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麼會被餓死？國家不是開倉放糧了嗎？從去年到今年，整整一年的時間，難道你們都沒有人勞動，就這樣任由土地荒蕪嗎？”殷落晚怒不可遏，當年她和雀晏可在這城裡做了不少好事。
當時雀晏還教大家種莊稼，無論如何，總會有一些餘糧的吧！殷落晚實在想不明白？
“都是要死的人了還管那麼多閒事做什麼？”那人抱着手蹲在地上，一臉的不耐煩，周圍的人也都閉目養神，似乎如果有自殺的勇氣的話，他們早就集體跳崖了，可惜沒有自殺的勇氣，哪怕是死都需要由他人掌握。
殷落晚看到他們這樣，自然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於是惱羞成怒道：“你們都是要死的人是嗎？餓死最多不過七天，看你們的樣子也有一兩天了吧！反正都是要死的，你們又何必再佔用空氣，直接集體找個地方上吊算了。”
張偉和雀晏擔心殷落晚會被打，趕緊上前護住殷落晚。
“趕緊滾，別逼老子動手。”那人也怒了。
“你們這什麼態度？我們是爲了救你們而來，你們卻要自尋死路，早知道一年前就不必救你們了，當年我口袋裡就剩幾個餅子，都全分給你們這些人，也許不是你們，也許我當年救的人早就死絕了。”雀晏站了出來。
他和殷落晚一樣的痛心疾首隻是還算冷靜，殷落晚則是拳頭捏得咯咯響，就要打人，如果他們只是孩子，她可以好好勸說，可一個個都是成年人，不但不想辦法逃生，不想辦法活下去，竟然還帶着自己家裡的老人和孩子一起等死。
“大夫，你是雀晏大夫？”那男子眼前一亮，認出了雀晏，在他們心裡雀晏是神一樣的存在，所以本來就不高大的雀晏在他們心裡的形象自然是高大威武的，當年雀晏離開後，所有人把雀晏傳得神乎其神。
說雀晏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身後是有光的，長得高大威猛，身高三丈，雙目有神，最後傳着傳着的，大家竟都相信了傳說，而忘了雀晏的本來面目，因爲他們都很確定雀晏不會再回來。
如今見了雀晏倒也不認識了，雀晏仔細的辨認着，最後說了句：“你是牛二娃？”
“是，我是，雀晏大夫，真是你啊？太好了，我們有救了，我們有救了。鄉親們，這就是雀晏大夫，是他教會了我們在黃沙中種植，是他讓我們一年四季都不缺吃穿。”
“慢着，既然如此，你們現在爲什麼爲變成這樣？”殷落晚走了上前。
“這位兄弟是？當時雀晏大夫身邊的兄弟，你們都來了，你們簡直就是神，是知道我們有災難來救我們的嗎？”
“要是知道你們這樣，就不可能救你們。”殷落晚頓了頓，又說：“糧食又被收走了？收走了不會再種嗎？你們就坐在這裡等死，是嗎？我記得當初我們來的時候也有教你們種植藥材，教你們醫術，爲什麼你們只能坐在這裡等死？”
殷落晚的眉毛已經擰成團，剛開始還想打這些人一頓，消消心裡的怒火，現在火消了，也理智的想要知道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再愚蠢的人也會拼命的想要活下去，當然，如果被邪教洗腦那就另當別論。
但這麼多人一起被洗腦也不太現實，總有聰明的人吧？
“恩人，您不知道，在軍隊入駐後，我們本以爲日子會更難，誰知道元帥和將軍放米開倉，每家每戶按照人口領糧食，我們每個月領的糧食都足夠吃了，本想着來年收成好了，就還上，畢竟那麼多軍人要吃飯。”
殷落晚點了點頭，知恩圖報是好事，雖說國家救助自己的百姓是應該的，但作爲百姓不能總惦記着要國家救助，在國家遇到危難之時也要出一份力，別總想着自己又要吃又要對方庇護。
“自從葉元帥和齊將軍來了之後，大戰連連告捷，老百姓們也都樂開了花，軍中軍紀嚴明，從不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後來燔照派遣使臣來議和，我們更是高興，從那以後，士兵們幫助我們老百姓挑水，施肥……”
軍民一家親，很好啊！可最後爲什麼會到現在這種情況？“後來呢？”
“就在三個月前，一羣難民涌入城裡，元帥本不讓人進城的，只讓人在城外紮營，讓他們住進去，並承諾會送米送水送柴火，誰知那羣人不但不感恩，還像瘋了一般，逼着元帥讓他們進入，剛開始只是撞城門，被阻止後，他們竟然自殺。”
牛二娃的說法讓殷落晚等人吃了一驚。“自殺？”殷落晚好奇的問。
“是啊！他們直接在樓下喊話，說如果不讓進城，就會自殺，讓屍體堆積到城門那麼高，就算人不能進來，靈魂也要進來。”
“瘋了吧？”殷落晚忍不住吐槽，竟然還有人用自殺來威脅人的，也太變態了。
“誰說不是呢？本來將軍和元帥也不相信的，誰知第二天便有一個人自殺，將軍和元帥擔心這些人進城會給我們帶來災難，他們身上的病會感染我們，所以還是沒有開門，誰知第二日，便是兩個，第三日四個……”
牛二娃告訴衆人，到了第十日，已經有上百人死在城門口，屍體臭氣熏天，每日都有難民在那裡咒罵，最後，將軍無奈下令開門，衆人進來後就到處跟我們爭奪土地，糧食，打架。”
“我們奮力反抗，誰知最後他們竟一把火燒了我們的莊稼，房屋，元帥和將軍雖然一直在鎮壓，但這羣人都是不怕死的人，而且身上攜帶着瘟疫，所以元帥和將軍只能將士兵帶離出城。”
“爲何不帶你們？”殷落晚問，葉晟睿和齊威遠都是厚道的人，不可能將老百姓丟下不管的。
“說是等到安頓好，就來帶我們走，誰知，他們剛走，城裡就起了變化，縣令不允許百姓出城，只允許人進城，守城的人更是被敕令不允許放一個人出去，除了縣衙的人。”
“老百姓們沒有反抗嗎？”殷落晚又問。
“反抗了，但第一次反抗，我們就有十幾個村民被打死，而葉元帥和齊將軍一直都沒來搭救我們，我們這才知道，原來在他們的眼裡，我們真的命如螻蟻，生死都不重要。”牛二娃有些失落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