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有着一張敦厚的臉,神態雖然有些憔悴,卻又充滿正氣,讓人一望便知他是個正直之人。
這個人,我曾經見過,在公主閣下的暗道裡,澹臺綾人開啓舍利子之後,我便見到了他,不錯,這個人,正是宇文浩通!
我雖然只見了他一次,卻因爲對他與澹臺綾人,以及小師妹,二師兄四個人之間的情感糾葛印象太深刻,故而也將他的相貌牢牢刻在了腦海中,纔會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便認出他來。
只是,這宇文浩通來得實在太過蹊蹺,當初二師兄曾經說過,是他把宇文浩通推下了懸崖,推算時間,那也是三十幾年前的事了,爲何他還活着,並且出現在皇宮地下呢?
我剛想到這兒,剛剛在我身後的那個皇上便迎了上去。
宇文浩通見到他,輕嘆了口氣道:
“把面具摘了吧,我看着這張皮就不舒服!”
宇文浩通剛一開口,我又嚇了一跳:怎地他的聲音跟父王一模一樣?
他讓皇上摘掉面具,那這個皇上一定就是假的了。
我剛想到這裡,那皇上果然摘了面具,又轉過身,似是有意給我看一般,我看清他的臉,心裡又是一驚:是正耕皇上!
我徹底迷糊了:原來我以爲的假皇上,其實正是正耕皇上所扮,那麼他應該是名正言順的真皇帝纔對。
可是,宇文浩通怎地好像對此一清二楚呢,他與這正耕皇上又有什麼糾葛?還有,父王呢?父王又在哪裡?
我看着正耕皇上手上的那張面具,心裡突然一顫:莫非這張面具就是從父王臉上扒下來的?難道父王已經遭到這兩個人的毒手?可是,如果實情如此,正耕皇上剛剛爲何不殺了我,以防他日我爲父報仇?
我在心裡一遍遍的安慰自己:父王一定沒死,他不會出事的,其他書友正在看:!
我剛想到這裡,又聽正耕皇上說道:
“這面具你戴了幾十年,怎地見到它還會生厭呢!”
我聽了心裡一顫,沒等我多想,宇文浩通便說道:
“我滿足了你的心願,讓你做幾日皇帝,可是你卻害了湘妃,她是這世間最善良的女子,你實在不該對她下手的!”
正耕皇上哼了一聲道:
“皇位原本就是我的,給你竊據了三十幾年,如今我拿回來,也是合情合理,難道還要我感激你不成?”
我聽到這裡,已經徹底明白了:如果正耕皇上所說的都是真的,那麼,這三十幾年來,做察特爾王朝皇帝的人,都是宇文浩通,也就是說,我的父王其實一直都是戴着面具的宇文浩通!
可是,怎麼會這樣?
宇文浩通又嘆了口氣道:
“我們三十幾年的感情,你爲何每次見到我都如此生硬,難道你對我,真的是一點兒留戀也沒有?”
他這句話說完,我心裡如被人拿了錘子重重的擊了一下一般,沉悶悶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宇文浩通說話的口氣,我是再也熟悉不過的了,三十年前的一段時日裡,這種愛極生怨的口氣曾經日夜在我耳邊響起,不錯,那是丹公公對高亥說話時慣有的語氣。
難道……父王竟也如丹公公一般,是那有着特殊喜好的第三種人?
我想起了南屋派先祖之前對我說過,父王有斷袖之癖,我當時並不相信,可是此刻,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得我不信,我在心裡長嘆一聲:父王啊父王,你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謎!
我兀自沉思着,只聽父王又道:
“你一定是因爲公主的事情,所以纔對我心生怨恨,其實我也是不得已的……”
正耕皇上接口道:
“你還敢提?你爲了練你的無邪幻天陣,將我幾十個女兒的魂魄用吸魂蠱盡皆吸了去,待那吸魂蠱修煉成形時,你又從吸魂蠱的體內取走經它精煉過的魂魄,以此來助長你那幻天陣的威力,可憐我皇室的血脈就此斷送於你這個廢人之手!”
我雖然早就猜到失蹤公主之事父王嫌疑最大,可是此刻得到證實,心裡還是忍不住一片悽然,我想起那些如花似玉的公主,在最美好的年華里就失去了魂魄,如行屍走肉一般在地下游蕩,而後來正耕皇上爲了延續她們的生命,又將他們變成嗜血狂魔,不由得心裡一陣戰慄。
父王又道:
“察特爾的後代只能生女,不能生男,這一切都是拜你們的好祖宗,察特爾所賜,如今察特爾王朝已經建朝一千年,正是察特爾之咒反噬之時,你們會在一代斷了皇室血脈,這是你們察特爾王朝的命數,天命不可違,如今你單單把這些推到我身上,自己倒落了個清靜!真是好沒道理!”
正耕皇上沒理他,自顧說道:
“你怕給別人瞧出破綻來,接二連三的娶親,又怕我給你拘禁的過於長久,不堪承受,自盡以求解脫,便偶爾將我放出來,以你的身份在夜晚出入皇妃的寢宮,也因此纔有了那幾十個公主!”
他轉而又恨恨的道:
“只是可恨那些不知廉恥的賤人,不知偷了多少男人,才生出了那百十多的賤種兒子來,我真想將他們統統殺掉,以解心頭之恨,可是你偏偏要將他們好生禮待,又將他們的母親升居高位……”
父王接道:
“我這也是爲了你好,我若不讓她們得寵,皇后又怎能對她們下手,這也是你眼睜睜看着她們遭皇后迫害卻不出手相助的原因吧?”
正耕皇上沒有回答。
父王又道:
“你救了清妃,想必也是因爲她的從一而終讓你感動,你爲了救她可真是下了苦功,還從哪裡找了一具腐屍過來,你原本是想一舉兩得,既瞞過了皇后,救出清妃,又可讓我相信那屍體便是你,從此以後就會對你死了心,只可惜你此舉也只是畫蛇添足罷了!”
正耕皇上輕哼了一聲道:
“你如此詭計多端,我做什麼當然都瞞不過你了!”
父王嘆道:
“我最初原本是相信了的,還爲此傷心了好一段時日,我每每到了夜晚,就悄悄走進竹林,想跟你說幾句知心的話,可誰知,有一天晚上,竟然給我碰見了你!憑我對你身體的熟識,即便是遠遠的望上一眼,也當即就能辨認出來!”
正耕皇上嘆了口氣道:
“我擔心那晚給你發現了,只能離開那竹林,離開月妃的身邊,躲到這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