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如此,”田潤道。“普通的士兵可沒有你們的武藝。乘騎沒有腳蹬的馬匹,士兵們必須用一手扶着鞍韉。作戰的時候只能用一隻手使用兵刃。像需要雙手揮動的長刀、戰斧、長槍等兵器根本就不能使用。即使要發箭也只能射出一支,很難更換箭枝。所以有人說,騎兵,除了速度佔優外,其戰鬥力是遠遠不如步兵的。因此,也有一些騎兵,在到達目的地後,乾脆下馬作戰。如今我們有了腳蹬。腳蹬最大功用是可以解放士兵們的雙手。騎兵從此可以僅僅依靠雙腳就控制身體的平衡,繼而在馬上衝、刺、劈、擊,可以雙手持兵器,可以連續射箭。有了腳蹬,我們的騎兵戰鬥力大大增加;有了腳蹬,我們的騎兵才能戰勝那樣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
高順道:“這纔是真正的好東西啊。說實話,對於河套之戰,我心裡其實是忐忑不安的。如今有了馬蹄鐵和腳蹬,我纔有了勝算。田帥,不,總督,這是誰想出來的,應該給予重獎纔是啊。”
田潤道:“對不起各位。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我答應替人家保密的。”
張飛這時正在往頭上戴頭盔,由於粗手大腳,一不小心,頭盔又掉了。正好田潤站得近,一把就抄在了手裡。田潤將頭盔一翻,便要幫張飛戴上。剛一舉,手又放了下來。臉色沉了下來,道:“翼德,我命令你蹲下。”
衆人眼見田潤臉色風雲突變,都不知道是爲了什麼。田潤當然身高不及張飛,卻也用不着要張飛蹲下才可以夠着張飛的頭。再說,幫忙戴頭灰,說明姐弟感情好,也不用這樣陰沉着臉的。
張飛蹲下了。田潤卻沒有把頭盔往張飛的頭上戴。田潤左手拿着張飛的頭盔,就這樣垂在身側。上前,以右手撥弄張飛的頭髮。然後道:“大家看,淤血!”張飛立即道:“沒事、沒事。這點小傷,不碰它,一點都不疼。”至此,衆人才鬆了口氣。原來田潤是心疼張飛了。
田潤道:“你們六人,都把頭盔除下。”衆人依言除下頭盔,端在手裡。田潤再說:“都放在桌子上吧。”衆人放好。田潤又說:“你們到辛毗那邊去,暫時就住在平定。什麼時候我叫你們過來拿頭盔,什麼時候再各歸各位。好了,你們走吧。”
將領們走了之後,田潤把親兵都召集了起來,說了自己修改頭盔的想法。大夥一合計。都覺得需要在頭盔上鑽眼。否則繩索沒法生根。田潤又帶了兩個親兵,拿了頭盔,親自到鐵器作坊。作坊的師傅說,鑽了眼,就不好看了。應該在裡面焊接一個環。但如果焊接了環,估計頭盔就小了。
田潤聽了,這纔想起,就算不在裡面焊環,也是不行的。自己的意思,是像後世的安全帽那樣,以繩索拉扯,最裡一圈布條。腦袋實際上是戴在布條裡的。在布條和鐵盔之間有個空間。當鐵盔受到撞擊之後,其力量就會因爲布條的拉扯而延長作用時間。由物理學衝量公式可知,當衝量一定的時候,反應時間越長,衝擊力就越小。堅硬的鐵盔,經過布條的緩衝,這樣便有效地保護了腦袋。
於是,田潤就吩咐重做十個頭盔,式樣參照從前,但要整整大上兩圈。十個頭盔。除了七名武將,另外考慮了王越和趙雲。最後多出一個作爲樣品,以利再造。
回去之後,田潤就計算了一下十個頭圈所需布條的長度。然後讓親兵領取了布匹和麻繩,先做頭圈。
武將被留下了,無事可做。文官可就忙開了。裁軍兩個字,說說容易,做起來極爲繁瑣。它不是簡單地減少人數,而是要在提高戰鬥力的前提下,減少人數。如果僅僅是這一部分,也還好辦。軍隊裡面,誰強誰弱,大家心中都有一本賬。讓軍隊提交名單,裁減的人員就可以決定了。但是,這些裁減下來的人又做什麼呢?
他們有些人是有家的。這就需要儘可能地把他們安排到家庭所在地。如果所在地的田地已經分配完畢,還需要另外尋找一個營生。還有些人根本就沒有家,離開了軍隊,很可能轉變爲不安定的因素。於是這些人又需要組織起來,讓他們依然有一種從屬感和歸宿感。
裁軍之後,還要根據下一步的軍事行動調兵調糧。每支單獨行動的軍隊,都會涉及到輜重。不僅要分配給相應的物資,還得配備相應的人員,其中還包括負責安撫民衆的政治性人員。兵法說,當興兵十萬,出征千里之時,百姓之費,公家之奉,必然日耗千金之巨。國內上下騷動,疲於奔命者。更有七十萬人家。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頭盔造好了。田潤的親兵們很快就將頭圈綁紮完畢。試戴了一下,蠻舒適的。至少不像原來的頭盔那樣冷冰冰了。於是,田潤讓親兵到辛毗那兒通知七名武將,並領取鬥碗二十個。
過了一會兒,七名武將都來了。田潤迎住,道:“先讓你們瞧一場好戲。”
田潤吩咐親兵們把二十個鬥碗分爲兩疊,各用麻繩捆紮牢實。這樣,疊在一起的碗就有了一定的強度。當然,這種強度還遠遠不能與人的腦袋相比,但卻比單獨一隻碗要強上許多了。
碗弄好了,然後田潤再讓親兵們拿出兩個頭盔。一個是原來的,一個是修改之後的。兩個頭盔分別戴到兩疊鬥碗之上,並且把盔繩都綁紮緊了。最後放於地面。
田潤拿了前日留下的那根木槓,道:“看我一棒有多大的力氣。”言畢,一棒,掄過肩頭,自上而下擊在舊頭盔之上。一陣輕響之後,騰起一股灰塵。田潤丟開木槓,上前提起頭盔,下面的十個碗早已粉碎。
“誰比我的力氣大?”田潤道,“對不起,我這樣問,不太禮貌。這樣的問題。只應該問我自己的親兵。你們七位,無論是誰,力量都遠大於我。看,我這兒有張紙。我扔上天去,看看飄落到誰的腳邊。開始,好了,離儁乂最近。儁乂,該你上前擊棒。”
張郃走了上去,撿起木槓,雙膀一較勁,嘣的一聲脆響。木槓彈了起來,差點讓張郃措手不及。田潤上前,解開了頭盔。下面的十個碗完好無損。田潤笑道:“哎呀,沒想到啊!”張郃紅着臉,道:“讓我再來一次。”“好,”田潤隨即把頭盔戴在了自己的頭上,站好了,“來吧。”
張郃道:“這不行啊這個,還是綁在碗上吧。”田潤道:“碗都不碎,頭當然就不會碎了。”張郃把木槓一丟,道:“我怎麼下得去手。”
“謝謝,”田潤道,“不過,總得有人下手不是。二哥你來。你要是怕打傷了我,就先用較小的力氣。然後再逐漸加力。”關羽一聽,這倒是個辦法,於是撿起了木槓,單手往田潤腦袋上的頭盔一敲。田潤道:“這也太輕了點吧。”關羽就再加了點勁。田潤道:“太輕了。再一倍力。”於是,關羽一棒一棒地加力,自單手而至雙手。猛然一棒敲過,田潤道:“行了、行了,有點頭暈了,我受不了了。”關羽住手道:“若再加力,我也加不了了。”
田潤把頭盔解下,道:“你們對我做的這頭盔感覺如何?”七人一下子就明白了:原來田潤並不是在玩把戲,而是在展示新做的頭盔。如此高效的頭盔,相當於多給了好幾條命。故七人當即拜倒在地,齊道:“多謝將軍!”
“喂,起來,起來。身爲武將,不要動不動就拜。”田潤道。
張遼忽道:“啊,我知道了。那馬蹄鐵和腳蹬,一定也是將軍想出來的!”“噓——”田潤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知道就行了,要替我保密。”張飛奇道:“這是好事啊,爲何要保密?”田潤道:“如果我只想出一兩件,當然是好事。如果我想出十件八件。就會有人把我當作妖怪。”“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張飛道,“姐放心,沒喝酒的時候,我決計不對人說的。”
張遼與田蘭成親了。婚禮這天,風和日麗。平定、東關和毛城縣城都張燈結綵,披紅戴綠。成千上萬的人沉浸在喜悅的氣氛之中。田蘭的姐姐和姐夫,作爲女方家長出席了婚禮,並獲准了移居平定的資格。準備婚禮之後,即行搬遷。
蔡琰見到了田蘭。但一向愛鬧的田蘭這時候卻不鬧了。聽到自己榮任東線名譽元帥的消息之後,臉上也水波不興。張遼那邊,父母雖然不在了,但雁門馬邑那兒還有不少親戚,也趕來參加了婚禮。
新房是新建的。就在蔡邕的住處附近。婚禮之後,田潤悄悄溜了出來。帶了四個親兵,往馬鈞處趕去。
一進院子,有人就瞧見了田潤。田潤問馬鈞何在,立即上來一人,領着田潤往裡走。進到二進院落的一間房裡,見馬鈞正坐在一張桌案旁忙碌,旁邊桌案上擺着十幾件亮閃閃的小玩意兒,均爲銅鐵所制,打磨的十分精巧。
“總督來了,”馬鈞道,“我這地方太亂。我馬上收拾、收拾。”田潤道:“不用收拾了。你這是在做什麼?是你說過的弓麼?”馬鈞道:“是的,這些機件就是用在弓上的。”田潤又問:“大約需要多久纔會有樣品?”“最多兩天吧。”馬鈞說完,把那些零件放在案上,拿起那些圓的扁的方的長的各種各樣的小機件麻利地往上面裝配着,嘗試了一下。他取下一個滑輪模樣的小零件,又喚過一名鐵匠,說了幾處需要再打磨一下的地方,讓他馬上拿回去加工。
其實馬鈞所造的弓,就是傳說中的神臂弓。此弓可以說是冷兵器時代單兵武器中遠戰武器的巔峰之作。因爲此物後來失傳了,所以就連田潤自己在內,也懷疑它其實就是一種踏張弩,否則將很難想象這種強大的威力。
而此時田潤所見,雖然這弓上加了許多的輔助零件,與普通的弓相比算是一種十分精密的武器,但它毫無疑問仍然是一張弓,而不是弩。馬鈞設計的這些精巧的零件,正是力量與射程的重要保證,但它既不像牀子弩那般笨拙,也不像踏張弩那麼使用緩慢。而且機關的輔助,反而使得它比普通的弓發射更快。只是在保養和維修上比普通的弓要求更多。
此時田潤已經親眼見到了這種神奇的強弓了。儘管它還只是一個雛形,但是隨着馬鈞的解說,她也逐漸明白了它的原理。這種弓的製作當然比普通的弓困難得多。它的主體就是用的山雜木和檀木的複合材料。它用的箭也比普通的箭要短一些。
田潤忽然想到一個重要問題,忙問道:“這弓造一把需要多長時間?比起普通的弓來,所耗幾何?”最先進的,不一定是最實用的。一些先進的武器,因爲製造一件所耗費的金錢太多、時間太長,經不起戰爭的損耗,是不能用在戰場上的。
馬鈞笑道:“現在所有的機件鑄模全都要從頭做起,鋼鐵也需再加粹煉,制弓的各種材料也才運來不久,所以才慢了些。往後,我這兒十個人一起動手,一個月便能造出百十張弓來。至於所耗的錢財,當比普通的弓要貴上八成。”這個代價相對於戰爭的人命損耗是相當值得的。田潤有錢,也不在乎。這個製作速度也非常快了,但田潤卻不滿意。因此,田潤道:“把機件分成幾個等級。簡單的機件,讓別人去造。複雜的機件,交給高極匠人去造。你自己只負責最關鍵機件及最後的組裝。那麼,能有多大的產量?”
馬鈞道:“若是那樣的話,當月產三千以上。”
田潤道:“不夠。我在短期之內,需要至少兩萬張弓。你再想想,看看有沒有別的辦法。所有人員物資你不用操心。只要你提出,我就一定滿足。”