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哥就託一下大,以後直接喊十一郎了,大兄弟可別介意。”公孫呵呵地笑,不等別人接話,已轉開了話題:“‘洞’口被石塊堵得嚴嚴實實,要是想出去,只怕要費一番功夫。”
“若那些人仍守在‘洞’口……”梅六緩緩道,語未盡。她其實不相信公孫沒想到這一點,但又覺得戳破他沒什麼意義,於是直接提議:“看看有沒有其他出口吧。”
沒有人有意見,提議直接變爲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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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尿’意讓紀十從睡夢中醒過來,戀戀不捨地在子萬溫暖的懷裡磨蹭了半晌,才輕輕拉開他環着自己的手臂站起身。
“去哪?”她一動,子萬就醒了,聽腳步聲往遠處而去,忍不住開口問。
紀十頓住,微微有些尷尬,不由惡聲惡氣地回道:“撒‘尿’。”說完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小臉瞬間脹得通紅,恨不得有個地‘洞’鑽下去。本來想掩飾窘迫,誰想到會脫口說出這樣粗俗不堪的話,讓她覺得真是從來沒有這樣丟臉過。
子萬噎住,突然有種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過了一會兒聽見她似乎還在原地,想了想,道:“別走太遠……把火把拿上吧。”一邊說一邊從懷中掏出火摺子就要吹燃去點火把。
“不要。”紀十此時正因爲自己的失言而羞惱,哪裡肯讓他看見,當下撒‘腿’就跑。
子萬莫明所以,不知道這丫頭在鬧什麼彆扭,但仍將火把點燃了‘插’在巖隙中,以免她等會兒回來時‘摸’不清方向。他自己也起身找了處暗角放了水,回到原地,紀十還沒回來,於是趁還有幾分睡意,側倚在塊石頭上,逕自閉目而寐。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松油火把燃燒的滋滋聲一直在耳邊響着,卻始終沒有聽到紀十回來的聲音。隱隱感覺到不對,子萬驀然清醒過來,坐起身掃視了眼周圍,沒有看到紀十的身影,證明他的警覺‘性’並沒因睡眠而喪失。目光看向燃得正旺的火把,一時也判斷不出那丫頭究竟去了多久。
“紀十!紀小鶴……”他揚聲喊。河‘牀’空曠,不知延伸向何處,聲音遠遠傳出去,又一層套一層地傳了回來,連綿不絕,彷彿別處也有人在跟着喊似的。子萬心中一陣古怪,兩聲後便停了下來。
等了會兒,仍沒有紀十的回答,他眉頭不由微瑣,從石隙中取出火把,拿了銅斧‘插’在腰上,起身往她離開的方向尋去。不是沒想過這有可能是紀十捉‘弄’他設的套兒,但想到那些無端消失的侑人勇士,他沒敢大意。
河‘牀’上有一條新踩的足跡,與那些散‘亂’的陳舊足印‘混’雜在一起,但並不難分辨。子萬跟着足跡一路追下去,走了小半個時辰都還沒看見人影,他終於警惕起來。誰會‘摸’黑跑這麼遠小解?腳印規律有序,顯是清醒自主的行爲,會是什麼原因使得紀十既不打招呼也不拿照明之物便單獨往這邊走?
想到此,他不由將更多注意力放在了河‘牀’已及四周山壁上,走了一會兒並沒發現其他異樣的痕跡。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河‘牀’在前面突然到了盡頭,一道直立而起的山壁擋在前面。而一個人影此時正站在山壁前面,一動也不動,不知在看什麼。瘦小的身體,微‘亂’的長髮隨意地編了條辮子垂在身後,不是紀十是誰?
子萬刻意放大了腳步聲,卻並沒驚動前面的人影,他不由微微戒備,隔着一段距離停了下來。
“紀十。”他壓低聲音喊,眼睛則緊緊地盯着前面的紀十,不錯漏過她一絲一毫反應。
紀十彷彿沒有聽到,靜靜地站在那裡,連發絲都沒動一根。如果不是能聽到輕細勻長的呼吸聲,子萬幾乎就要以爲那不過是一具雕像了。
莫非真是想捉‘弄’自己?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子萬已舉步走了過去,心裡則暗暗提防着。及至近處才赫然發現在紀十與山壁之間還有一個坡度較緩的大坑,而紀十正站在坑的邊緣。火光照過去,並不能照清坑的全貌,顯然頗有些深度。
或許是水流從山壁上落下衝擊而成,就像瀑布下的水潭那樣。子萬如此推測,只是隨便看了眼便將注意力放回了紀十身上。發現紀十仍呆呆地看着對面山壁,彷彿上面有什麼東西吸引着她,他不由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然而看了半天,除了覺得那面山壁異常陡峭不好攀爬外,並沒發現其他異常。
“喂,你在看什麼?”他伸手去抓紀十的手臂,同時放緩聲音輕輕問。他來之前,這四周一點光線也無,她能看到什麼?
出乎意外,伸出去的手並沒有遭到任何反抗,很順利便握住了那支纖細的手腕,這讓子萬驚訝之餘,略略放下心來。“走吧,你也真夠本事的,黑漆漆都能跑這麼遠。”還正正好站在大坑邊緣。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摔下去再爬上來的,所以更加顯得奇怪。
“子萬哥哥。”不知是不是手被抓住的原因,紀十終於收回目光看向子萬,神‘色’有些懵憧,像是剛剛從夢中醒過來的樣子。“你聞到‘花’香了嗎?”
‘花’香?子萬一愣,下意識吸了兩口氣,發現這裡的空氣似乎比之前經過的地方都要‘潮’溼,然而也僅此而已,並沒有聞到她所謂的‘花’香。
“這裡連根草都沒有,哪來的‘花’香?”他忍不住道,拉着她往回便走。
紀十也不抗拒,以一種從未有過的順從跟在他身後,只是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忽兒微笑忽兒哀傷又忽兒憤恨,等子萬回頭看時,卻又是一片呆板。
“你怎麼跑那麼遠?”子萬總覺得有些不對,也沒敢放開她的手。
紀十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走了好幾步路之後才顯得有些反應遲鈍地道:“我去小解……聽到你在前面跟人說話,就過去看看了。”
“胡說!我一直在那裡睡覺,跟誰說話去?”子萬低叱,心想如果有人說話,自己怎麼可能沒聽到。她如果不是說謊,只怕便真是睡‘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