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她被人壓着單膝跪在地上,一雙美眸裡怒火噴張。
“當然是我。夏小昕,我真的已經厭倦看到你了!”墨顧軒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手持着一杯清酒冷冷地看着她。
“彼此彼此。”夏小昕冷哼。
“你真的不打算離開了麼?”墨顧軒眯起了眼睛。
“是的!”她果斷而堅定地回答。
“很好!”墨顧軒放下了酒杯,雙手輕輕地拍了起來,“你是我見過的女性當中最不怕死的一個。只是不知道在你的心裡,是生命更重要,還是相貌更重要?”
夏小昕心一緊,厲聲叫道:“你想做什麼?!”
“我想知道你到底怕什麼!”墨顧軒淡淡一笑,手一揮。
立即一個滿胸絡腮鬍的男子走上前,畢恭畢敬地奉上了一個小瓶子。
墨顧軒將瓶子拿在手裡,站了起來,走到她面前停下,慢悠悠地說:“我再問你一遍,離不離開?”
“你想毀我的容?!”夏小昕驚駭地盯着他手裡的那個瓶子,極力地掙扎着想要擺脫那幾個彪形大漢的束縛,“墨顧軒,你是個魔鬼!”
“我是魔鬼,你也不是今天才知道!”墨顧軒冷笑,厲聲喝道,“將她的臉擡起來!”
立即,她的長髮被人用力揪住,迫使她不得不將一張臉高高地仰了起來。
她又驚恐又憤怒,“墨顧軒,有朝一日,墨子簫知道了你如此對待他心愛的女人的話,他會怎麼樣看你?你覺得他還可能做你的乖孫,替你替墨家賣命付出嗎?”
墨顧軒長笑一聲,“你把他想得太長情了!難道你不知道,隨着歲月的流逝,歷史都將被人遺忘,更何況只是曾經在他生命裡短暫出現過的女人呢?”打開瓶子,對着她的臉微微傾斜,“可是我也不想做到這一步,我不想看着這張如花臉孔被硫酸侵蝕得坑坑窪窪,我願意就此停手,你呢?你是否願意就此離開他?畢竟,你又年輕又美麗,何患找不到比子簫更適合你的男人?你何必如此執迷不悟?”
“我不會受你脅迫的!”夏小昕極力剋制着那由心底深處涌出來的恐懼,聲音顫抖着說。
她不相信墨顧軒真的會做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他只是嚇嚇她而已,如果她認輸,那麼她就對不起自己這一路來的堅持與努力,更對不起她與墨子簫的愛情。
他失憶了,纔不會護着她。
如果換成自己失憶了,墨顧軒如此逼他,他一定也會堅持到底的。
他爲她受了那麼多苦,,幾次三番地差點失去性命,她怎麼可以負他?
莫說墨顧軒手裡的硫酸是假的,便是真的又如何?
想到這裡,只覺得體內灌注了無限的勇氣,讓她毫不畏懼地擡起頭來。
“你果然有膽量!”墨顧軒冷笑,臉色一變,手微微傾斜,一股水流立即噴射到她臉上。
好痛!
灼熱而又刺痛的感覺讓她緊緊閉上了眼睛,頭不顧疼痛用力地搖擺着,那是她唯一可以保護自己的措施。
瓶裡的液體很快全倒在了她的臉上,墨顧軒一擺手,“鬆開她吧!”
保鏢將手一鬆,鬆手的同時將她用力地推倒在地。
她捂住灼痛的臉匍匐在地上,咬緊牙關抗拒着那刻骨銘心般的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地坐直了身子,恨恨地看向坐在那一直看着她痛苦掙扎着的墨顧軒。
墨顧軒挑了挑眉頭,“被燒灼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咬緊牙關,不吭聲。
墨顧軒淡笑,“這次是假的,可並不一定意味着下一次就是假的了。你若有膽,儘管再等着。”
夏小昕張口,對着墨顧軒的臉上就是一口唾沫。
一旁侍立的保鏢立即如狼似虎地擁上,重新將她死死地按倒在地上。
墨顧軒平靜地從懷裡掏出一方手帕,細細地將臉上的唾沫擦乾淨了,然後衝一直縮在角落滿臉愧疚的阿強招了招手,“把匣子給我。”
阿強不敢怠慢,立即捧着匣子上前顫微微地遞了上去。
墨顧軒皺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急忙低頭,卻是顫抖得更厲害。
墨顧軒從他手裡接過匣子,‘砰’地扔在了地上,淡淡地說:“你不在乎你的容貌,但或許你看了匣子裡的東西后會改變主意的!最後警告你一次,務必在後天日落之前離開這裡,不然就真的別怪我心狠手辣了!對你,我已經三番四次地做出了退讓,但也不意味着我可以無限度地容許你在我面前撒野!你若知趣,不妨去打聽打聽我墨顧軒從前的作風可是像如今這樣猶豫不決的!言盡於此,你自己掂量着辦吧!”
說着再不屑看她一眼,自負手在背昂首闊步地走出了房間。
那幾個保鏢便也鬆開了她,自轉身離開了。
阿強走在最後,彎下了腰伸手扶着她緩緩坐了起來,難過地說:“你走吧!別再頑抗下去了。”
她搖頭,握緊了拳頭,“除非墨顧軒將我的命收了,否則的話,我不會就此罷手的!”
阿強嘆了一聲,“你怎麼還不明白呢?他的籌碼多得是,你卻什麼都沒有。你別真把他惹急了!”
“不!我只需要時間等待,等待子簫恢復記憶,到時候一切就可以撥亂反正了!”她固執己見。
“恢復記憶,談何容易?我聽說少爺的藥是特製的,只要老爺在,你就別指望他可以自己恢復記憶了。”阿強到底不忍心,終究是將真相說出了口。
“什麼?他竟然……”她驚駭地睜大了眼睛,但隨即絕望地搖頭苦笑,“我該知道的。他苦心策劃了這一切,怎麼可能讓他的計劃功虧一簣?”
“所以請您趕緊離開吧!別再試着去挑戰老爺的底線了。他不是愛你的人,不會顧惜到你的任何感受。”阿強苦口婆心地勸告着。
她沒有吭聲,只是默默地坐在那裡,視線緩緩地落在那個匣子之上。
那個匣子一看就很有些年代了,是件值錢的古董,墨顧軒扔給她,難道是最後一次收買她麼?
冷笑,伸手想拿起匣子摔出門外,突然門外傳來墨顧軒清冷得近乎殘酷的聲音,“阿強,你活得不耐煩了?”
阿強臉一白,低低地說了一句,“趕緊走!”
然後就急忙閃身而出。
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遠去,夏小昕這才極度疲憊地抓起了那隻匣子欲用力地摔出門外,只是剛一抓起,匣子便開了,一張報紙飄落而下,還有一個用黑色小塑料袋包裹的東西也掉落在地面。
報紙?
她心莫名地瘋跳。
急忙拾起報紙一看,只見一行醒目的大字躍然紙上——夏氏集團遭遇恐怖事件。
她一驚,急忙正睛看去,只見正文如下:歹徒半夜破窗進入到夏氏集團董事長夏豪明家中,割下睡夢中的傭人的雙耳之後跳窗逃之夭夭。目前警方正進入緊鑼密鼓的調查之中。
下面還有大幅的文字是在分析夏家到底得罪了有哪些人,她卻完全看不下去了,轉身急忙抓起那個黑色塑料袋在手裡,塑料袋打着死結,她雙手顫抖着試着去解開,可是因爲顫抖得太厲害,結果解了好久都解不開,一着急,索性用力一撕。
塑料袋破了,一對黑紅色的耳朵掉在了地面上。
她驚叫一聲,大腦一陣陣地暈眩,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渾身更是癱軟無力,最後不得不趴在地上如被海浪衝上沙灘垂死掙扎的魚一樣張大着嘴大口大口地竭力呼吸着。
墨顧軒竟然真的千里迢迢地派人過去下手了!
這一次,下手的對象是傭人,下一次,下手的對像就一定是她的父母了!
她爲了愛情可以不要容貌不要性命,可是卻不能因爲愛情而父母的生命都捨棄了!
他好狠!好狠!
這真的是打到了她的七寸了!
無助而絕望的淚水綿綿不斷地從臉上滾落,頭一次,她覺得自己被墨顧軒推進了無底深淵,摔得支離破碎,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與他抗爭了……
她還要再繼續嗎?
又還能再繼續嗎?
不!她沒有辦法了!真的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了!
她孤掌難鳴,她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這天晚上,她伏在冰冷的地上過了大半夜,最後才緩緩地從地上爬起,邁着幾乎已經僵硬麻木的腿走到櫃子前蹲下,將行李箱拖了出來,將東西一件件收了進去,闔上,站了起來,拖起來就走。
走到門口,卻發現自己竟然還是穿着那身浴袍。
怪不得身發冷。、
眼中淚花閃了閃,又用力逼了回去,然後木然轉身,重新打開箱子,隨意拿了一套衣服換上了,在關箱子的時候卻無意從箱子裡面的一面小鏡子看到了自己的臉。
整張臉依然通紅一片,像是染了濃重墨彩。
方纔的灼痛感再次回到心頭,墨顧軒那張殘忍的笑臉又在眼前直晃,讓她噁心得想吐!
猛然搖頭將那張可惡的笑臉甩掉,再‘砰’地一聲闔上了箱蓋,然後站了起來,拖起箱子再無任何留戀地離開了這間屋子。
坐在的士上,她回想着與墨子簫在一起時候的點點滴滴,只覺得恍若隔世。
這一去,便是永別了吧!
他不會再記得她,即使以後記得,那也是若干年之後了,到那時,兩顆已經歷經滄桑的心只怕已經失去愛的能力了吧?
相見又如何,只能徒增傷感而已!
所以,還是相見不如不見,就此彼此永世遺忘,就此斬斷兩人之間的情絲吧!
轉頭,看向窗外那不斷置換的夜景,有個聲音無力地在心裡低低響起:墨子簫!永別了!你不記得我,我也不會記得你了!我們就此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