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寒離藍族越近,血腥味越重,到處都是死屍,到處都是火海,鮮血遍地,慘不忍睹,一張張或認識,或不認識的面孔,全部都浮現在她的眼前。
顧輕寒腳步踉蹌,臉色驚恐,捂着胸口,捂着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一幕。
誰做的?到底是誰做的?是衛青陽嗎?
不,不可能……衛青陽不可能會做這種傷天理的事……
那裡有年近古稀的老人,有尚在襁褓的幼兒,他怎麼可能一個都不放過……
那黑壓壓的,一個連着一個,全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如今躺在這火海里,淒涼離世……
極目遠眺,火海還在不斷的蔓延,滾滾濃煙升起,直漫天際,離開的時候還山清水秀,而今卻變成一堆廢墟,斷壁殘垣,死氣沉沉……
這幅景色,是她在天盤裡看到的其中一幅……
天盤……天盤顯示的,難道都是真的嗎?
“錚”
“錚”
遠處傳來幾聲激烈琴絃聲,將顧輕寒的思緒拉了回去。
擡頭,往琴聲的方向看去,只見天空黑色霧氣繚繞,雷聲轟隆,天雷與魔琴纏繞在一起,激烈對戰,打得難分難捨。
琴聲越來越急,雷聲也越來越急,隔得許遠,似乎還能看得到,前方在進行着一場曠世大戰。
顧輕寒臉色一變。
藍玉棠呢……藍玉棠在哪?是不是在那裡?
腳步幾乎不受控制的奔過去。
藍玉棠,你千萬別有事,你若有事,我如何向小魚兒交代,如何向藍族主交代。
顧輕寒速度很快,然而,就在她最焦急的時候,腳上的遁地符忽然不管用了,任她怎麼折騰,遁地符就是不起作用,氣得顧輕寒一把將遁地符拿起來,撕成數十段,灑在天空。
該死的,早不失效,晚不失效,偏偏在緊要關頭就失效了,太坑爹了。
擡起腿,足尖輕點,用自己的輕功狂奔過去。
汗水溢出她的額頭,滴落在她的身上,將她衣服染溼。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只知道她腿腳發麻,氣喘吁吁,耗力過盡。
藍族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走一年半載都走不完。
眼看着遠處的琴聲越來越急,聲聲奪人心魄,殺意凜凜,而雷聲越來越不濟,最後一聲大響,徹底歸於虛無。
顧輕寒驟然停下腳步,粗聲大喘,臉色越來越差,有些驚慌,有些無措。
雷聲沒了……
只有琴聲……
琴聲悠揚,委婉連綿,似絲絲細沙流淌心間,可是這溫柔的琴聲卻飽滿殺氣,森冷狠戾,與琴聲的婉轉連綿完全不一樣。
隱約間,顧輕寒能夠聽得出來,琴聲憤慨,飽含着萬千仇恨,欲將這山河化爲血祭,欲將天下化爲煉獄……
忽然,琴聲高亢,猶如萬馬奔騰,又彷彿,滿腹心事欲利用琴絃將心中的悲憤恨意抒發出來。
然而琴絃每拔動一次,殺氣就重一分,彈琴者,彷彿有無窮無盡的怒氣抒緩不了,琴聲緊奏,一弦接着一弦,聲聲拭血,彈到最後,琴聲沒有節奏,雜亂不堪,但她聽得出來,這雜亂無章的琴聲纔是最置人死命的。
衛青陽,那是衛青陽的琴聲。
只有衛青陽才能夠這麼隨意所欲的掌控琴聲,只有他才能彈得出這種令人歎爲觀止,又殺氣凜然的琴聲,當世也只有他,纔可以把琴駕馭到人琴合一。
真的是衛青陽……
爲什麼……爲什麼要屠殺藍族……
爲什麼……
“噗……”
顧輕寒被魔琴影響,吐出一口鮮血,臟腑一陣沸騰,臉色蒼白,冷汗淋漓自額頭淌到脖子底下。
她內功這般高強,又隔得這麼遠,都受了重傷。那……那些離得近的,毫無縛雞之力的族民,他們能撐得下來嗎?
難怪,難怪一路走過去,一個個全死了……一座座村子,都化爲火海……咬咬牙,顧輕寒腳步不動,繼續狂奔。
藍族死了這麼多人……這麼多……
是不是她不把衛青陽帶進來藍族就不會出事……是不是她就不應該來藍族……
“轟隆隆……”
又是一道雷聲響起,伴隨着數之不盡的海棠花。
顧輕寒擡頭,只見天空一把魔琴亙立,不彈自響,殺氣磅礴,而一道道藍色的海棠花,將魔琴籠罩,包圍在當場。
殺意一泄而開,海棠花殺意盡展,攔住魔琴的殺意。
然而,魔琴太過厲害,海棠花根本攔不了多久,便被盡數破解。就連雷聲,也不斷低沉下去。 海棠花……藍玉棠……是他……是藍玉棠……
剛剛那道雷聲不是藍玉棠,是藍族主,第二道雷聲與海棠花纔是藍玉棠……
藍玉棠的武功沒有藍族主的高……
顧輕寒更急了,她不知道衛青陽與藍玉棠對上,會發生什麼事。
藍玉棠毀他容貌,廢他武功,又當衆羞辱他,把他狠狠的踩在腳下,衛青陽又怎麼可能會輕易放過他呢。
從來沒有一刻這般埋怨藍族地理位置這麼寬大,從來沒有一刻這般埋怨,爲什麼她的輕功沒有像遁地符那般厲害。
顧輕寒一面拼命趕路,一面焦心忡忡,路上她不知道看到多少屍體倒在地上,不知道看到多少村子血光沖天,火海漫漫,她只知道她再不快點,藍玉棠就會沒命。
終於,顧輕寒隱約間看到了……
她看到了衛青陽依舊一襲青衣,猙獰的五官並沒有用面紗蓋住,而是將它毫無遺露的展現出來,看得慘人發慌,尤其是在晚上,看得人背脊發寒,他原本只是清冷,而今卻是清冷加冷漠。
在他的腳下,有無數的屍骨,在他的腳下,血流成河,在他的腳下,還有許多族人驚恐失措到處奔逃,哭泣聲,呼救聲,悲吼聲震天響起。
他們抱着自己的孩子,他們扶着親人,他們奔相逃走,他們不慎將失足倒地的人踩在腳下,他們臉色驚恐哭喊……
他們隨着衛青陽的琴絃彈過,而一個個重傷死亡。
地上,還有許多幼兒跪在父母身邊,使勁搖晃哭泣,奔逃中的人,吶喊求饒,哭泣哀慟,這一幅幅彷彿一幅末日景色。
任他們如何掙扎,都無法逃過那一弦接着一弦的琴絃聲,每一個弦過去,便死傷大片。
然而,那個彈琴的人,卻冷漠無視,彷彿他們的痛苦吶喊,哭泣無助,他都沒有聽到,他清冷的眼裡,滿是仇恨的火花,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都殺之殆盡。
在衛青陽的身前,還倒躺着藍玉棠。
藍玉棠倒傷,血水染紅他的身體,嘴角溢着一抹鮮血,向來所向無敵的鬼靈十二煞,死傷大半,還有幾個沒死的,拼死護着藍玉棠。
藍玉棠仰天怒吼,以內力控制玄扇,欲將衛青陽殺之。
可不知是藍玉棠傷得太重,還是衛青陽武功太厲害,往往一個拂袖,就將藍玉棠震開,震得他口吐鮮血,偏偏又死不了,想來是想讓當着藍玉棠的面將他的族人都殺光。
“衛青陽,你這個賤人,你這個狗雜種,你給我住手,住手。”藍玉棠撐着身子爬起來,大聲怒吼咆哮,睚眥欲裂,恨不得將拆吃入腹。
不知是不是這句狗雜種惹惱了衛青陽,衛青陽清冷的眸子裡,殺機一閃而過,轉過身,手持魔琴,瑩白無骨的手指輕輕一彈,一道帶着毀天滅地的殺氣襲向藍玉棠。
“少主小心。”鬼靈十二煞以及追風都大聲喊道,同時紛紛動手,攔住這道琴聲。
追風將藍玉棠從側邊拖走,而鬼靈十二煞其中的一個卻擋在藍玉棠身前,琴聲劃過,當場被洞穿身體,倒地死亡。
其他的人,顧不得死去的鬼靈,拼死護住藍玉棠。
“少主,你快走,我們擋住他,你趕緊走。”鬼靈十二煞急道。
追風二話不說,拉着藍玉棠就要往聖洞退去。
藍族若說還有一處可以攔住衛青陽的,那也只有藍族聖地了。
然而,他們沒走幾步,鬼靈十二煞,就紛紛被洞穿身體,倒地死亡,臨死前,最後看了一眼藍玉棠,眼含熱淚,“少主……對不起……我們沒法保護您了。”
“啊……”藍玉棠大吼一聲,睚眥欲裂,髮絲根根豎起,甩開追風的拽着的手,衝着衛青陽的大吼,“衛青陽,你這個狗雜種,我要殺了你。”
“錚錚錚……”
藍玉棠擋住了他的三道琴音,卻擋不住第四道,重傷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身上藍色的錦袍,鮮血四溢,奄奄一息。
“錚……”
第五道琴聲響起。
追風面色大變,他本就重傷,又被藍玉棠甩開許遠,以他的輕功,再快也快不過這琴聲。不由瞪大眼睛,大吼道,“少主……”
追風一滴淚水滑落,恨不得替藍玉棠受死。
藍玉棠擡頭,看到衛青陽冷漠的彈出一弦,不由嘲諷的勾脣笑了笑。
他好後悔,好後悔當初沒有直接殺了他,以至於滿族盡被屠殺,老頭子現在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藍族沒了……沒了……
動了動身子,想躲過這一弦,卻怎麼也動不了,閉上眼睛,邪魅的眼裡,滑過一滴淚珠,等待着那致命一擊。
真可笑,他居然會死在一個自己最瞧不起的人手上,這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更沒想過的事,那個狗一般搖尾可憐的人,居然有這個本事屠殺他滿族。
“砰……”
就在他以爲必死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從天而降,幾乎是人劍合一,擋住那道琴音。
那精緻的臉蛋,那高挺的瓊鼻,那小巧的嘴巴,那緊抿的脣角,那凌厲的眸子,可不正是顧輕寒嗎?
她來做什麼?看他笑話嗎?
顧輕寒一劍擋開衛青陽的琴絃聲後,臟腑劇裂的翻滾,一股腹甜涌到喉嚨。
顧輕寒強行吞下,粗聲喘息着,定睛的看着衛青陽,明亮的眸子看着衛青陽的時候,既帶着一抹痛心,又帶着一抹失望。
衛青陽看到顧輕寒來了,停下撫琴的動作,輕抱魔琴,與她四目而對。
這一眼,彷彿千年,這一眼,彷彿千帆過盡。
這一眼,好像是一個陌生人,漠不相識。
又好像是有千言萬語,盡在無言中。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做。”顧輕寒輕啓脣角,無言的心痛。
衛青陽嘲諷的輕笑了一下,這一笑,扯動臉上的猙獰的刀疤,看起滅滲人陰森,猶如魔鬼。
“呵,爲什麼?你問我爲什麼?真好笑,這一切不都是你逼的嗎?”他本想獨自離開,是他們一步步逼着他入魔的,要怪也只能怪他們。
顧輕寒胸口緊窒了一下,痛得她無法呼吸,“青陽,收手吧,孩子的事,不能怪藍族,別一錯再錯了。沒有任何人想打掉你的孩子,但是魔胎不得不除。”
“魔胎……呵,多麼可笑的詞。”衛青陽突然望着天上的圓月,嘲諷的勾脣,那淡漠的眼裡,如同一汪深泉,讓人看不透,猜不明。
顧輕寒無言以對。
“魔胎也好,仙胎也罷,當日我說過,我若不死,必將捲土重來,將這天下化爲煉獄,將這山河爲我兒作祭,現在只是剛剛開始。”
顧輕寒蹙眉,莫名的,她彷彿從來都沒有了解過衛青陽。
莫名的,她感覺,衛青陽變了,徹底變了,不再是當初她認識的那個清冷淡雅,出塵脫俗的清雅男子。
也不再是那個,默默跟隨在她身側,無怨無悔的衛青陽了。
“你變了,你變得好陌生,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我認識的衛青陽,絕對不會濫殺無辜,更不會連古稀的老人,襁褓的嬰兒都殺,他不會那麼冷血。”顧輕寒眼眸含痛。
然而衛青陽聽到她的話後,清冷無波的心,呼吸緊促了幾下,好像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淡漠無情的眸子猙獰的緊盯着顧輕寒,忽然發狂大笑,笑得髮絲飛舞,五官淒厲,醜到讓人嘔吐。
“我變了,是啊,我變了,但那也是被你逼了,顧輕寒,我告訴你,你纔是那個最虛僞的人,從你知道我是衛青陽後,怕我給你戴綠帽子,謀劃着除去我的時候,我就變了。從你開始謀劃打掉我的孩子,讓白若離的孩子繼承皇位的時候,我就變了。從我跟白若離生死關頭,你毫無猶豫的選擇白若離,而將我置之死地的時候,我就變了。從你在發狂的時候,失去意識,仍然將避邪珠送給楚逸,再次將我置之死地的時候,我就變了。從你端着墮胎藥,強行逼我喝下,不顧我像狗一樣對着你們下跪求饒的時候了,我就變了。我就算變了,這一切也都是你逼的。”
衛青陽每說一句,聲音便拔高一分,每說一句,就對着顧輕寒逼近一步,猙獰的容貌,恨意的雙眸,放大在顧輕寒的眼裡,讓顧輕寒步步後退。
最後捱到牆壁,才停了下來。
眼神一凜,眸子黯然,看着衛青陽雙眼閃爍着仇恨的目光,顧輕寒腦子忽然暈眩了幾下。她從來都不知道,衛青陽對她的恨意這般的深刻。
忍住心中的驚濤駭浪,解釋道,“青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從來都沒想過,讓若離的孩子繼承皇位,更沒想過,你會給我戴綠帽子。還有,那天你跟若離有危險的時候,我只是……只是假意迷惑藍玉棠,我第一個救的,也是你,只是後來遁地符被段鴻羽偷了一半,所以暗白帶你離開的時候,纔不得已把你藏在草叢中。我發狂的時候,你跟楚逸站在一起,我根本認不出你們是誰跟誰,只是迫不及待的將避邪珠送了出去,保住你們其中一個,我……”
“夠了,你不覺得,你這解釋太牽強了嗎?別說我沒有冤枉你,就算我冤枉了你,難道你沒想過打掉我的孩子嗎?”
衛青陽殺意凜然,讓追風暗自爲顧輕寒焦隱,生怕衛青陽輕彈魔琴,就把顧輕寒給殺了。扶起重傷中的藍玉棠,幫他調息。
顧輕寒嘴巴蠕動了幾下,想解釋,又找不到可以解釋的理由。
“怎麼,沒話說了,呵呵,哈哈哈……我衛青陽,這一生,只求過別人兩次,一是你,一次是他。”衛青陽一指臉色慘白,奄奄一息的藍玉棠。
“藍玉棠,他毀了我容貌,毀了我的武功,毀的我的腿,毀了我的一切,這些都算了,我不跟他計較,只當自己命苦。可是他,把我綁在刑臺,不顧我的哀聲求饒,把我面紗掀開,讓藍族萬千的族民都恥笑我。哈,哈哈哈……笑吧,你們就盡情的笑吧。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這個仇,我一定要報,凡是笑話過我的人,我都不會放過,一個都不放過,藍族的人,都該死,全部都該死。”
衛青陽此時就像是一個魔鬼,醜陋不堪的容貌,恨意滔天的悲憤,以及猙獰的五官,根根豎立的髮絲,陰冷的狂笑,一切的一切,都讓人毛骨悚然。
藍玉棠一口鮮血噴出。
邪換慵懶的眸子,黯然無光。不知是後悔沒有殺了衛青陽,還是爲以前做過的事,而引得族人死亡的事情後悔。
“還有一個便是你,我跪在地上,懇求你們,哀求你們,我一個個的求了過去,可是你們不僅無動於衷,還出聲奚落,個個都在看着我的好戲,逼着我打掉自己的孩子,所有的仇,我都記着,我全部都記着,哈哈哈……我的孩子活不了,你們也別想活着,你們一個個都別想活着,我把這天下都化爲煉獄,我要你們統統給我的孩子陪葬,只要是你們所在意的,我都要剝奪,我要你們痛苦一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哈哈哈……”
瘋了,衛青陽瘋了,他是一個瘋子。
爲了自己的一個孩子,而屠殺天下……他真的瘋了……
衛青陽突然停止狂笑,森冷的瞪着藍玉棠與顧輕寒,邪邪冷笑,抱着手中的魔琴,彷彿抱着自己的孩子般,輕聲哄着。
“你不是毀了我的容貌,廢了我的武功嗎?呵,那我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今天,我要把你們兩個的手筋腳筋全都挑斷,把你們臉上劃成醜八怪,廢去你們的武功,讓你們徹底成爲一個廢人。”
顧輕寒與藍玉棠心裡一涼,似乎感覺衛青陽說到做到,真的會毀去他們。
顧輕寒軟劍一橫,擋在藍玉棠身前,嘴巴緊抿,眸子冷淡,“只要有我在,誰也不許動藍玉棠。”
“呵,別急,你們兩個都有份的,既然你想先來,那我便成全你。”衛青陽眨也不眨的盯着顧輕寒,那眼中的恨意毫無掩飾,抱好手中的魔琴,冷冷的看着顧輕寒。
看着這個,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我說過,只要你在意的,我都會一一毀去,你的男人,你的孩子,你的子民,所有的所有,我一個都不會放過,便從今天開始吧。”
顧輕寒眸子一冷,一抹殺意一晃而過,快得讓人捕捉不到,然而衛青陽一直盯着她,所以他清楚的捕捉到了。
心中不由再次冷笑,虛僞的女人,終於露出馬腳了,這樣就想殺了他,呵……他可真夠天真,以前居然會喜歡這種陰險虛僞的女人。
盤膝而坐,將魔琴置於膝蓋,瑩白無骨的十指,平撫在琴絃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顧輕寒。
顧輕寒將內力運於劍上。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竟然會與衛青陽爲敵,從來沒想過,當初那個清冷淡雅,出塵脫俗的男子竟然會變得如此邪惡冷血。
“顧小姐,他武功很高,手中的魔琴更是厲害,你要小心點兒。”追風一邊幫藍玉棠運氣,一邊擔憂道。
族中的長老與族主不知道是不是都遇害了,從他們看到祭臺打鬥的時候,跑到祭臺,就只有衛青陽在單方面的屠殺族民,族主與長老們全部都不見了。
此刻,他既希望太上長老與族主他們出現,救少主一命,又希望族主他們都不要出現。
衛青陽武功太高了,只怕族主與太上長老合力,才勉強能夠一戰,可自從納蘭傾那一戰後,族主身受重傷,傷了元氣,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單靠太上長老,根本不是對手。
族主他們若是沒有消息,或許就是安全的。
不出來也好,至少還可以保一命,只是少主該怎麼辦?這裡離聖洞太遠了。單靠顧輕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藍族武功比顧輕寒高的人,不在少數,可這些人,全部都死了……
少主的武功,並不比顧輕寒差,也傷得奄奄一息。
“錚”
衛青陽一指拔出,琴聲高亢的響起,直破天際,襲向顧輕寒。
顧輕寒輕輕一踩足尖,騰空躍了起來,躲過第一道琴聲,持着軟劍,身子橫飛過去,直取衛青陽的心臟。
衛青陽不慌不忙,紅脣的勾起一抹滲人的微笑,“錚”又是一聲響起,比之剛剛還要高亢,音弦將顧輕寒都籠罩在內。
顧輕寒心裡一凜,好厲害的音攻,衛青陽竟然能將音樂作爲攻擊的武器。
若是被他彈出來的音攻傷到,她這條命焉還能有活命。
雙手持劍,人劍合一,破開在衛青陽的音攻籠罩,繼續執劍而去。
衛青陽淺笑,笑意不達眼底,忽然,淺笑的眸子,微微冷了幾分,素手輕拔,又一個音弦過去,這道音弦比剛剛那兩道音弦要輕很多,卻讓顧輕寒面色一變,停止前進的動作,運起身上的所有功力,護住七筋八脈,御劍在手,琴音相抵抗。
僅僅只是一道琴音,還不是實質的,顧輕寒就冷汗淋漓,壓力巨大,不斷催動身上的功力,進行抵禦,一臉沉重。
反觀衛青陽,似乎只是坐在那裡,閒暇之餘,胡亂拔了幾個琴絃試音罷了,連彈都還未開始彈起。
“錚”
又是一聲過去,顧輕寒嘴角溢血,面色慘白,腳步也有些不穩。
追風面色一變,給藍玉棠療傷的同時,分了心,差點岔了氣,連忙收攝心神,繼續幫藍玉棠療傷。
衛青陽太厲害,這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怎麼打?如何打?
再打下去,也不過是多添一條人命罷了。他的武功這麼高,如果連族主都制不住他,那麼天下,就沒有任何人能夠製得住他了。
武功天下第一,首推藍族,其次百花谷,再次就是顧輕寒,與陌寒衣。
可是現在……藍族滅族都即將在眼前……
族主若是能夠打得過的話,早就出來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看不到他人影呢。
衛青陽若不死,天下大亂。
------題外話------
今天晚上十一點多左右,還會有第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