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畫音在與蕭正相處的這段時間裡,頭一次感覺到尷尬。面紅耳赤的尷尬。好像被捉姦在牀一樣,無法直視蕭正的眼神。就像她當初在餐廳撞見蕭正和沈曼君,她完全能理解蕭正此刻的心情。哪怕二人的夫妻關係,僅僅是靠一紙沒有傾注任何感情的婚約維繫。
但就像她撞見沈曼君和蕭正的狼狽爲奸一樣,心裡除了對蕭正品德的鄙夷,更多的,還是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的抓狂與憤怒,哪怕她明明不喜歡這樣東西。
我的就是我的,憑什麼被你搶走?
這就是女人的天性,也是大部分動物的天性。寧可被自己丟掉,也決不允許旁人染指。
可想而知,身爲男人的蕭正,當他走進辦公室,撞見韓彬和她同處一室吃早餐,還被親熱的稱呼畫音——要知道,連得到法律保護的蕭正,也只是尊敬的稱呼她一聲林總。而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此刻的林畫音坐立不安,也沒有勇氣去思考蕭正爲什麼要留下。儘管她覺得自己很冤枉,還很無辜。
她從來沒邀請韓彬來她的辦公室吃早餐,更加沒想到韓彬會把開除員工的場地,臨時設立在她的辦公室。甚至於——在韓彬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她態度強硬的拒絕過。但韓彬仗着和她是世交,又是新奧的大功臣,他竟忽視了林畫音的心情,強行把早餐帶了進來。
但她能解釋嗎?解釋得清楚嗎?就算解釋的清楚,蕭正會信嗎?她和韓彬是同學,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所有認識他們的人都知道,韓彬一直喜歡着她。哪怕她從來都沒有給予任何的迴應,甚至曾直白的告訴過韓彬,她這一輩子,都不會結婚,也不會喜歡任何男人。也無法改變韓彬的初衷,一如既往的喜歡着她。就連韓彬的父母,也極爲喜歡聰明、有頭腦、美貌的林畫音,希望韓彬能把她娶過門。
而事實上,韓彬還是一個從小學就頭頂無數光環的優秀男人。是一個任何女人都無法拒絕的白馬王子。他英俊,富有,才華橫溢,完美到找不到任何缺點。
從種種方面來說,林畫音別說讓蕭正相信她的清白,連她自己,在設身處地的琢磨一遍之後,也很難相信自己。
所以她尷尬,慚愧,還無地自容。如果她知道會有眼下這個局面,她就算得罪韓家,拒絕韓彬替燕京的家人帶來的問候,讓韓彬這個新奧的大功臣,創業初期的得力幫手面子掛不住,她也不會把自己推到這等尷尬境況。
可再多的後悔也爲時已晚。蕭正已經撞見了,她也陷入了任蕭正嘲諷的理虧局面。不管她有再多的苦水與委屈,也無法向任何人傾述。
當然,最讓她感到無奈,甚至不快的,還是韓彬對待蕭正的態度。他憑什麼炒蕭正?他憑什麼在蕭正面前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他又憑什麼,要把蕭正立爲反面教材?
當我是死人?
這又是女人的另一個可愛之處,她可以冷待蕭正,可以把蕭正當空氣,言辭犀利的冷嘲熱諷。但也僅限於他。別的人,沒有這個資格!
“反面教材?”
蕭正笑了。
聳聳肩,隨手點了一支菸,竟毫無忌憚之色。反而大步走向了二人。
“小吃不錯,都是燕京特色吧?”蕭正在韓彬凌厲的注視下端來一把椅子,然後心安理得的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幾口:“正好我趕着上班沒吃早餐。”
一隻燒賣下肚,蕭正肆無忌憚的端起林畫音喝過的凍咖啡,一口氣喝了大半,含糊不清的說道:“不錯。就是冷了點,口感沒公司的鍋貼好。”
韓彬臉上不着痕跡的閃過一絲慍怒,但作爲修養學識高於常人的世家子弟,良好的家教讓他養成了喜怒不形於色的習慣。哪怕眼前的蕭正像一個得了失心瘋的失業者,他也沒歇斯底里的發作。而是目光冰寒的盯着蕭正:“如果吃飽了,麻煩你立刻從我的視線消失。”
“這句話也是我想對你說的。”蕭正放下筷子,老神在在的抽了一口煙。“韓總是吧?我知道你是新奧的副總裁,也是人人敬畏的掌權者。在新奧,不管是誰遇到你,都會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包括我們的林總,也不會輕易駁你的面子。這一切,也的確是你應得的。畢竟,你爲此付出過寶貴的青春,也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同時,還因爲你和林總是老同學,我也就原諒了你的不知所謂。”
韓彬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怒火,可他仍然強忍不發,眯眼盯着蕭正道:“你知道嗎?你已經成功激怒了我。”
“這句話很多人對我說過,但我從來沒有因爲這句話吃不下,睡不着。”蕭正風捲殘雲般吃着桌上的精緻早點,斜了韓彬一眼道。“行了。你還是快點出去吧。雖然你是林總的老同學。但在我這個合法老公面前。你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倔強和堅持,實在讓人覺得滑稽,還很可笑。”
誰也沒想到蕭正會正大光明的宣佈,他是林畫音的合法老公。打死韓彬也不敢相信,林畫音居然結婚了,而且找了這樣一個男人當自己的老公。而林畫音,同樣不敢相信蕭正居然會當衆暴露自己和他的關係。而且還是這麼的理直氣壯,不可一世。
怎麼,當自己的老公,是一件讓他很驕傲的事情麼?
韓彬的驕傲與修養再也無法支撐他心平氣和的去面對這個比噩耗還要噩耗百倍的現實。他的表情變得扭曲,雙眼變得赤紅。辭退員工時的指點江山,面對蕭正時的高高在山通通在頃刻間崩塌。
他渾身的抖動無法遏制,像屁股下坐了一根根燒紅的鋼針拔地而起,如殺父仇人般死死盯着蕭正,聲線陰寒而壓抑的問道:“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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