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老外的誘餌
【女人不哭】
(四十四)、老外的誘餌
去韓國旅遊,就像一塊巨大的磁石,不僅吸引着黃海當地的政界商界人士,而且也深深地吸引着省內的許多客戶。大家都熱切地期待着李佔川也能給他們發出一份友好實惠的邀請。然而,李佔川的邀請函,從來都是不隨便籤發的。
在我的客戶中,最先給我打電話提出想到韓國旅遊的是花城集團國際貿易部的齊經理。
齊經理在電話裡直截了當地對我說:喬經理,你跟李社長講一講,是不是也給我們發個邀請,讓我們也到韓國去玩玩?
我這才遲鈍地想起了我的那些客戶。是啊,我的客戶給了我那麼多的面子和那麼多的幫助,我爲什麼不想法讓李佔川也爲他們出出血?於是,李佔川來黃海的時候,我便把客戶的要求向他作了彙報。
這一次,李佔川例外地沒有皺眉頭。他略略地想了想,然後對我說:喬次長,你的客戶想去韓國的可以。但是,他們每個月給我們的定單,必須平均在二百噸以上。
我馬上告訴李佔川,花城集團和百靈集團還有湖曲和威南棉紡廠,他們每個月給我們的定單都在二百噸以上。花城集團甚至在三百噸以上。
李佔川說:那就讓花城集團先去。不過,必須讓他們馬上再籤一筆定單。
李社長,他們剛剛給了我們一筆定單的啊。
李佔川不容置疑地說:簽過了的,已經成爲過去。他們,必須馬上再籤一票。這一票的利潤,我一個美金都不要,全都給他們去韓國旅遊!
我頓時明白了李佔川的用意。這傢伙竟然也懂得羊毛出在羊身上的訣竅。
我把李佔川的意思轉達給花城集團的齊經理。齊經理笑笑說:沒什麼,再籤一票就再籤一票吧。
於是,我同花城集團馬上又簽了一筆二百噸的定單。
齊經理從韓國回來之後,專門從湖城打電話向我表示感謝。
我問他:在韓國玩的怎麼樣?李佔川夠不夠意思?
齊經理連連地說:不錯不錯。李社長也真夠意思,我在韓國的那幾天,他幾乎天天都親自陪着我,我還真有點受寵若驚呢。
客戶高興,我自然也格外高興。這羊毛不管是出在羊身上還是出在豬身上,我的運作,畢竟還了客戶的人情。
後來,我又積極地爲百靈集團的孟總和湖曲的陳春尉威南的丁廠長運作去韓國旅遊的事宜。?李佔川從電話裡告訴我:這些中國客戶最好不要一個一個地來。最好讓他們一起來。這自然是處於經濟目的。
百靈集團的孟總對於同湖曲的陳春尉一起去韓國,並無異議。他說這樣最好,正好有個伴兒。然而湖曲的陳春尉一聽說要同花城集團的孟總一起去韓國,馬上就打了退堂鼓。他說,我還以爲是我自己呢。要是同別人一起去的話,那我就不去了。
我婉轉地把陳春尉的意思告訴了花城集團的孟總。
孟總馬上爽快地說:既然這樣,那就讓陳春尉先去吧。咱們怎麼都好說。以後有機會我倒是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我馬上應承下來:那好,等你去韓國的時候,我一定請示李社長,親自陪你走一趟!
放下電話,我突然萌生了一個想法:若陪同孟總一起去韓國,一定帶上夫君方明。
我的提職,着實讓北海辦事處的張課長感到傷心。
就連我都爲她沒能如期地得到提升而感到意外。
張課長同我的電話聯繫漸漸地多了起來。?她時不時地給我打一個電話,同我拉些家長裡短。有時也半隱半現地敞開一點心扉,聊一些值得聊和不值得聊的事。
從張課長的情緒裡,我漸漸地感覺到,她好像只是一個用快樂包裝起來的人,其實在她的骨子裡埋藏着很深的煩惱和憂鬱。她越是津津樂道地跟我談及那些開心的事,我越能感受到她苦悶的深重。
這些日子,張課長每一次的話題,幾乎都離不開李佔川。彷彿那個韓國人已經佔據了她的整個心扉。
張課長告訴我,李佔川對她是很夠意思的,但究竟怎麼個夠意思,她卻總是欲言又止。然而,她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告訴我,當李佔川得知她喜歡喇叭花時,竟然特意在漢城爲她打造了一朵金質喇叭花。她時時刻刻都把那朵金質的喇叭花戴在自己的脖子上,即便是洗澡和睡覺,也都從來捨不得摘下。
我突然產生了一種預感:張黎玫已經在李佔川那裡受到了冷落。
按規定,李佔川的漢川株式會社在中國境內是不可以做中國國內貿易的。但李佔川卻在蘭虹的幫助下,用張課長的名義在北海註冊了一個國內貿易公司。這樣,他便可以將漢川株式會社和這個中國國內的貿易公司有機地攪在一起,去做一些暗渡陳倉和偷樑換柱的手腳,從而牟取暴利。
其實,北海海關早就知道李佔川用張課長的名義註冊的那個國內貿易公司,只是礙於張課長上面的關係,纔對它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然而,最近這些時日,北海海關卻頗有點風雲突變的樣子,不僅在他們的內部緊張起來,而且在外部也開始對各個企業進行排查,追究變相走私和偷漏關稅的事。
由於張課長弟弟在海關總暑的岳父因涉及走私放私而受到查處,張課長的國內貿易公司也自然而然地成爲北海海關重點查究的對象。並對張課長下達了最後通牒。
事態的嚴重,不言而喻。
李佔川不僅親自從漢城飛到了北海,而且還專門把蘭虹和我也調往北海,共同商討對策。
蘭虹主張讓張課長先出去躲一躲,等過了這陣風之後再慢慢想辦法。而我卻堅持讓張課長主動到北海海關去補交相應的稅款。爭取海關方面的寬大處理。這樣有利於今後的業務和發展。因爲一個不守法經營的企業,最終是沒有前途的。
蘭虹馬上批評我是投降主義。蘭虹說:喬次長,你可真糊塗!我們已經吃到肚子裡的飯,怎麼可以再吐出來?中國幹什麼都是一陣風,等過了這一陣風,請請海關送送禮,保準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我仍然堅持着:蘭社長,你想過沒有?張課長是公司的法人代表,她如果躲出去的話,海關方面肯定會設法通緝,弄不好是要判刑坐牢的!
蘭虹不滿地瞪了我一眼:有那麼嚴重嗎?你是不是太危言聳聽了?只要能保住公司的利益,即便是張課長真被他們抓走,坐幾天牢也沒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再想法把她弄出來就是了!
一直淒涼在一邊的張課長突然反駁蘭虹說:蘭社長,我還年輕,我可不想去坐牢。真要有人去頂罪的話,你去好了。當初我就說我不當這個法人代表,可你非要我當不可。
蘭虹被張課長噎得半天沒說話。等了一會兒她才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放心,我們大家絕對不會袖手不管的。
既然不是我一個人的事,那爲什麼非要讓我一個人去頂罪不可?
李佔川一時也沒有好的主意。但他卻絕對不同意像我主張的那樣,主動去北海海關補交相應的關稅。因爲這筆錢肯定大得讓他無法承受。最後,李佔川還是採納了副社長蘭虹的意見,讓張課長跟同我到黃海躲藏起來。他堅信中國海關都是橡皮筋兒。有緊的時候,自然也有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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