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可能?”林芷珊笑着反問道:“田嬤嬤,難道,你忘記了,那武候王世子是什麼身份,卻不是照樣戀上了林依雲。若非林依雲一時大意而被人算計,爬上了太子殿下的牀,保不準,此刻的林依雲已獲得了賜婚的聖旨!”
“這,不可能吧?”即使親眼見實到了這一切,田嬤嬤依然不敢相信:“倆人的身份可謂是天差地別,即使武候王世子再癡心戀慕,也不可能得到太后等人的同意!”
“誰能肯定呢……”林芷珊輕聲喃語着,端起桌面的茶杯抿了口,臉上的神色在嫋嫋的煙霧裡看不太清楚。實則上,前世,此刻,林依雲確實獲得了賜婚的聖旨,也因此,那之後,她的日子纔會越發地堅難起來……
“林依雲從來都是一個頗具心機的女子……”林芷珊嘴角微勾,輕聲細語地將今日香姨娘前來找她的事情,挑了一些重點講了出來。
“什麼?!”田嬤嬤氣得瞪圓了眼,脖頸上面的青筋也都冒出來了:“沒想到,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林依雲,竟然會這般狠毒!”
“大小姐,依老奴所見,還是要儘早將林依雲……”田嬤嬤再次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並且一臉堅定地說道:“爲了穩妥起見,這件事情就由老奴親自去辦!”
事實上,林芷珊也確實有着這樣的顧慮。
畢竟,前世,不論衆人如何算計陷害林依雲,可林依雲都彷彿有神仙庇護着般,每每在關鍵時刻都能逢凶化吉不說,還能借此機會認識一些貴人。雖然說,這些貴人中,那些世家公子少爺佔了一大部份,只有一小部份是各家貴女和夫人,但,林依雲依然憑藉着這些人脈關係,迅速在貴女圈子裡佔穩了腳,並且在嫁入武候王府後,打入了頂級貴女圈子,行事舉止都獲得衆人交口稱讚不說,還不止一個貴女暗自揣摩她的言行舉止,只爲了能像她一般,有一日,也能憑着自己的容貌和才華嫁得一個好夫君!
雖然如今林依雲已瘋了,也被她特意派人送到了江南去,但,這一個多月來,武候王世子鄭柏文一直未停歇地尋找林依雲的舉動,以及她都未能察覺到的那幾個已被林依雲收服的官家子弟們,比如說曾經的吏部侍郎,如今的吏部尚書家的嫡子於世玉,都不止一次暗自裡找她的麻煩!
基於這些原因,林芷珊再一次對自己最初做出來的決定生出了淡淡的後悔和懊惱的情緒——她只想着讓林依雲豬狗不如地活着,卻未想到,這樣的林依雲,在清醒後,是否會不顧一切地報復於她?畢竟,林依雲的運氣一向都是很好的……
“這……”林芷珊沉吟了會,搖頭道:“不行。”
“田嬤嬤,我不希望你的手染血,更何況,我這兒也離不了你。”當然,最爲重要的是林芷珊也挺擔心突然派了田嬤嬤這個一直在她身旁侍候她的嬤嬤到江南,會不會被那從未放棄尋找林依雲的武候王世子鄭柏文發現不對勁的苗頭而追蹤而去。若真如此的話,她定當會“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不說,還會迎來鄭柏文瘋狂可怕的報復……
一念及此,林芷珊遂道:“你安排一個從未在盛京露過面的,卻又非常忠心,絕對不會將這件事情傳出去的人到江南處理此事。”
田嬤嬤想了想,道:“大小姐,老奴那乾兒子一家人前不久才從江南投奔於我,不若由他去辦此事,畢竟,他是本地人,比其它的人都熟悉江南那兒的情況。”
林芷珊回憶了下,還是未能想起田嬤嬤乾兒子的模樣,只依稀記得是一個特別忠厚的農人,遂問道:“可靠嗎?”
“大小姐但請放心,老奴那乾兒子雖人看起來有點笨拙,又老實本份,但心裡卻有着一杆秤,知道什麼事情能打聽,什麼事情不能做。”
田嬤嬤頓了頓,又嘆氣道:“原本,他的父輩都是有能力的,幾代人下來共置了幾十畝地,雖然不像富貴人家穿金戴銀,但也溫飽不愁,每年還能有一些結餘。奈何,去年先是旱災,再是蝗災,而他家裡已三個孩子,老婆肚子裡又揣了一個。都說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他們那兒又遭了賊,家裡地窯藏的東西都不見了,最終也只能打起了賣房賣地的主意。可惜,遭災的地方,那本富庶的地也只能賤賣不說,就連花了幾十兩銀子修的大瓦房也因爲大部份人都逃難離開而只能賤賣了,如今,他費了千辛萬苦終於找到盛京來投奔老奴,老奴這輩子也就只有他這麼一個乾兒子,也只能爲他打算一二了。”
林芷珊思量了會,又問道:“田嬤嬤,你打算讓他辦完這件事情後,繼續留在江南?”
“不。”田嬤嬤搖了搖頭,難得眼含期盼地看着林芷珊,道:“大小姐,若可以的話,老奴希望他們一家人都留在定國公府。”
“你可知他們商量過了?”前世,田嬤嬤的乾兒子一家人是在年後投奔而來也就罷了,並且他們並未做出一家人均賣身定國公府爲奴的決定,這和前世不一樣的事情,也令林芷珊難得地生出了幾分興趣。
“是的。”田嬤嬤微微彎腰,道:“聽老奴那乾兒子提及,他的幾個兒子還挺聰明,又愛念書,故老奴才想着讓他們一家人就留在盛京,不要再回江南了。畢竟,老家山高水遠,又頗偏僻,書院也都是一些落弟的書生授課,不僅不能教導多少知識,反而還會誤了他們。”
前世,好像確實聽田嬤嬤提過此事,不過,那時的她心思還不在此處,也就錯過了將田嬤嬤一家人全部納入定國公府的好時機。
“既如此,那就挑個時間,將他們一家人帶到府裡給我瞧瞧。”
“是。”田嬤嬤一臉的興奮和激動,一想到全家人終於能團聚在一起了,她的眼睛就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林芷珊又道:“你那乾兒子喚什麼名?”
田嬤嬤恭敬地回答道:“孫興。”
“這幾天,府裡事情比較多,再加上江南這件事情耽誤不得,既然孫興是你的乾兒子,那麼,就讓他立刻起程前往江南,若能辦好此事,我定當重賞。”
“另外,告訴他,最好能讓李沐清在氣急之下殺死林依雲……”如此,也就能徹底毀掉李沐清,也讓林依雲這個前世今生她最恨的仇人,一嘗死在愛人手裡的悲悽和絕望。
“大小姐放心,老奴省得。”田嬤嬤心裡感動不已,這般念着下人的主子,如今可不多見。
林芷珊思忖了會,依然不太放心,總覺得依照林依雲的心計和謀算,不可能就只留這麼一招後手,遂道:“另外,明日請李大夫前來查探一下,府裡是否有些不該出現的東西。”
田嬤嬤只是略微思索了下,就明白了林芷珊的話意,遂一臉焦急和擔憂地離開。
就在此時,一臉嚴肅的喜嬤嬤進來了。
見到匆忙離去的田嬤嬤,她也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停下腳步,只是看似隨意地和田嬤嬤交換了個眼色,然後就微彎腰,語速極快地說道:“大小姐,玲瓏郡主來訪。”
玲瓏郡主?
林芷珊眉頭微蹙,無需細思,都能猜測出這玲瓏郡主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不過,依照前世的記憶,結合今世的經驗,這玲瓏郡主雖因常年跟着長公主夫婦倆到大梁各處遊歷,而有着和盛京其它的貴女們不同的見識,卻也因着長公主府裡的教育而只會暗地裡下手,並不敢明目張膽地對付一個身份地位只稍遜她的人。
“兵來將當,水來土淹!”林芷珊淡淡地說道,起身朝大廳的方向行去。
喜嬤嬤暗贊不已,那雙看向林芷珊的眼眸裡滿是欣慰,挺胸擡頭,迅速跟上了林芷珊的步子。
大廳
雖說近幾年,因爲文氏的去世,定國公府並未辦大型的宴會,但身爲被老定國公爺任命的林管家,那見識和氣度自和旁人不同,尤其最近幾個月,諸如武候王世子、靖王、鳳蘭郡主等皇親貴族也來過,不論對方是一臉冷肅氣惱地來找茬,抑或是一臉溫和地來找林芷珊,總之,面對這些尊貴的客人,林管家已不再如最初那般需要強自按壓下心裡的恐慌和無措,而是做到了真正的鎮定自若。
就如此刻,哪怕因爲沏茶的丫環“不小心”而打翻了茶杯,茶水漬濺到了玲瓏郡主的衣裙上,令玲瓏郡主怒氣勃發,毫不猶豫地拿鞭子抽了那個丫環三鞭,只令大廳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林管家依然面不改色地垂眉斂目,靜待玲瓏郡主的吩咐。
“林芷珊呢?這都多久了,她怎麼還沒有出來?”玲瓏郡主一臉的嫌惡地取了好幾方繡帕,墊在椅子上面,道:“也不知你們定國公府是怎麼回事,明明還未到入不敷出的境地,竟然連一張梨花木做成的椅子都不願意買不說,還任由那些下人偷懶耍奸!瞧瞧,不僅這間房子裡有一股黴味,就連這桌椅上面都是一層灰,你們這間大廳不會一直沒有人來訪,所以都閒置未用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