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女人間的明爭暗鬥
【女人不哭】
（三十七）、女人間的明爭暗鬥
黃海與北海，兩個辦事處雖屬同級，但事實上還有一種垂屬關係。
北海辦事處是李佔川在中國的大本營。李佔川的許多指令和社裡的一些重大活動，都是通過北海辦事處向我們間接下達的。
到了北海，天色已晚。果然，李佔川和蘭虹都在那裡等着我們。我原以爲，一定是社裡又有什麼新的重大部署，沒想到李佔川只是向大家通報了一下社裡近期的一些情況，便高興地請大家去一家韓國料理吃燒烤和卡拉OK。
因爲酒店就在北海辦事處附近，所以無需乘車。李佔川和蘭虹肩並肩地在前邊走，我們大家呼啦啦地在後面跟。我問劉課長：明天是不是還要繼續開會？
劉課長一怔：還要開什麼會？剛纔不都已經開完了嗎？
就這些？
是啊，就這些。你還想怎麼着？劉課長說完之後，似乎才明白了我的話，接着便向我解釋說：其實，李社長這一次根本就沒打算開什麼會，只是因爲我們近期的生意做得特別紅火，再加上北海海關方面的那一檔子一檔子的事，全都讓我給他擺平了，他這一高興，就想跟大家一起樂一樂。
張課長滿臉放着自豪的紅光，腳步也輕盈得飄逸起來。就像十八歲的少女激動自己的初戀一樣，向我炫耀着她近期那過五關斬六將的業績。
張課長是很有些能量的。她同海關方面的那種特殊關係，的確不斷地從另一個渠道給李佔川帶來一筆筆豐厚的利潤。起初，我一直感到困惑，漢川株式會社在海關方面爲什麼總有那麼多的麻煩需要張課長去擺平呢？後來我才慢慢地知道了一些內幕。原來那些麻煩都是因爲李佔川着意偷漏關稅和變相走私所致。
李佔川偷漏關稅和變相走私的一貫做法，就是掛羊頭賣狗肉。他幾乎每一次從韓國向中國進口原料時都要夾帶一些價值更高的東西蒙混過關。一旦被商檢和海關方面查驗發現，便讓張課長出面找關係，把那些嚴禁夾帶的東西當做捎來的樣品而給予放行。?有時實在說不過去了，最多也只是象徵性地交一點罰款。最近一個時期，李佔川索性大膽地做起了瞞天過海暗渡陳倉的勾當，以來料加工的方式從韓國大批大批地向中國進口PE和PP原料，而實際上，這些原料一到中國境內，便讓他高價出售了。當海關方面查驗他們加工出口的產品時，他便在北海買通一些中國廠家，以這些中國廠家正常的出口產品去冒充他們來料加工後的出口產品。有時，這些中國廠家的出口產品實在是同漢川株式會社的來料風馬牛不相及，便再次由張課長出面擺平。於是，海關方面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不做計較。前些天，李佔川竟然以進口PE的名義進口了兩千噸PP，而每噸PP的市場價格要比PE高出好多。結果被商檢部門給查了出來。按照有關規定，這種貨單完全不符的做法，這批貨是應該徹底罰沒的。然而，通過張課長的巧妙運做，這批貨最終非但沒有被罰沒，而且連一分錢的罰金都沒有交。?我粗略地算了一下，每噸PP的市場價格是五百美金，兩千噸PP就是一百萬美金。也就是說，僅僅這一次，張課長便爲李佔川挽回了一百萬美金的損失。難怪李佔川高興得要請大家去吃韓國料理和唱卡拉OK了……
看到張課長一路上都在津津樂道無比地興奮，我心中越發沉重。張黎玫啊張黎玫，你是一箇中國人，你爲什麼要如此不顧一切地幫助李佔川呢？我雖然也在給李佔川打工，但我喬楠卻決不會去助紂爲虐，着意去損害國家的利益！
鮮族的男人善酒，我是知道的。但鮮族的女孩子能喝酒，我卻是第一次見識。
吃燒烤時，不僅金英淑和北海辦事處的娃娃臉小樸和長頭髮小金個個大杯大杯地喝着高度白酒，而且就連我們辦事處裡一向溫柔內向的小崔和小宋，也都毫不含糊地頻頻舉起了白酒酒杯。
酒宴的氣氛一開始便十分活躍和寬鬆。李佔川一改平時的苛刻和威嚴，像一個頑皮的大孩子，鬆弛了他那張慣常的火槍臉。他頻頻地向大家舉杯敬酒，一會兒便把酒精的興奮，灌滿了那些年輕女孩們的每一根神經和髮梢。
蘭虹也在一個勁地跟着李佔川起鬨，與她年齡和身份極不相符地輕浮和張狂着。然而張課長今天卻變得格外沉穩和矜持。也許是因爲蘭虹在場的緣故。
金英淑自持有些酒量，頻頻向蘭虹敬酒叫板，看樣子她很想把蘭虹灌倒。與此同時，她還悄悄地向娃娃臉小樸和長頭髮小金，還有我們的小崔小宋示意，要她們也頻頻地向蘭虹敬酒。然而，蘭虹並不傻，她憑藉着副社長的身份和地位，不管誰向她敬酒，她都強逼着對方先乾杯，然後自己卻只輕輕地抿上一口意思意思。金英淑一個勁地叫嚷不公平，但蘭虹卻並不把她放在眼裡。不僅僅因爲她是副社長，還因爲這些年輕的女孩子大都是蘭虹親自招聘並一個個手把手地調教出來的。
只一會兒功夫，幾個女孩子便喝得醉眼朦朧，醜態百出。她們有的脫衣服挽袖子，有的則乾脆大口大口地嘔吐起來。就像《封神演義》中的那一羣原形畢露的小狐狸。直樂得李佔川哈哈大笑。
我見金英淑已經失態，便對李佔川說：李社長，金小姐已經喝醉了，我送她回宿舍休息吧？
李佔川打着手勢阻止我：沒關係，沒關係，金小姐今天表現得很好。大家誰都不要走，我們還沒有卡拉OK呢。喬課長，等一會兒，我讓你聽一聽韓國的，男高音。這個男高音，就是我，社長！說着，便讓服務小姐打開了音響。
我只好繼續耐心地熬着。
李佔川首先用韓語唱了一首我聽不懂的韓國歌曲，然後又用漢語唱了一首日本歌曲《北國之春》。他雖然激情怒放，嗓音洪亮，但歌唱得卻很一般。然而大家還是熱烈地爲他鼓掌。
沒等李佔川放下話筒，蘭虹便主動地走了上去。蘭虹從李佔川的手中接過話筒，含情脈脈地看了李佔川一眼，然後便聲情並茂地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直唱得欲癡欲醉，讓人感慨萬千。
唱完了《月亮代表我的心》，蘭虹接着又唱了一首《哭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