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夜醉酒一場, 明月再也不似之前那樣木木呆呆。
她開始推門而出。
每次外出,顏如都陪伴在側。
她去聽戲,顏如陪着她;
她去吃包子, 顏如在旁負責付錢;
她懶洋洋的坐在牆角根兒曬太陽, 顏如也在旁邊陪着她曬。
暖洋洋春日的太陽, 照得人慵懶。
朝遠處望去, 依舊是柳河, 柳河依舊有船,船孃不知道在船頭烹飪着什麼美味的河鮮,達官貴人們依舊在上面愉快的交談甚歡。
她以爲自己可以想起沈清, 可是奇怪的是她好像想不起初遇的場景。
她轉身,看着顏如, 顏如已經被暖陽烘烤的昏昏欲睡, 她問道:“你說那河鮮是什麼味道?”
顏如被明月這一句話驚醒, 趕緊捂住錢袋子,弱弱道:“媳婦兒, 我們還是要節約點兒用錢,那樣的地方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去的,我娘說了,娶妻要娶會過日子的,你可不能這樣胡亂花錢了, 若是叫我娘知道了, 我怕以後娶你進門就要費些周折了。”
明月盡力擠了個笑容道:“我怕我是做不了你的媳婦兒了。”
顏如聞言, 臉色微微有些變, 然後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樣, 將錢袋子小心翼翼遞到明月面前,眼睛一閉, 狠下心道:“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拿去用,誰讓你是我的媳婦兒。”
明月沒有接過錢袋,只是微微朝顏如一笑,“我只不過是說着玩的,你不必在意。”
……
這一年的春日,格外長,長的所有春日的溫暖都好像停駐到明月的身上。
連夢裡都是白日暖春留下的痕跡。
等初夏時節,她覺得自己可以放掉一切離開坊城了。
她去過了寧城,留在過坊城。
她想去坊城朝南的唐國。
既然穿越至此,總要去看看這大好河山。
既然如此,何必糾纏往事,只不過是幫這具身體的主人了了一段過往。
離開的時候,她將一直隨身攜帶的玉佩留在小院中的石桌上,上面留了一言是寫給顏如的:沒有用的東西,就當是這段時間的費用。
雖然紙上是寫的沒有用的東西,但是明月知道這玉佩也足夠這段日子所需的銀兩。
當明月將那玉佩拿下放在石桌上的時候,玉佩很輕,明月卻突然感覺像是卸下千斤萬重。
從此山高水長,山河會有重逢。
但只願我們永遠不會相見。
再見。
曾經的明月。
從此以後,她就是明月。
獨一無二的明月。
真正屬於自己的明月。
……
她離開坊城的時候,沒有往後看一眼。
……
傍晚時分,顏如抓着倆條魚,滿身狼狽,衣角處滿是泥水,狼狽不堪,他來到小院中,大喊了一聲:“媳婦兒,瞧我給抓的好魚,你不是饞那河鮮嗎?今天我就給你做一條比那廚娘好吃的魚。”
聲音圍繞小院一週,沒有得到該有的迴應。
他看到石桌上明月留下的玉佩和隻字片語。
神色有些黯然。
站了一瞬,又重新提着魚走到後廚,刮鱗,破肚,澆油,澆汁。
最後裝好盤。
放到石桌上,就着一杯清酒,默默的吃到月上柳梢。
隨後收拾好碗筷。
輕輕退出房屋,鎖上小院。
小院起風。
又是一場沒有人打掃停落的時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