
托馬斯好奇,也學着艾琳的樣子扯了一片葉子放在嘴裡,才嚼兩下就吐了出來,因爲沒有心理準備,一嘴的苦味讓托馬斯的舌頭都開始發麻了。頓時一臉的黑氣衝上腦門,瞪着眼睛看着艾琳,以爲她是故意引自己吃這個的。
“你幹嘛這樣子看我?確實很苦啊,不過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良藥苦口,黃連更苦,可惜這裡不知道有沒有。”艾琳看托馬斯那樣子很想笑,她確實沒有那個心情故意晃點他,但是既然給坑到了,也是蠻有意思的。
“你是說這個可以治病?”托馬斯的嘴角抽了一下,這個東西誰會吃呀,那麼苦的東西,而且看起來和亂草沒有分別,怎麼能吃的下去。
“葉子入藥叫大青葉,清熱解毒的,對於口舌生瘡有效果;根就更神奇了,叫板藍根,預防、治療流感什麼的都喝這個。”
艾琳想起板藍根的作用就有些無語,她難道能夠告訴托馬斯說,未來的世界裡把這種藥的沖劑當成神藥一樣?什麼非典、禽流感可都是靠這個東西來預防的,有沒有療效暫且不說,有個風吹草動就有人去搶購板藍根可是真的。
托馬斯抿了抿脣,嘴裡的苦味還在,但是看艾琳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假話,選擇相信她的同時又不禁問道:“那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艾琳又擡頭看了看天,從枝葉間透過的光線已經很少了,又看看身邊的幾棵馬藍草,伸手扯出幾棵用一條細藤蔓一捆掛在馬鞍上,搖了搖頭:“時間還早,單獨這一種藥起不到大的作用,再看看吧。”
艾琳在想樹林裡還能找到些什麼藥草,但必須是有着相輔相成的功效的,否則不對症或是藥性相剋就完全沒用了。
而中藥分爲那麼多的種類,艾琳自己也只是學了一些皮毛,加上這裡的氣候和土地也不適宜草藥的生長,所以究竟能找到什麼實在不好說;現在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在最短的時間裡還能有什麼收穫吧。
托馬斯也沒有異議,不過心裡已經打定主意,不管艾琳找找到什麼東西,自己都不會去嘗試了。
兩個人沒有再上馬,而是牽着馬在樹林裡穿行着,走的頗爲艱難。艾琳只顧着低頭看着地上的植物,時不時的還放開繮繩鑽到一片片的草叢裡尋找着;而托馬斯則是一直握着手裡的長刃匕首,警惕的留心四周的動靜,同時暗自的幫艾琳把身邊的一些荊棘撥開,以免她不注意的時候劃破了手或臉。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來,艾琳幾乎是要趴在草叢裡才能看清地上的植物的時候,托馬斯才上前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好了,艾琳,已經夠久了,不能再向裡了。”
“還有月亮呀。”艾琳手裡又收穫了兩棵連翹和一棵金銀花,雖然都是很小的一株,但應該正好和之前的大青葉、板藍根配合使用,但還是不那麼甘心,總是想要再找到點什麼。
艾琳甚至貪心的想着,這裡樹林裡會不會有靈芝、何首烏或是千年人蔘之類的東西,讓自己找到那麼一棵,是不是也能有起死回生的妙用?但事實就是事實,無比的現實而且充滿了失落,除了這些幾乎是很常見的草藥之外,沒有其他更大的收穫了。
看一眼托馬斯在月色下很俊朗的臉,而他的眼睛裡也閃着堅持的目光,艾琳之後點點頭,準備跟着托馬斯回去。
托馬斯幫艾琳接過她手裡的藥草,一邊用藤蔓綁起來,一邊對艾琳說着:“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水也沒喝,這樣下去不行,所以你要答應我,出去樹林後好好的休息一下,起碼別趁天黑趕路了。我答應你,只要太陽升起來就回去。”
“可是……”艾琳想要反駁,但話纔開口就看到托馬斯猛的一擺手,隨即一閃身站到了艾琳的身前,用一種高度緊張和戒備的姿態盯着前面樹林深處的某一點。
艾琳被托馬斯的緊張氣氛嚇了一跳,順着托馬斯的視線向前面看去,卻只看到了樹葉搖晃的一片影子,但仔細去聽,似乎有“悉悉簌簌”的聲音傳過來,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向這邊爬。
爬!這個詞在艾琳的腦子裡一閃,隨即就是一個哆嗦。那不是動物的腳步聲,而像是一種匍匐前進的聲音,是身體和地面或是樹枝摩擦發出的聲音。也就是說……那個東西很有可能沒有腳,只能靠着身體的擺動來前進。
而在艾琳的印象中,符合這種樣子的動物就只有一種,那就是——蛇。
一想到樹林裡會有蛇,艾琳就是一哆嗦。她怕蛇,因爲她是北方姑娘,見到蛇的機會並不多;而且那種動物吐出信子時候的“沙沙”聲,和那眯成一條縫的瞳仁怎麼看怎麼有着怨毒的味道,所以艾琳對蛇有着莫名的恐懼。
雖然托馬斯擋在身前,艾琳卻又向前一步,整個人幾乎就是貼在了托馬斯的背上,小手抓住了他腰間的衣服,攥的緊緊的,幾乎連呼吸都不順暢了。
“沒事,馬都沒有動,應該不是很大,我們慢慢的退後就好。”托馬斯一隻手仍然握着匕首,另一隻手拍拍腰間艾琳的手,然後將她已經開始發涼的小手握在手裡,兩人一起慢慢的往後退去。
那“悉悉簌簌”的聲音聽起來時遠時近,好像是呈“S”路線前進的,這樣一來就讓艾琳更加確信,前面不遠的樹林里正有一條蛇遊走過來。而且聽那聲音,絕對不會像是托馬斯說的那樣“不是很大”。
“嘶嘶……”猛然間,艾琳聽到脖子後面不遠處傳來這樣的聲音,隨即就能夠感覺一絲涼意從耳朵根往脖子裡鑽。艾琳頓時就石化了,汗毛都豎了起來,冷汗從額角一直往下滑。
托馬斯也聽到了已經到了身邊的“嘶嘶”聲,握着艾琳的大手微微用力,即是讓艾琳鎮定下來,也是暗自告誡她別出聲,更不要動。
艾琳整個人都僵硬了,不要說動,就連整個神經系統都處於癱瘓狀態,喉嚨裡發澀,而即使一天都沒有喝水,但冷汗仍然不斷的從艾琳的身上冒出來,再被夜風一吹,就來了個透心涼。
那“嘶嘶”的聲音在艾琳的耳畔迴旋了一下,然後又開始慢慢向上,艾琳的脖子不動,努力的把眼珠往一側轉,希望能借着月光看到鬢角往後的位置,好知道那條蛇究竟走了沒有。
然而,朦朧的月色下也只是一片樹影搖曳,除了剛剛的聲音和涼意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沒事了,應該是夜晚出來撲食的蛇從樹上垂下來了。”托馬斯極小聲的安慰了艾琳一句,然後示意艾琳可以繼續後退了。
艾琳的神經依然緊繃着,腿硬的就好像是兩條木棍子一樣,但還是深深的吸了口氣,挪動着腿往後退去,因爲那前面的聲音還在,只是停了下來,估計是發現了什麼獵物,在準備伏擊了。
艾琳此時倒是希望那個被伏擊的動物能多撐一會兒,起碼可以等他們退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再躲避或是搏擊好了,不管怎麼說,艾琳實在不想要在這樣的晚上和一條蛇相遇。
托馬斯的動作依然很嚴謹,退後的時候不忘半側着身子將艾琳護在背後。
艾琳擡眼就能看到托馬斯那寬寬的肩膀和垂在肩膀上柔軟的亞麻色髮絲,那微微透過的月光也讓他的髮絲看起來在發着光一樣,一種安全感油然而生,讓艾琳也慢慢的放鬆下來,反手和托馬斯的手握在了一起,和他一起慢慢的退後。
然而,事情好像並沒有完全向着艾琳希望的方向發展下去,她和托馬斯才退了兩步,前面草叢裡猛的有什麼小動物竄了出來,藉着月光一閃能看到像是兔子一類的動物,但又實在看不清楚。
那隻動物非常快的想要逃開,顯然已經感覺到了危險,並且是向着艾琳和托馬斯的方向逃過來的,那也是爲了躲開迎面的那條蛇。
這一下來的非常突然,托馬斯雖然反應過來但動作還是慢了半拍,所以只來的及側身讓了一下,讓那隻動物從腳下鑽了過去。
艾琳則是因爲在托馬斯的背後視線不好,根本沒有看到衝過來的是什麼,還以爲就是前面的那條蛇撲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猛的一揮。
可艾琳卻忘了最重要的一環,那就是剛剛她頭側方向曾經有一條蛇從樹上掛了下來。現在那條蛇還並沒有走多遠,本來樹下一動就已經驚擾到了那條蛇,現在艾琳再一揮手,那條蛇就已經把身體弓成了一個“U”字形,然後快速的向着艾琳攻擊過來。
托馬斯看到艾琳揮手遮掩的時候就暗自叫了一聲“不好”,手裡的匕首馬上遞了過來,憑着敏銳的知覺向着快速襲擊過來的蛇掃了過去。
艾琳聽到“噗”的一聲悶響,隨即就有涼而腥臭的液體濺到了臉上,雖然只有兩滴,但那感覺真的很糟糕。
“快走。”托馬斯一擊即中,把樹上垂下來攻擊艾琳的那條蛇一刀兩段了。但同時面前的草叢再次騷動起來,隨即就能聞到一股腥臭的味道隨着風飄過來,那應該就是面前他們一直在躲避的蛇撲了過來。
而且現在托馬斯不確定那條蛇是要繼續追擊那隻跑掉的小動物,還是要直接攻擊他們,所以最直接的辦法還是逃跑。
艾琳給托馬斯一拉、一叫,也馬上反應過來,隨着托馬斯就想跑。兩人的動作都非常的快,但人的轉身速度再快,也無法快過直撲過來的一條蛇,加上本來距離就很近,那條蛇只是一閃之間就已經到了兩人的背後。
托馬斯一愣,也是沒有想到那條蛇的動作這麼快,但也沒有太多的猶豫就停了下來,手裡的匕首呈戒備狀態,戒備着蛇的攻擊,同時那隻和艾琳一直握着的手鬆開了,並且在艾琳的腰間推了一把,那是想要把艾琳推開到一個安全的距離。
而就在托馬斯想要推開艾琳的時候,艾琳也轉身想要看托馬斯爲什麼停下,就正好看到了矮樹上橫掃過來的影子,那是一條有艾琳手腕粗細的蛇影,吊在樹上的部分還不知道有多長。
艾琳頓時明白了,難怪那條蛇過來的這麼快,因爲它是卷在矮樹枝上盪鞦韆一樣的過來的。也許之前那隻小動物將要逃開的時候,那條蛇就已經選擇了從樹上伏擊的辦法,所以現在來的又快又猛。
看一眼托馬斯向自己推過來的手,再看一眼托馬斯橫在腰間的匕首,艾琳的心就是一急,她知道托馬斯也估計錯了蛇攻擊的方向,想都沒想就閃開托馬斯的手,從一側撲了上去,同時伸手臂護住了托馬斯的脖子。
“啊!”艾琳就感覺前臂鑽心的一疼,然後就是“刺啦”一聲,那條蛇咬過之後甩頭回去的時候將艾琳的衣袖扯下了一片,臂上頓時一涼,應該是有血涌了出來。
“艾琳!”托馬斯在艾琳撲過來的時候也看到了矮樹上垂下來攻擊的蛇,但他之前一直以爲蛇是從草叢裡來的,所以才把匕首橫在腰間,提防着下面的攻擊,而現在如果不是艾琳的手臂給自己擋了一下,只怕那條蛇正好就咬上自己的脖子了。
手起刀落,托馬斯再斬了一條蛇之後一把將艾琳將要倒下的身子撈住,抱着她就快速的退開了十幾米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