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着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還有幾份當天的報紙。尼古拉斯瞥了一眼,深褐色的眼睛裡面有很多複雜的情緒。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片翠綠的球場。在賽季進行期間,那裡總是有球員在訓練。有時候,他沒去球場,站在這裡也能看到球員們的訓練情況以及場邊那個纖瘦但倔強的身影。
倫敦今天的溫度不錯,陽光也不錯,如果不是風有些大,他會有身處馬德里的錯覺。
萊斯之前來過,約翰-奧康納已經被俱樂部以350萬鎊的價格簽下,7月1號以後會正式加盟。斯托克城本來想截胡,但是並沒來得及。這是QPR今夏的第一簽。這筆交易敲定以後,尼古拉斯給詹姆斯-巴頓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俱樂部將不會與他續約,他可以繼續留在QPR呆一年之後以自由身走,但出場時間將不會有任何保證。當然,他也可以從現在開始自己找下家。電話裡,詹姆斯的聲音相當不悅,但也許早有心理準備,他說話倒還算客氣。
尼古拉斯走回辦公桌,又拿起報紙看了一眼。
派崔克昨天的表現,給他自己的身價至少加了1000萬鎊。真是個不錯的小子,不誇張地說,尼古拉斯彷彿能看到他站在蘇黎世的領獎臺上的模樣。三年?最多五年。沒有教練不喜歡這樣的球員。多數教練終其整個教練生涯也碰到不到如此天賦的球員。
西班牙人放下《郵報》,拿起《太陽報》,也許他應該告訴俱樂部取消《太陽報》的訂閱。但諷刺的是《太陽報》雖然是小報,其影響力從來都不小。
能把八卦消息做的全世界聞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在牀上很熱情!”
“She's Passionate in Bed!”
尼古拉斯盯着這句話,皺起了眉。
派崔克-安柏的大放異彩,讓很多媒體在關注他職業生涯的同時,也關注起了他的私生活。於是,與助理教練克里斯汀-陸的關係無疑成爲了媒體和球迷的興趣點。
青梅竹馬?最好的朋友?恩師與高徒?
似乎有很多層關係,就像他跟索菲。噢不,比他跟索菲的關係還要複雜。
這句話是某位自稱克里斯汀的前男友的男人告訴《太陽報》的,男人說道:
“噢,我必須得說我跟克里斯汀在一起的時候並不知道她想成爲足球教練。她是一個很熱情的女人,在牀上也同樣如此。不過,她有時候給人的感覺過於強勢。我知道,這聽上去似乎有些顛覆大家對她的印象,但確實如此。這也是我跟她分手的原因。我想,並不是所有男人都喜歡這種姑娘。我沒聽她提過安柏,不過據我所知,她並不喜歡男孩兒,她需要的是男人,如果你知道我在談論什麼的話。”
《太陽報》給這段文字配了一張有些香豔的圖片,是前幾天克里斯汀在法國海邊度假時的比基尼照。
這條花邊放在吹捧派崔克-安柏的正經新聞背面,其居心昭然若是。
尼古拉斯丟下報紙,走出了辦公室。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不想因爲這種新聞影響情緒。
****
“在牀上很熱情。Hmm...教練,這到底是你哪任前男友爲了錢去爆料的?”子翔懷裡摟着一個漂亮的法國姑娘。他從上段戀情抽身出來的速度倒是很快。
陸靈吸了一口杯中的雞尾酒,腦袋依舊在隨着音樂晃悠。
派崔克看着她,緹娜的眼睛亮亮的,那條新聞似乎一點也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儘管他生氣極了。
“好像叫安迪什麼的。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在牀上肯定不怎麼樣,要不然我也不會印象不深刻。”陸靈認真想了想,還真是想不起來那個男人。應該是在大一時短暫約會過的,但是因爲當時她既在忙歐足聯B證的考覈又要打工和上課,所以很快就分手了。
“你不生氣嗎?”凱特在伊恩懷裡問道。
“他大概過的不怎麼樣吧,要不然不會幹出這種事來。我就算生氣也不能對他做什麼。”陸靈說完,調皮地衝凱特眨了眨眼,“而且,我確實很熱情。”
凱特推了推陸靈,“OMG!克里斯汀,你在勾引我嗎?”
伊恩抿着嘴,子翔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壞笑了好幾聲。這傢伙肯定在想象自己的女友和克里斯汀進行親密接觸的場景。
大概……會香豔爆棚。
凱特又是無奈又是甜蜜地輕輕拍了拍笨男友的臉,“噢拜託,不許想啦!我和克里斯汀之間什麼都不會發生的!”
伊恩紅着臉,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被女友調戲的。
陸靈哈哈笑着站了起來,說要去洗手間。她起身時踉蹌了一下,似乎……喝的有點多?
派崔克連忙扶住她,摟着她的腰嚴肅問道,“緹娜,你還好嗎?”
安娜坐在一旁看到這一幕也伸了下手。她今天才到法國,傑克和露西明天才會到。
派崔克是所有人當中唯一一個滴酒未沾的。他只有今天一天假期。霍奇森給他們放假的時候強調了兩點,第一,Sex不許太多,第二,不許喝酒。
陸靈晃了晃腦袋,一顆兩顆三顆星。似乎不算太好。她可不想承認自己喝多了。於是她扳開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派特,我沒事。”說着她歪歪扭扭扒開人羣往洗手間走去,派崔克看了一眼,努了下嘴,還是跟了過去。
安娜注視着人羣中兩個熟悉的後腦勺,心裡不太踏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擔心弟弟還是在擔心克里斯汀。或許,在她內心深處,擔心他們兩個都有可能因此受傷。
等陸靈從洗手間出來,一拐彎正撞到派崔克懷裡。
“你喝醉了,緹娜。”
陸靈聽到男孩兒說道。
她在他懷裡停滯了兩秒,擡頭冷靜——至少她覺得自己無比冷靜地說道,“那我們出去吹吹風吧。”
派崔克點了下頭,摟着她走出了酒館。
所有的嘈雜都消失了。
他們最終沒有選擇去巴黎,而是直接前往尚蒂利找的派特。儘管尚蒂利離巴黎很近,但這無疑是個更貼心的決定。
派崔克給安娜發了條消息,告訴她,他和緹娜已經出來了,一會兒會直接回酒店。
尚蒂利是個古老的小鎮,寧靜,貴氣,充滿浪漫氣息。
從酒館出來,陸靈就不需要派崔克的攙扶了。大腦不再缺氧,思緒也清明不少。走路也正常多了,偶爾纔會晃盪一下。
他們走在石板路上,夏日的氣息並不濃重,也沒什麼風。
歐洲盃給這座小鎮帶來了很多節日氣息。法蘭西的旗幟無處不在。隱隱約約能聽到遠遠近近遊客的聲音。但他們這條道上沒什麼人。
月色婆娑,石板路上的緹娜又差點摔倒了。男孩兒還沒來得及去扶她,她又穩穩當當地了。
“在歐洲盃上進球的感覺怎麼樣?”
“很棒。”
“親吻英格蘭隊徽的時候在想什麼?”
“希望能爲英格蘭進更多的球。”
“那個奇怪的慶祝動作是什麼意思?”
“你應該知道。”派崔克看了過去。
“Well, I don't.”陸靈聳了下肩。
“那它暫時就是一個秘密。”
“這麼神秘?Okay,那從去年十一月全勤到現在,累不累?”
“Nope.”
“……你很討厭尼克?”
尼克?派崔克眉頭緊鎖。
“不,我不討厭他。”我只是嫉妒他。
“Oh感謝上帝,他可是你的主教練。”
“不要懷疑我的職業性。”
“我的錯。走在路上被女球迷攔住不讓走是什麼感覺?”
“沒什麼感覺。”
這是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陸靈想起來,笑了好半天。
“有那麼好笑嗎?”
“Yeah,我是說,我總覺得你還是那個吃冰淇淋會吃到鼻子上的小孩。”
“緹娜,我很早就不是了,就像你也早就不是那個因爲媽媽離開會半夜起來哭的小女孩了一樣。”
陸靈扭過頭,男孩兒的身影在燈光下顯得很高大,他周身的氣質變了很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眯了眯眼,想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但她看不清。
“我不想談論這個。”她轉回頭說道。
“我們回酒店吧。”
****
一回到房間,陸靈就把自己扔到了牀上。然後天花板開始旋轉。度假喝的酩酊大醉是人生一大幸事。她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下一秒,派特俯身過來,兩手撐在了她的肩膀旁。英俊的臉龐越靠越近,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灑在自己的臉上。
“緹娜,你到底有多醉?”
“怎麼了?派特,你別離的那麼近。”陸靈說着用手推了推他。
“緹娜,我很認真。回答我的問題。”男孩兒抓住她的手,聲音忽然變得很有力度。
“Hmmm...醉到有點想亂性,但還沒醉到想跟你亂性……”陸靈說到這忍不住狂笑起來,她想起《太陽報》的暗示。
“……爲什麼?”派崔克放開了她的手,聲音有點顫抖。
“拜託,你是派特……”
“所以?”
“派特,你離的太近……我不能呼吸了。”
派崔克直起了身子。緹娜的眼睛越來越迷離,看上去快要睡着了。他凝視着她,“緹娜,我們需要談談。”
“關於什麼?”她喃喃問道。
“我不確定。等我們回倫敦。”
“Sure.”陸靈嘟囔着翻了個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