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真的做到了,那又如何?”翟墨精明的眼珠子轉了幾轉說,“就算你能夠除掉西楚,又與我們有什麼好處!”
“翟墨!”獨孤雲傲沉聲喚道,“這是獨孤家的皇陵嗎!”
“這當然是…”翟墨還未說完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翟墨,獨孤氏的根不在這兒!皇陵寢地也不在這兒!”獨孤雲傲一字一頓聲音像裹了冰雹一般砸下來說,“而且這不是孝陵衛的源地,你比誰都清楚!”
翟墨的臉慢慢地變得蒼白,沒錯,她說的一點都沒錯,三百餘年前第一任獨孤女帝開創周朝定都洛陽據中原大地的腹地,四面環山六水並流、八關都邑、十省通衢,又因爲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出函谷是關中秦川;東臨嵩嶽;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所以“河山拱戴,形勢甲於天下”。而這一片土地已經被西楚生生佔了去,這是獨孤皇室畢生的恥辱,也是孝陵鬼衛一生的仇恨。
孝陵衛,孝陵衛!顧名思義守護皇陵畢生忠誠,而他們的責任卻在四十年前被三個亂臣賊子硬生生的葬送了從而失去了一生的目標!
“開國女帝獨孤瑚璉定都洛陽始創周朝,第二任女帝獨孤清玥一統天下令萬國臣服,獨孤皇室的驕傲從來就沒有斷掉,卻在亂臣的手中一一葬送了,而你們誓死守護的皇陵的孝陵衛也在那一刻將自己的責任與信仰全部葬送在了這渾渾噩噩的時光之中早就忘了恥辱是什麼了吧!”獨孤雲傲的話語像冰雹一樣毫不留情的朝着臉色蒼白的翟墨砸來,但是翟墨雖然內心已經開始掙扎可是依舊不動聲色。
良久,翟墨像是緩過氣來一樣說:“我承認你說的話完全正確,可是主子,你應該很清楚一件事!”
“哦!”獨孤雲傲有一些驚異起來揚起眉尾拖長了音調,“我有很多事清楚,也有很多是不清楚不知你說的是何事?”
“主人很清楚,我並不是你曾經收服的一類的人!”翟墨勉強笑了起來說,“你每說一句話我的思緒就會隨之牽引,不得不說你在蠱惑人心這一方面可是很有天賦,但是孝陵鬼衛一生都與各色人物打交道並且什麼陰森鬼魅之事沒有接觸過,你這樣做未免有一些班門弄斧了!”
“可惜啊,差點就着道了呢!”獨孤雲傲接下腰帶上的錦囊,扔給玄靜說,“玄爺爺還是要好好研究了呢!”
玄靜不滿的瞪着翟墨露出一絲猙獰的笑容,他自稱是一代毒尊配出的藥竟然被一個小輩嘲笑如何不讓他感到侮辱與憤怒!
“主上就是靠這樣收服下屬的嗎,迷幻藥,威脅,巧妙的話語,讓人無法抗拒的條件!”翟墨淺笑着說,“可惜啊!雖然效果不錯但是段數不是很高!”
“哎呀呀!”獨孤雲傲笑了起來一副全不在意的樣子,“別這麼鄙夷嗎,想試探人的深淺也只能用這樣的損招了!”
“是夠損的,一句句讓我入局如果我稍有不慎就會落入你的陷阱任你擺佈了!”翟墨喘着粗氣說,“你與你的父皇真是不能比較,我臣服他是因爲他的威儀而不是這些下作的手段!”
“翟墨,你這副樣子真讓我覺得很有趣呢!”獨孤雲傲的聲音突然間變得輕柔,“臣服我父皇的威儀真是一個有趣的說法!”
“你想說些什麼?”翟墨的臉色很不好看甚至有一些發青似的問,獨孤雲傲見他的眼神有一些躲閃輕笑起來,輕靈的聲音在整個地宮迴響,像極了猖狂詭笑的血嬰之聲讓人毛骨悚然。
“啊!”翟墨突然顫抖起來仿若產生了極大的痛苦,他全身都在不斷的抽搐着,本來不可見的筋脈突然全從他的皮膚下面爆了出來大有糾結成一團的趨勢。白寧看着翟墨這副樣子老皺的麪皮都止不住哆嗦了一下碰了碰身邊的玄靜:“師兄,你什麼時候把這麼邪門的功法給了主子了?”
玄靜恨鐵不成鋼的看着白寧咬牙切齒的低聲說:“笨蛋,你沒有看出出手的是大師兄嗎?”
“呃?”白寧一愣仔細一聽終於聽到獨孤雲傲的笑聲下埋藏着的那悠長悅耳的梵音!
獨孤雲傲終於笑夠了,但是沒有下來只是倒吊着看着翟墨輕聲吐出這樣一句話:“你是沉迷於我父皇的美色吧!”
翟墨抽搐的麪皮一僵看上去要多怪異有多怪異,很顯然他的震驚出賣了他隱藏多年的秘密,“不想看着那人被其他人擁有,開始喪心病狂起來七王之亂的開始你就用其他的重要消息來轉移我父親的視線是嗎?”獨孤雲傲看着翟墨的眼睛不容他有絲毫的逃避。
“不要說,求你不要再說了!”翟墨終於開始出現了慌亂,他不能容許獨孤雲傲說下去了。否則他會崩潰的,這塊多年的舊傷疤揭開來,他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
“真是喪心病狂的人呢!”獨孤雲傲繼續輕柔的說,小手輕柔的撫在翟墨的臉上繼續說,“只是想讓那個人再看自己一眼,再次注意到自己,讓他明白沒有自己,看似平靜的天下就會亂了套。嘖嘖!還真是不擇手段不是嗎,明明是那麼喜歡的一個人結果卻葬送在自己的手中,很痛苦吧!”
“不要再說了!”翟墨忍受不住抱着頭捂住耳朵大吼說,“求你,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說什麼?”那道魔音似乎不肯放過他繼續說,“看着那人被萬箭穿心很痛苦吧,看着那人用性命保護下一個小嬰兒覺得很不值吧,聽着那人死前心心念唸的不是江山而只是一個作爲父親的責任覺得很痛心是吧!”
“沒錯,憑什麼?”翟墨終於忍不住奮力站起來嘶吼着說,“他作爲一個帝皇,就不應該擁有感情,他就不應該爲了一個當時什麼都不是小嬰兒付出自己寶貴的生命,讓北周的獨孤皇室淪爲世家的笑話!”
“是啊,他確實是做了一個最錯誤的決定,可是你認爲我會將這錯誤繼續下去嗎?”獨孤雲傲坐回金雕的背上淡淡地說,“而你願意讓自己犯下的錯誤繼續下去嗎”
翟墨望着獨孤雲傲突然間有一晃間失神,那一瞬間他以爲他看到了獨孤博,但是不對與獨孤博有明顯的不同!
在跟隨着獨孤雲傲多年後他才明白,獨孤雲傲與獨孤博的不同:獨孤博是典型人間明主帝君,紫薇照東堂,光耀人間,皆在手中握,而獨孤雲傲就是暗夜之君,陽之所掩,陰之所在,冥河漫長,皆爲他袖中所籠。明明是同樣一張臉行事風格卻完全不同。獨孤博所行所爲大多是正義之行,雖不失帝皇心術的冷心無情但是都是可以擡上臺面,可是獨孤雲傲隨心而動,不顧世人所想,不顧千夫所指,手段狠辣無情,令所有人聞之變色!
但是此刻的翟墨並沒有就此求饒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一直處於危險地帶的衆人很容易就嗅到危險的氣息,他們已經察覺到了翟墨此刻的不對勁,均將獨孤雲傲護在中央警惕着看着翟墨。
翟墨終於動了,蒼白髮青的臉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是啊,這個錯誤怎麼也不能繼續下去不是嗎!”
“頭兒?你怎麼成這副模樣?”夜影驚訝的攙扶起跪在地上一點人模樣都沒有的翟墨問,他警惕的看着不知何時出現的獨孤雲傲一羣人,“你們是誰?”
“小娃子,問你的主子或許能得到答案!”冥衛大長老**咧嘴一笑,看上去說不出的鬼氣陰森。
“夜影,不得無禮!”翟墨喘着氣站起來阻止夜影將要衝出去的夜影說語氣平淡,“她是主子!”
“她是主子!”這一句簡單平淡的話像炸雷一般將趕過來的孝陵衛雷的外酥裡嫩。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地宮主殿,燭火在跳動着,大殿內除了獨孤雲傲給懷中貓兒餵食的聲音再無其他的聲響。
夜影還是忍不住瞧了瞧獨孤雲傲,終於確定自己不是花了眼,他們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位主子,只有上層頭領才能見到,可是當真人擺在他們眼前他們才真正的震驚了一把。這個小奶娃娃是他們奉若神明的三年的主子!
“終於決定賭了是嗎?”獨孤雲傲笑着問,“我還以爲你是一個硬骨頭呢!”
“主子,我不是賭,我只是服從命令而已!”翟墨慘笑了一聲說,“我要贖罪不是嗎?”
獨孤雲傲只是低頭撫摸着懷中像一團肉團的小黑貓淡淡一笑語焉不詳的說:“是嗎!”
翟墨淡淡地說:“是啊,求不得,一生的求不得!”
獨孤雲傲看着悵然若失的翟墨淺淺一笑,其實一開始使用的藥根本就不是亂人心智的草藥,慧遠大師所誦的梵音纔是讓他懺悔的關鍵!
慧遠的梵音能讓人喚起最珍惜的記憶,最痛苦的回憶,讓翟墨一生痛苦是獨孤博,深愛一生的是獨孤博,求不得的是獨孤博,所以令翟墨在地上痛苦打滾的不是那穿耳的梵音而是他心中的痛苦!
獨孤雲傲嘆了一口氣看着大殿穹頂上那複雜的圖案,有一些感嘆。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離別、怨長久、求不得、五陰過盛苦。
人的**不能與**的對象聚合爲一體,**就象拉長的橡皮筋找不到掛靠的地方就會彈回來打中自己,痛苦。追求着痛苦着,同時也在失去着。可是就是因爲更痛苦了,才越會執着的放不下。可這世間,誰都不可避免,誰又能笑誰?
------題外話------
小妖悲劇了,這麼一點收藏率讓小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