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初試

傍晚時分,叛軍的營帳旁,來了十幾個人。

爲首一人,頭髮用青色髮帶隨意挽着,身上穿着暗青色錦袍,五官十分普通,扔到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那種。

他的身後緊跟着的人,皆是服飾低調,這麼多人,走路都沒有什麼聲音。

直到他們已經站在主帳旁,守衛的士兵才發現,竟然沒有人向內通報,有這麼多人來了。

“你們是什麼人?”衛兵問道。

此時,大門旁的守衛,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失職,不止是一個人,而是一羣人,竟然都悄無聲息的從他眼皮子底下過去,直接走到主帳旁邊。

瞬間,周圍的士兵都拿起了武器,刀尖箭尖閃着寒光,只待這羣人有所動作,都動手。

主帳的門簾被挑起,律王揹着手,緩緩從裡走出來,環視了一圈那些虎視眈眈的士兵們,笑笑:“人家都已經進來了,想要取你們性命如同囊中取物,如果他們不想讓你們看見,你們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發現他們。”

爲首那人笑道:“在律王爺面前,我等怎敢造次,擅闖王爺所在。”

說罷,爲首那人俯身下拜:“方想率衆,參見王爺。”

在他身後衆人,亦齊齊下拜,口稱拜見王爺。

律王笑着擺擺手:“方副樓主何必多禮,快快請起。”

帳中世家公子與端王也一併出來,頗爲好奇的看着來人,端王問道:“這幾位是……”

律王對衆人道:“他們曾經都是靈樓的好手,這位,便是靈樓的副樓主,方想。”

方想見到端王,再次下拜道:“拜見端王爺。”

端王忙不迭讓他起身,打量着他。

靈樓在大恆的官員心中,都是傳奇一般的存在,傳說中靈樓的人如水銀泄地,無孔不入,哪怕是說了一句夢話,都會傳到他們耳朵裡,最終都會落在帝王的案頭前,成爲他們是生還是死的分界線。

在場的人中,有不少都曾被靈樓密織的情報網抓住過把柄,或多或少吃了一些虧,因此對來無影去無蹤的靈樓,心中皆有深深畏懼,今天能看見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心中都覺得與預想的不一樣。

也不過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看起來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就像他們在酒樓宴飲時,居高臨下看着的那些百姓一樣,人海中面目模糊的一員。

頓時心中便生出了幾分輕視。

方想並不在意他們的反應,只是將一撂文書交給端王。

翻開幾頁,端王便忍不住嘲諷道:“王家的老大人,着實思慮周全。”

打開冊子,上面記錄着,王家的大兒子王致遠進入吏部,工作非常積極,將暗中交結叛軍的朝臣名冊交給鳳歌。

“大家氏族,往往兩邊下注,這種事,份屬尋常,只不過你們王家如此絕情,就休怪本王不客氣。”律王拂袖,指着王致微:“把他拖下去,斬首祭旗!”

王致微跪倒在地,連跪都跪不穩,聲音發顫:“王爺,冤枉,冤枉啊。這,這……”他忽然轉過頭,看見方想站在一旁,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似的。

王致微指着方想:“這一定是靈樓的奸計!方想,是他們派進來的奸細!王爺,我對您可是忠心一片,天地可表啊!”

律王雙手攏在袖中,冷冷的看着他:“冤枉?喬鯨雲,是在你大哥王致遠手中考功,卻不合格,是也不是?!”

“喬鯨雲?”王致微念着這個有些陌生的名字,忽然想起來了,的確是有這麼回事,大哥當時還說此人着實刁滑,明知道自己是考功官員,竟然在自己的明示暗示下,都不送禮,於是變着法兒的原本可以評爲上等的喬鯨雲,給打成不合格,從戶部點庫,貶去了外地做縣官。

“難道,他是王爺的人?”王致微現在忽然領悟,爲什麼喬鯨雲對考功官員的態度不鹹不淡,尋常人無論怎麼窮摳,在考功官員已經那樣明示之後,也會或多或少的送些東西,唯有喬鯨雲依舊不爲所動,原來他早已是律王一黨。

由於王致遠的突然襲擊,讓律王的所有部署都要重新來過,在戶部杜飛揚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人,那可不是一時半刻便能做到,律王便失去了戶部的消息來源,後面許多行動都只能取消。

除此之外,王家還有許多與忠於鳳歌朝臣來往的鐵證,讓王致微無法辯駁。

“我道王家怎麼送了一個二兒子過來,原來,是要耍弄心機,行平衡之術。本王豈能容得二心之人!”端王喝令親兵,將王致微拖出去,不久,轅門外便懸起了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從方想等人進來,到王致微人頭落地,也不過僅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端王手中的那本薄薄小本,就是王致微的催命符。

現在,誰也不敢對靈樓來的這些人說什麼了,哪家沒有點見不得光的事情,王致微那顆腦袋提醒着他們:閉嘴。

侍者挑簾,端王先進,律王隨後,方纔還心高氣傲的衆公子嘴上不說,已主動站開幾步,等方想與隨之而來的靈樓衆人一併進入之後,才進去。

律王最爲看重的消息,自然不是王家人如何腳踏兩條船,而是忠於皇室軍隊的兵力部署與糧草情況。

方想沒有辜負他的期待,厚厚一撂,圖文並茂。同時還有朝中各大臣對兩邊隊伍的態度,哪些是女皇死忠,哪些是可以爭取的,全部列得清清楚楚。

“待本王登基之後,必給方樓主一個足以匹配之高位,”端王欣喜萬分,言語間,便將方想的副樓主的“副”字,給去掉了。

方想只是淡然一笑:“下官不求高位,只求身旁跟隨着我的兄弟們,都能過得好,也不枉他們追隨一場。”

發生在靈樓中的驚天一吵,律王的探子早已回報:“方想出走,杜書彥卸職閉門思過,由馮瑞慈任樓主之位。”

像方想這樣講義氣的人,不讓他手下的兄弟們過好,就是不給他面子,杜書彥執意徵收商業稅,沒有給方想面子,靈樓的正副樓主之間纔會鬧到無法收拾的境地。

端王得到方想來投,心中不勝歡喜,當晚便開席,宴請方想等人。

卻只來了一半人,還有另一些人並沒有出現。

端王心中奇怪,向方想問起。方想回答道:“在靈樓多年養成的規矩,從不會一同吃飯,一同坐臥。”

“原來如此,總要留個報信的。”端王哈哈大笑。

方想並不避諱,點頭稱是。

很快,五千北燕兵來到京城,率軍之將,正是金璜曾見過的前路將軍哈術,

“拜見皇后。”哈術見到金璜後,右手搭左肩,深深一躬。

金璜側身轉向鳳歌,對哈術說道:“在這裡,你們由恆國女皇陛下調度。”

哈術睜大眼睛:“可是,皇上讓我們只從皇后安排。”

“我對你們的安排就是:聽從恆國女皇陛下的安排。有什麼問題嗎?”金璜看着哈術。

哈術完全沒有辦法反駁,只得乖乖聽令。

會做先鋒軍的人,原本也不是多麼的有智有謀,有勇又聽話就足夠了。

五千北燕軍,不是用來守城的,而是主動出擊。他們剛從京城的北門進來還沒三個時辰,就已經被派出去與叛軍做戰。

臨行前,鳳歌交給哈術一張地圖,地圖上詳盡的記下了叛軍的糧庫存儲量、運糧路線、運糧頻率。

“得手了都是你們的。”鳳歌笑的意味深長。

就這樣,五千北燕軍,在每人帶了兩個饅頭的情況下,就浩蕩從南門離京。

知道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如此摳門爲哪般。

鳳歌給的地圖上顯示,離京城百餘里的地方,便是叛軍的第一個糧倉所在地,只要北燕軍抓緊時間,趁其不備,拿下糧草,晚上就能吃好喝好再睡一覺。

後面以戰養戰,北燕人對搶完就跑的套路很熟悉,趕走叛軍之後,鳳歌再派行政官員去收復那些城池,收攏百姓就可以了。

從天而降的五千北燕騎兵,的確給叛軍增加了許多麻煩。

直到祭星臺即將完工,叛軍的軍隊再沒有能向前推進一步,北燕軍隊一直秉承着“你進我退,你駐我擾,你疲我打,你退我追”的原則,一直在與叛軍兜圈子。

瑤光帶回了那顆如滿月一般明亮的石頭,李墨一將瑤光送入宮中,之後便稱有些不適,向太醫院走去,剛剛走到門口,便雙膝一軟,暈倒在地。

當他再次醒來時,發現蘇巖、獨孤離塵、石長老圍在他身邊。

石長老的神情很惆悵:“給侍衛們服的藥,都是由秦長老負責,我們一向分工清楚,互不干涉,雖然大致知道是些什麼藥材,但是分量不確定,還要慢慢試才知道。”

蘇巖不屑道:“慢慢試?他早就死了。”

“你有本事你上啊,你一副藥下去,他馬上死給你看。”專業技能被鄙視,石長老吹鬍子瞪眼。

獨孤離塵在李墨一身上紮下幾根銀針,對李墨一道:“銀針只能延緩毒素進入心臟的時間,不能根治,若是在這段時間內,能配出解藥,就是你的造化,若是不能,報冤報仇的請記得找祀星族的人,別要害了好人家。”

石長老跳起來:“你什麼意思?”

幸災樂禍的蘇巖已經跑去藥室,繼續研究解藥。

鈞天已經許多天沒有離開步天台了,他每夜都在監看着星空,對一分一毫的星軌位移,都在做詳盡的計算,希望那顆慧星在到達的路途中,就會與其他星星碰撞,從而解了這場危局。

不幸的是,所有在慧星前行軌道上的星星,全部都完美的避開了它,那顆慧星,以一往無前之勢,繼續向恆國而來。

爲瑤光打造的黃金盤已經做好,五顆星石全部嵌入。

怎麼看,也只是一塊普通的盤子而已,充其量,是好看的盤子。

瑤光將盤子顛來倒去的折騰一番,盤子還是原來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周圍也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你們家先祖,還說了點什麼?”金璜忍不住開口問道。

瑤光搖搖頭:“沒有更多了。”

本來就對怪力亂神持懷疑態度的金璜,搖搖頭,以表示鄙視。

鳳歌認真的問道:“你可記得,到底是在什麼地方用這個黃金盤?”

回憶片刻,瑤光猶豫開口:“印象中,是一處很高的地方,聖靈還有說‘真鳳之血,啓地陰之力’,別的,我也不記得了。”

“真鳳之血,”金璜坐在一旁,笑咪咪的看着鳳歌,“那就是你沒跑了。”

瑤光還沒說完:“在高臺上,除了我之外,還有兩個人,都拿着銀針刺血。”

鳳歌轉頭看着金璜:“西夏與東寧的皇帝都不曾娶親,如今東方大陸上可稱爲真鳳的第二人,就只有你了。”

“我也算什麼鳳?”金璜一愣。

鳳歌笑道:“皇后自然是真鳳。”

沒想到自己也有份的金璜頗爲無奈的點點頭:“好吧。”

工部尚書通報:祭星臺已經完工。

瑤光決定先上去嘗試黃金盤是否靈驗,鳳歌與金璜也不反對,不過是刺點血,對她們倆來說,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

三人一同登上祭星臺,瑤光捧住黃金盤,鳳歌站左,金璜站右。兩人同時用銀針刺破手指,將指尖血滴在金盤中,兩人的血匯在中心的那顆如滿月一般瑩亮的石頭上,瞬間放出萬道光芒,就連鬼市都被這道光芒照得通亮。

黃紙倚着門框,擡頭看着天空中的那束光芒,神色凝重。

忙着算賬的奼紫與嫣紅也擡起頭,互看一眼,奼紫推開算盤,嫣紅放下紙筆,兩人一同站在黃紙身後。

“老闆,莫非慧星之事,竟然是真的?”奼紫道。

黃紙面無表情吩咐:“你們好生留守,我去去就來。”

到了京中,黃紙前往靈樓,進門之後,卻發現,靈樓樓主已換做馮瑞慈。

馮瑞慈知道身爲鬼市老闆的黃紙必定是有要緊的消息通報,他很得意於自己剛剛坐上靈樓樓主之位,便有人來提供消息。

“希望黃老闆提供的消息足夠值得本樓主的時間。”馮瑞慈的語氣裡滿滿的傲慢,他知道生意人,絕對不敢與他強橫,月黑堂那樣厲害的殺手組織,不也在靈樓的組織之下,從人間消失了嗎,區區鬼市,想要活下去,必然要抱靈樓的大腿。

黃紙慌張道:“方纔一道強光出現,不知是何緣由,特向大人稟報。”

聽到他說強光,馮瑞慈滿臉的期待瞬間垮下:“不過是陛下在祭星臺作法,還有其他事嗎?”

黃紙驚道:“世間竟真有作法之事?”

馮瑞慈懶得再理他,命人送客。

走出靈樓的大門,黃紙方纔驚慌失措的模樣,瞬間消失,他又恢復了那個精於算計,胸有城府的鬼市老闆,他徑直向杜府走去。

杜書彥正在看書房看書,聽說黃紙來了,忙命人請進來。

黃紙向杜書彥一禮:“杜樓主,我今日特有事來報,律王藏有一支精兵,狀如妖魔,頃刻之間便可踏平城池,如今不曾拿出,千萬小心。”

“黃老闆,如今我只是一個閒散的翰林而已,樓主二字,萬萬不可再提。”杜書彥平靜如初,“不過,我想知道,爲何黃老闆先前沒有說,今天才說呢?”

黃紙道:“我本不信那慧星襲地之說,只當是……咳……見到那道光芒之後,方纔知道古書之中紀錄爲實。”

剛剛還一副毫不在意模樣的杜書彥,眼神一凜:“古書?”

“是,我曾見過《天地誌奇》之中記載:聚地陰之精華,以隕落星石爲盆,可避天塌之禍。天如何會塌?我從未當那書中所言爲實。先前女皇陛下打造黃金盤之時,我尚在半信半疑,現在確定無誤,只怕天塌,指的便是慧星襲地。”

杜書彥垂下眼皮,輕笑道:“僅是如此?”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黃紙的聲音變得微弱。

杜書彥笑笑:“以鬼市老闆通天手段,弄到欽天監的星圖,的確也不是難事。”

被說中心事,黃紙也大方承認:“不錯,我的確有星圖在手,不過《天地誌奇》也是確有其書。”

杜書彥點點頭:“不錯,自然是有那本書的,我寫的。”

黃紙整個人都不太好了,那是鬼市最有能力的探子在遠離人煙的荒漠石洞中發現,用蝌蚪文刻在古經幢上,幾經波折,才譯出了其中含義。

竟然是假的?

不僅是假的,還是眼前這個男人寫的!

看着黃紙的臉色,杜書彥笑道:“我本是翰林院編修,不過是用古字作文而已,不難。”

“杜樓主果然大才。”黃紙只覺得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裡,隨時準備要噴出來。

他又強撐着問道:“不知杜樓主爲何要用這種手段?”

杜書彥笑道:“黃老闆一向很聰明,爲何現在不聰明瞭?女皇陛下說了這麼多,還有人不信,由不在朝廷掌控下的江湖第一情報網鬼市散出去消息,豈不是更好?”

的確,現在之所以有這麼多大權在握之人,與江湖英豪之輩,還站在鳳歌這一邊,完全就是因爲相信了鬼市傳出的消息。

黃紙無奈苦笑:“我做生意數十年,自詡見一知百,無真不識,無僞不辨。罷了,栽在杜樓主手中,也不丟人。”

杜書彥十分客氣:“這件事,的確是真的,黃老闆並沒有上當,等天下穩定,叛軍退去,我自然會把這筆費用雙手奉上。”

“身爲大恆臣民,爲陛下分憂,也份屬應當,什麼錢不錢的呢?”黃紙擠出一個笑臉。

待他走後,杜書彥又慢悠悠的出府,晃到翠雲峰,說是翠雲峰,實則是一塊巨大而陡峭的花崗岩,約有百多丈高,就在京郊立着,峰上無草亦無樹,除了俯視京城之外,並沒有特別的風景可以看。

杜書彥站在峰頂,坐在峰頂喝酒發呆,直到夕陽西下,他的視線終於看到山腳下幾個人影消失,嘴角才露出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傳信鐵鳥,放入雲端。

黑色的傳信鐵鳥,很快便落在一隻手中,取出紙條,閱後又付之一炬。

宮女們來回不斷的在走廊上穿梭,鳳歌與金璜都守在榻邊,瑤光脣色發白,呼吸微弱。

“怎會如此。”鳳歌皺眉。

石長老問診後,只說:“大祭司心血耗費過甚,需得靜養,不可再做耗神之事。”

不消說,祭星自然是耗神之事了。

鳳歌急忙問道:“那何時纔可祭星?”

石長老猶豫半晌,他知道慧星之事已是迫在眉睫。

“至少,一個月不可祭星,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話一出口,連鳳歌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以鈞天的計算,慧星最多還有十天就要來襲。

鳳歌眉頭微蹙,半天沒有說話,忽然,她感覺到一隻冰冷無力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低頭望去,卻是瑤光醒了。

她看着鳳歌,聲音微弱,語氣卻異常的堅定:“不是我一人死,便是大家一起死。反正我都是逃不掉的。不要在意這些了,讓鈞天告訴我,什麼時候需要上祭星臺,我自會上去。”

鳳歌咬着脣,心中酸楚,故作輕鬆道:“先別想這麼多,也許,中間,會被其他星星擋住呢?”

瑤光擠出一個笑容,沒有說話。

大家心裡都明白,這只不過是安慰而已。

鈞天並不只是單純的算慧星軌道,他早已把所有的星軌都算了一遍,無數次的演算,卻只有一個結果。

“好了,都出去吧,讓她好好休息。”鳳歌揮袖,只留下幾個守夜宮女,隨侍在旁。

其餘人全部退了出去。

夜已深,鳳歌卻睡不着,她怔怔的憑欄而立,沒來由的疲累,從心中散開,佈滿四肢百骸。

“陛下。”關林森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耳旁,鳳歌忙回頭,方纔的疲憊之色已在轉身的瞬間被很好的藏了起來,她微笑着說:“你也還沒休息?”

關林森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看着她,忽然將她抱住:“你太累了,當發泄時應該發泄出來,強撐傷身。”

“我……”鳳歌還想逞強,關林森在她耳旁輕輕說:“如果願意,你可以說給我聽,如果是我不該聽的,說完,就殺了我便是。”

“胡說什麼。”鳳歌嗔怪道。

關林森忽然抱起她,飛身落在皇宮的屋脊上,又將她輕輕放下:“若不是鈞天在,步天台倒是個好去處。”

“我很慶幸。”鳳歌忽然說,“我很慶幸,雖然我說的事情是那樣的荒誕不經,卻依然有那麼多人相信我,願意站在我這一邊。”

鳳歌靠在關林森身上,俯視着一半明亮一半黑暗的皇宮,還有值夜的侍衛與宮人們。

“等這次危機平安過了,我便向天下宣告,立你爲王夫,你可願意?”鳳歌低聲道。

關林森笑道:“就算不立我爲王夫,我也是要一直纏着你的。”

鳳歌輕輕捶了他一下,又靠在他的懷中:“那可說定了,生生世世不變。”

接着,關林森覺得腰間一動,鳳歌晃着一塊骷髏形的玉佩:“這就是定情信物了。”

關林森一驚,劈手就要拿過來:“這玉佩不行。待我找到最好的給你。”

“被你隨身帶着的,就是最好的,你能找到再好的玉佩,還能比進貢到宮裡的強不成?”鳳歌嬌聲道。

關林森被鳳歌難得的不講理弄得沒辦法,女孩子撒起嬌來,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塊玉佩,不吉利。我是怕它被別人得去,禍害天下,纔會一直留在身邊的。”接着,關林森便將如何在白骨祭壇發現古成國的遺址,還有這玉佩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都對鳳歌說了。

鳳歌聽了,越發的興致昂然:“慧星襲地已經是很奇異的事了,竟還有招喚亡靈大軍之說?那我一定要試試,萬一有朝一日能用上呢?”

“那也應該是我……”關林森想奪,鳳歌一讓,差點滾下屋頂,嚇得關林森急忙抱住鳳歌:“有沒有撞到?”

鳳歌見到他緊張的樣子,笑起來:“沒有啦,別擔心,不過,別再跟我搶了喲,不然,我就跳下去。”

雖然關林森知道鳳歌不是這麼輕率的人,不過,他也不忍再拂鳳歌的意思,只得再三對她說,千萬不要隨便起決絕的殺意,催動這塊玉佩的方法簡單到令人心慌,只要戴着玉佩的人心中有同歸於盡的想法,就可以觸動。

鳳歌笑道:“以我的身份,如果會產生同歸於盡的想法,哪怕是一瞬,都已是國破之時,敵人在前之際。到那個時候,用這塊玉佩,豈不是理所應當?”

關林森無法反駁她,只是心中沉甸甸,總覺得不安。但事已至此,也沒有辦法了。

在祭星臺完成之後,鳳歌馬上派戶部日夜趕工,計算國庫還剩下多少銀兩,多少糧。

三日之後,戶部計算出了剩餘量。

大朝會時,鳳歌接連宣佈了幾道旨意:

從下月起,取消原加收的稅賦,無論是商業稅還是農業稅,全部恢復原樣。

將國庫中通過加收得來的稅賦,扣除建造祭星臺所花費用之外,將剩餘部分,全部分至各道、府、縣,按比例退還給當初交稅的百姓。

消息傳開,世人皆驚,原本就看不起鳳歌的人,冷言冷語道:“女人就是隨心任性,朝令夕改。”

還有人說:“又有什麼用呢,都已經造反了,難道還能停下。”

市井中說着的這些人,卻沒有得到大多數百姓的應和,大多數百姓,只想平平安安的過日子。

平民的願望都很樸實,只要有一點活下去的機會,他們就願意一忍再忍,一讓再讓。

因此,在聽到鳳歌新政的時候,除了端王律王身邊的隊伍之外,其餘各地的起義軍全都散了,各自回到自家的一畝三分地,繼續忙乎着田裡的活計。

“王叔,現在形式,對我們大大的不利啊!”端王到底年輕沉不住氣,全身都寫着“愁雲慘淡”四個大字。

律王卻是胸有成竹,笑道:“無妨,那些泥腿子,原也不過是用來擾一擾,讓鳳歌不能一力對付我等。現在,是時候拿出法寶了。”

“法寶?”端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樸實的戰爭,突然變成了坊間話本里說的神仙鬥法。

律王卻依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只讓他放寬心。

這幾日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一直纏着他們的五千北燕士兵不見了,消失的無影無蹤,不知去哪兒了。

“呵呵,北燕人怎會藏着好心,真的是幫那個小丫頭,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律王淡定非常。

沒有人阻擋,叛軍很快便至離京城三百里的地方。

一天早上,端王尚在睡夢之中,忽然被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音吵醒,他連忙出帳查看原因,卻發現,面前竟然站着許多可怕的人形怪物。

比普通人要高一倍,身材也魁梧許多,輕輕鬆鬆,便能將兩個人都抱不過來的大樹連根拔起,扔在地上。

“怪怪怪物啊!!!”端王嚇得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正慌張,卻發現律王正負手站在那羣怪物前面,風吹動他的衣角,從容而鎮定。

端王壯着膽子上前:“王叔,這些是……”

律王笑道:“他們就是我所說的法寶。”

端王打量了半天,緊張的嚥了一口口水:“他們是妖魔是人?”

“曾經是人,如今是我……你的利刃。”律王看着那些怪人。

站在律王身旁的秦長老笑道:“這是我們祀星族秘術種出的魔草,強化了他們的身體,控制石又讓他們忠心不二,悍不畏死!攻下京城,指日可待。到時候,可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

“那是自然。”律王與秦長老相視一笑。

怪人的吼聲,震動了整個山林,飛鳥拍打着翅膀,向天空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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