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哭】
（二十）、我的第一桶金
沒過多久，金英淑就向我傳達了社長李佔川的指示：花城集團是在中國較有影響的棉紡集團，這樣的客戶千萬不要輕易地丟掉。蘭社長和喬課長，不管是誰，只要能抓住客戶，都是一樣的。但是，每噸原料的價格，795美金的可以，790美金的不可以。
我馬上將李佔川社長的意思轉告給王總，王總笑着搖搖頭說：這就不好辦了，當初我們只所以拒開信用證，據說就是因爲蘭虹堅持795美金不放。現在市場上的價格都降到785美金了，看在我們經委劉主任的面子上，我們才同意跟你做790美金。795美金，我們老總那裡肯定通不過。
我一聽，頓時便明白了李佔川爲什麼說795美金可以，790美金不可以了，那多出來的5個美金，不單單是利潤問題，而且還包含着副社長蘭虹的面子。
原來老外也會和稀泥啊！
我仍然不肯死心，我讓金英淑再次給李佔川打電話轉達我的意思：爲了長遠的利益，第一票生意的利潤不一定非要很多很多不可。?但是李佔川顧及着副社長蘭虹的面子，仍然堅持795美金可以，790美金不可以。
沒法，我只好再度請經委主任劉成山出面幫我做花城方面的工作。
我對劉成山和王總說明原因之後，便向他們發誓：請你們相信我，我喬楠是一箇中國人，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不會站在外國人一邊。這一票生意讓你們多付的那5個美金，我一定會在今後的生意中讓他們加倍地償還！
經過一番協調周折，花城集團最後終於同意以每噸795美金的價格接受我提供的200噸韓國高合牌紡織化纖原料。
當合同最終簽定的時候，我激動得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了，心中的那份感覺，就像奧運健兒拿到了金牌一樣。
啊，我終於勝利了！
我終於拿到入場券了！
從湖城做成第一筆生意之後，我沒有急於返回黃海，而是取道湖西去了蒼南。
因爲花城集團的王總告訴我，蒼南有家叫做百靈集團的大型棉紡廠，其規模和效益都同他們花城差不多，而且他們兩家的關係也一直不錯。他問我想不想去蒼南看看？如果想去的話，他可以給百靈集團分管進出口業務的孟總打一個電話。
我馬上對他說，去去去，我馬上就去！
我爲什麼不去呢？我在湖城工作的時候曾多次去過蒼南，對於蒼南，我並不陌生。況且那裡還有一位我在省委黨校學習時的同學。我既然通過自己對市場的明智考察和不懈努力，獨闢蹊徑地爲漢川株式會社開拓了紡織化纖原料市場，我爲什麼不乘勝出擊，儘快地擴大戰果？
我蒼南那位同學叫高雲平。當年在省委黨校學習時，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辦事員，而如今他卻已經是蒼南市的紀委副書記了。
到了蒼南，我直接去了百靈集團，並很順利地就見到了孟總。
看上去孟總的年齡同花城集團的王總差不多，都是三十來歲的樣子，顯得很精幹。但孟總看起來要比王總更質樸厚道一些，見面一交談，便讓人有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
我說明來意，孟總便笑吟吟地說：喬經理，你的情況和經歷，花城的王總都已經在電話裡跟我說過了。不瞞你說，我以前同你一樣，也是一個政工幹部，去年夏天才剛剛向老總要求改的行。
是嗎？這麼說咱們曾經是同行？我頓時便覺得，我同孟總之間一下子便沒有了陌生和距離。並憑着一種直覺斷定，他很可能是我今後最可靠和最主要的合作伙伴。
孟總點點頭說：我原來是我們百靈集團的團委書記，去年我們老總想提拔我當集團黨委副書記，我沒答應。我對我們老總說，你如果真想用我，那就乾脆讓我當一個副總。如果不想用我，那我還是繼續當我的團委書記算了。起初我們老總還有些猶豫，擔心我幹不了業務，後來他同我們的一位副總，哦，就是我的前任，鬧起了矛盾，他才最終下定決心啓用我。孟總說着微微一笑：其實我同你一樣，也是剛剛學着做生意，最多也是半瓶子醋。
孟總，我同你可不一樣啊，你已經在海里遊刃有餘了，可我還一直站在海邊驚慌恐懼呢。
你現在的心情我完全能夠理解，因爲我畢竟比你先走了一步。現在有好多人都認爲我們政工幹部只能做些打打雜兒擦擦屁股什麼的事，其實我們做什麼都不會比別人遜色。做生意也是一樣的。首先我們的基本素質並不比別人差。另外，我們的原則性、我們的敬業態度、我們的執着和投入，都是他們一些普通業務幹部所不具備的。我只所以要賭氣改行做業務，就是想用我們自身的力量來證實一下我們政工幹部的素質和能力。
太好了！孟總，你講得實在是太好了！你的話，字字句句都說到了我的心坎上。我真想站起來同眼前這位年輕而又極有見地的孟總用力地握一握手。我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說：這些年，我心裡一直在憋着一口氣，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和委屈。過去，我們一向是選拔最優秀的幹部去當政工幹部，現在可好，許多人，甚至連我們的上級領導和幹部部門，都對我們產生了一種偏見，好像我們這些政工幹部，除了念念趣件管管黨務，別的什麼都不會做不能做一樣。而那些一旦當上了廠長經理的人，即便是素質和水平再差，也能一步步地得到提拔和重用。我們現在的一些企業，爲什麼會落到那樣悽慘的境地？這與我們現行的企業體制中，一把手的專權和素質較差有着直接的關係。
確實是這樣。孟總也贊同地說：凡是好的企業，必定都有一個好的當家人。凡是差的企業，一把手肯定不怎麼樣。可以說這是目前我們中國企業的一種普遍規律。
是啊，一個人的能力和素質的高下，就可以決定整個企業的前途和命運的現象，確實太普遍了。但這卻並不是一條成功的經驗。真不知道這種不正常的狀況什麼時候才能從根本上得到改變。
……
我們兩個初次見面的人，就像一對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樣，越談越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