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夫人嘴角好不容易纔扯出來的笑容僵住了,看着林芷珊的眼眸裡流露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惱怒,聲音裡也蘊含着一絲陰冷:“珊兒,你……”
說到這兒時,林老夫人深吸了口氣,掐按着佛珠的手指因爲用力過度而浮現出青白之色,卻不得不強自按耐下心裡那些不停翻騰的情緒。但那鐵青的面容,以及脖頸處鼓脹出來的青筋,和不停曦動的鼻孔,都將她內心的憤懣情緒暴露無遺。
“罷了……如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我這個做祖母的也管不了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這番話,聽在不同的人耳裡,卻是流露出不同的意思。
若是前世,說不定林芷珊還真如了林老夫人的意,落入林老夫人設下的言語圈套裡,只可惜,今世的她,還真不是那麼容易就會被人算計陷害的。
故,她只是轉了轉眼珠,嘴角微勾,微微垂眸,嘴裡恭敬中不失謙遜地說道:“祖母這話可折剎我了,且不說如今我才十一歲,哪怕往後我離開定國公府,可也是定國公府裡出來的嬌小姐,又豈會做出那等生而忘本之事呢!”
林老夫人淡淡地瞥了林芷珊一眼,掐按着佛珠的手指一個用力,才養好的指甲再次被劃斷,就連那保養了許久的拂珠也都被指甲劃出了道道印痕。
“你如此想,很好。”
林老夫人不着痕跡地捋了捋衣袖,藉着寬大的衣袖遮擋住自己那青筋直冒的手背,看着林芷珊的眼眸無比的哀悽:“也不知定國公府今年是遭了什麼難,從過年起,一件又一件的麻煩事就沒斷過。唉……如今,長房也就只能靠你了,祖母希望你往後做事時,能多爲定國公府想想。祖母老了,往後,定國公府的未來和榮耀還得靠你們……”
林芷珊微微垂眸,長長的睫毛遮擋住眼眸裡流露出來的蔑視和不屑。
說起來,林老夫人還真是不知疲憊地攀附高枝啊!
明明前不久,林依雲才被人設計失了清白,最終落得一個送入家廟的悽苦結局。這其中,若說她和玲瓏郡主等人的計策佔了一多半原因的話,那麼,林老夫人一直默不作聲的觀望,然後悄悄大開方便之門,放任林依雲和鄭柏文私下裡書信傳情的舉動,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若非太后特意召林老夫人入宮,然後訓斥了林老夫人一番,想必,林老夫人不僅能利用林依雲爬上太子殿下牀一事而獲利不說,還能順利地讓定國公府攀附上太子府這株如今大梁除了當今陛下外最高大最粗壯的樹枝!
如今,沒有林依雲,林老夫人又不甘寂寞地將主意打到她身上來了?
呵……林芷珊心裡冷笑出聲,低垂的面容上卻依然一幅恭敬之色。
林老夫人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壓下心裡因爲林芷珊的極度不配合態度而生出來的憤怒情緒。
“珊兒,你這腦瓜子還真不如雲兒靈活啊……”似真似假的嘆息了番後,不待林芷珊回話,林老夫人就再次說道:“細數所有的皇子裡,靖王最得陛下寵愛,若非如此,哪怕他在六歲的時候就因爲參加皇家書院入學考試,因那出類撥萃的表現而得了當世大儒周瀚文的青睬,最終拜到周瀚文門下,成爲周瀚文門下三弟子之一,也不能破格被陛下封爲王爺。”
“可以這樣說,靖王會有王爺的封號,和他自己的學識、聰慧、果敢,以及識時務有着絕大的關聯!這樣的男兒,又是皇子,正是盛京貴女傾慕的對象,也不知有多少貴女夢想着自己能一日登天嫁入靖王府,成爲靖王妃。”
“如今,這樣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珊兒,無論是爲了你自己,或者是爲了軒兒,抑或是爲了定國公府,祖母都希望你在做出某些決定之前,能三思而後行!”
無需擡頭,林芷珊都能察覺到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看向自己時那飽含嫉妒和羨慕的目光,她心裡輕哂:表面看來,林老夫人說得頭頭是道,別說纔來盛京不久的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哪怕前世在盛京土生土長的她,也會因爲林老夫人這番話而生出濃濃的自信,接着就會毫不猶豫地按照林老夫人期盼的那樣行事……
“祖母,你說錯了,靖王有着一張比女人還要漂亮精緻的面容,試問天下有幾個貴女願意嫁一個比自己還要漂亮,又經常一襲豔麗紅裳,襯得整個人無比妖孽的男子呢?更何況,靖王行事作風無比詭異,雖有着龐大的孃家後臺,但早早就被封王,且在他上面還有好幾個比他年長的皇子,還有孃家勢力更大的太子殿下,故,在盛京貴女心裡,靖王如一朵蓮花般只可遠觀,不可採摘!”
“哦?”林老夫人挑了挑眉,拿一種古怪之至的目光看着林芷珊:“那你覺得哪位皇子最合你心意?”
不待林芷珊回話,林老夫人又補充道:“除了靖王外,其它的皇子或已定下婚約,或已娶了正妃。”
“或者,你打算給人作小?”
林老夫人這句話一說出來,就連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都差點沒忍住譏笑出聲,那瞧向林芷珊的眼眸裡更是佈滿了嘲諷和同情,以及濃濃的興災樂禍。
雖這樣的情緒一瞬即逝,卻依然被以眼角餘光留意着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的林芷珊瞧在了眼裡,心裡立刻思量開來。
“祖母,我不是三妹。”林芷珊不僅沒有如林老夫人願地被她激怒,反而還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然後以一種極爲漫不經心地語氣和態度說出了這句話,只令林老夫人那堪堪到喉的話立刻就被哽住了。
“雅彤姐姐,慕晴姐姐,你們若想笑,儘管笑出來。”林芷珊嘴角微勾,意味深長地瞧着臉色劇變的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道:“這兒雖是定國公府,可,很快就會是你們倆人的家,在自己家裡,又何需像在外面那般時刻端着架子,沒得讓人說裝模作樣,是吧?”
“唔,時辰不早了……”林芷珊擡頭看了看天色,道:“祖母,下次我再來梧香院給你請安。”
“雅彤姐姐,慕晴姐姐,若覺得在定國公府裡的日子太過於無趣,大可結伴出府遊玩一番。今年的盛京不比往年,雖已到了十底,卻還天氣晴朗,雖暫時不能欣賞到美妙的雪景,卻也可以不用擔心雪天路滑摔倒受傷……”
話落,林芷珊就朝門外行去。
及至離門檻處只餘兩三步的距離時,她又突然頓住腳,輕輕轉過身,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一臉的懊惱:“唉呀,差點忘記了,如今三妹被送入家廟已近一個月,也不知三妹在家廟的日子過得怎麼樣,之前一直想着要去家廟看望三妹,卻因爲武候王世子突然駕臨而致田嬤嬤等人受傷,不得不將此事一連再地往後推延。若倆位姐姐不介意的話,不若明日我們一同前往家廟看望三妹?”
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有瞬間的愣神,然後不約而同地朝林老夫人望去。
林老夫人不着痕跡地瞪了倆人一眼,微微頜首。
“唉,雖以往未曾見過家廟,但我也知道那兒和定國公府的情景定當是一個天,一個地的區別,也不知一向習慣了錦衣玉食的雲兒妹妹,到了家廟後,是否能過得慣那般清苦的日子。”許雅彤嘆了口氣,一臉的哀傷:“珊兒妹妹,不知明日何時出發?”
“我早就想去看看雲兒妹妹了,奈何不知家廟在何處,且不管怎麼說,我都只是一個借住在定國公府的外人,又如何能越過珊兒妹妹插手定國公府的事情呢?”許慕晴取出繡帕輕拭眼角,道:“如今聽得珊兒妹妹的提議,一想到明日就能見到雲兒妹妹,我這心裡就特別激動,可,一想到這段時間裡,雲兒妹妹也不知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多少人的欺負,我這顆心就疼痛不已,唉……總歸是一家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哪……”
林芷珊眼眸一冷,定定地凝視着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道:“說是家廟,不過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地方,那可是我定國公府修建的地方,歷年有許多夫人小姐去那兒修行過。如今兩位姐姐這番貶謫的話,可是覺得我定國公府的家廟,會由着下人欺負主子不成?哪怕她們被送入家廟裡修行,可,只要她們的名字一日未從族譜上除掉,就一日是定國公府的主子,又豈會發生此等大逆不到的事情!這些話,在這兒講講也就罷了,可萬萬不能到了外面還這樣說,以免別人笑話我定國公府竟然會有這般不着調的親戚!”
瞧着許雅彤和許慕晴倆人那慘白的面容,顫抖的身子,林芷珊嘴角微勾,趕在林老夫人再次大發雷霆之前,迅速離開。
果然,她才行到梧香院院外,就聽得房裡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林芷珊!”
林芷珊充耳不聞,繼續往文瀾院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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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講女主穿越後失去記憶,被庶姐害死,然後再次重生,獲得穿越前後完整記憶,最終有恩還恩,有仇報仇的故事。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